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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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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莊主,你可知笛飛聲去了何處?”

李蓮花看著癱軟在椅子上的人,問。

既然笛飛聲能被痋蟲感應到,抓回來,指不定莊主知道大致的方向。

聽到這個名字,莊主眉頭一擰。

氣若游絲道,“原來,你們是為了他來的。”

六年前,他帶人四處搜刮死士苗子,笛飛聲是個流浪孤兒,就是那時被他撿回來的。

他以為那孩子父母親族皆歿,或因何原因被拋棄了。

而笛飛聲也不知是生過病,還是遭逢過什麼劫難,之前的事情一概沒了記憶。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背後竟有找尋他的親朋。

還是三個武功高強,手握高階痋蟲的人。

這三個人,把笛家堡的一切都毀了。

“可惜,”他冷笑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小笛飛聲昨日出逃後,他派了一隊人去尋,並給了他們幾隻較高階,又低於自已所握的痋蟲,以便感應位置。

然而,那隊人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估計是距離太遠的緣故,他手上的痋蟲也沒有任何感應。

“我跟你們一樣,”他咬牙切齒,“也想知道那個叛徒的下落。”

“叛徒”兩個字刺入耳中,笛飛聲目光一凌。

“他生不是笛家堡的人,死不是笛家堡的鬼,何來叛徒一說?”

他有自已的天地,天地也從來都是自已。

笛家堡的一切,他都恨之入骨,甚至包括莊主貫的名字。

逃出去後,之所以不改名換姓,就是為了把傷和痛記在心裡,好有朝一日回來報仇雪恨。

他大刀一挑,斷了莊主一臂。

斷臂手握銀鈴,滾落在地。

莊主痛苦地哀鳴起來,汗如雨下。

“老笛,無妨,”李蓮花安慰道,“母痋說不定能感應出來。”

既是尊中之尊,想必別種型別的痋蟲也不在話下。

笛飛聲點下頭。

“那我們趕快去找人吧。”方多病轉身就要走。

“先等一下,”李蓮花叫住人,“再問個問題。”

“笛莊主,”他轉向狼狽不堪的人,“笛家堡建立至今,已有二十餘載。”

“不知你這痋蟲自何處而來,控痋之術又學自何方?”

笛飛聲成名時,以及二十年後與虎謀皮時,他都調查過他。

自然而然,查過背後的笛家堡。

笛家堡最初,並非是用痋術控制人的,而是從現在的三年前開始的。

說明很有可能,在這期間,接觸過握有痋蟲的人或勢力。

只是當時,單孤刀的事情迫在眉睫,倒未曾多問。

聞言,笛飛聲威脅道,“你最好如實招來,否則,我再斷你一臂。”

笛莊主汗毛直豎,“閒雲山莊。”

“這些痋,都是閒雲山莊來的,控痋之術,也是那莊主教我的。”

“閒雲山莊……”笛飛聲喃喃。

在笛家堡那些年,竟是聞所未聞。

“你與那莊主是何關係?”方多病順著問。

笛莊主知無不言,“關係談不上,不過是些利益往來罷了。”

“我是三年前碰上他的……”

那時的笛慶洪尚未手握痋蟲,而是延續父輩的傳統,透過催眠或者酷刑,來培養控制死士。

這種辦法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面的死士會進行反殺。

好比他父親,就是這般死的,被活活凌遲而死。

後面他繼承家業,依然發生過多起這樣的事。

最嚴重的一次,是三年前。

他被幾個死士合夥追殺,從天黑追到天明,追到了絕崖峭壁上。

前無去路後無援兵,身上還帶著很嚴重的貫穿傷。

本是走投無路,行將就木。

沒想到危急存亡之際,一個覆面黑衣人救了他。

那人半招不出,單放了幾隻微不足道的蟲子。

蟲子飛入死士身體,那人手中銀鈴一搖,死士們便叫苦連天,紛紛拜服在地。

他看得目瞪口呆。

“你是誰?”

“這是什麼?”

“為何救我?”

那人噙笑出聲,“我不過是想用這些蟲子,和笛莊主談筆交易罷了。”

這人調查過自已。

但也不重要了——痋蟲會改變笛家堡的一切。

他沒禁住誘惑,當即應下。

畢竟條件不難完成。

只需每隔三月,分文不取,送那人一批死士罷了。

“那人你可見過其真面目?”笛飛聲寒聲問。

笛慶洪搖頭,“從未見過,他戴著面具。”

“那閒雲山莊,你可知在何處?”李蓮花手搭竹棍。

笛慶洪又是搖頭,“不知。”

“那人謹慎得很,每次把死士送到臨風崖,我就得止步了。”

“不然,他會終止交易,並殺了我。”

“臨風崖怎麼去?”方多病接續問。

笛慶洪竹筒倒豆子,把路線說了出來,具體而詳細。

問完,李蓮花走近地上的斷臂,用竹竿把手裡的銀鈴扒出來。

氣勁遊注於竹竿之上,頃刻間,鈴鐺便碎成了屑粉。

三人跨步出了笛家堡,門外清風徐徐。

李蓮花從袖中拿出裝母痋的小木盒。

這玩意,還得再留一下。

要解決閒雲山莊的痋蟲,還得用它找找小笛飛聲,並引出他體內痋蟲。

於是李蓮花一戳母痋,又讓它幹起活來。

“幫找一找小笛的下落,聽得懂嗎?”

笛飛聲聽得這個稱呼,眉梢一挑。

方多病則有不同意見,“李蓮花,你這麼說,它肯定聽不懂啊。”

他揚手,“你應該說,幫找一找小時候的自大狂才對。”

笛飛聲剜他一眼,“蹩腳貨!”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總是吵來吵去的。”李蓮花左右各看一下。

言語間,母痋已經挑選出指令,足肢走動,轉起圈來。

其實,倒也不是聽得懂的緣故。

笛家堡的痋蟲覆滅,剩下的,也就小笛飛聲體內的,還有抓捕他的手下手裡的。

痋蟲之間心有靈犀,母痋自有所反應。

幾秒後,它停住。

“東南!”方多病道。

“西北。”笛飛聲說。

李蓮花撓撓太陽穴,“……所以到底是哪邊?”

他們一個看的是頭,一個看的是尾。

三人茫然一對眼,“……”

沉默片刻,李蓮花讓他倆猜拳,誰贏了跟誰走。

最後,方多病三盤兩勝。

他得意地一撇頭髮,“一定是東南!”

三人遂上馬,往東南向去。

這個方向離蓮花樓愈來愈遠,天黑之前怕是回不去了。

但願李相夷那小子能自已弄飯吃,李蓮花想。

不會弄也沒關係,樓裡還剩些幹饃零嘴,總歸餓不死人。

與此同時,蓮花樓內。

李相夷坐在桌前,手執羊毫,在紙上畫著什麼。

他適才在外面練劍,靈感大現,悟出了一個有趣的招式,就想著畫下來,帶回雲隱山去。

雲隱山房間的一個盒子,藏有一沓白宣,都是平日裡練劍所創的小招。

他一邊畫,腦中就一邊活靈活現地演繹著動作。

畫到興起處,他還悠遊地晃兩下腿。

直到狐狸精吠叫起來。

它本在樓外玩著蹴鞠,又是咬又是踢的。

這蹴鞠還是在鶴城時買的,早已壞得不成樣子。

李蓮花後來買了個新的,說要把舊的燒掉,它不準。

下巴耷在舊的上,不松不動地嗯嗯叫。

李蓮花只好用繩子纏了纏,續續蹴鞠的命。

這不,它又愛不釋爪地玩了起來。

玩著玩著,風吹氣息過,它鼻子一動,聞到什麼。

嘴巴一張,蹴鞠落地。

它汪汪汪地叫起來,良久不曾停歇。

李相夷聽得動靜,撂筆出門。

“狐狸精,你叫什麼呢?”

他環顧四周,什麼也沒有。

不過是樹葉飄落,林鳥驚飛。

狐狸精真是的,什麼都大驚小怪。

“別再亂叫了,我的思路都被你打斷了。”他佯作氣惱,出言教訓。

狐狸精扭頭瞧他一眼,古怪地嗯哼兩聲,腿腳錯來錯去,又是大嚎。

忽地,它往前跑去。

李相夷無奈跟上,“狐狸精,回來,李蓮花不讓亂跑!”

狐狸精沒有聽,四條腿撒得飛快。

一會後,它稍停了停,耳朵豎起來聽聲,聽罷,仍是一頓狂嗅。

嗅完,再次狂奔起來。

李相夷好不容易追上,抓狗的手一空,狐狸精又溜了。

“你最好聞到的是能開葷的野兔!”他氣鼓鼓道。

跟著狐狸精跑出一里地,李相夷總算察覺到,它世界裡遙遙領先的氣味。

血腥味。

很濃,瀰漫在空氣裡。

說不定真是野兔,像故事裡,撞樹樁上撞死的那種。

可惜了,不是。

欣榮的野草間,倒著團血淋淋的東西,比野兔大。

狐狸精這下倒怕起死來,佇立在幾米開外,不敢靠近。

它眼睛骨碌碌地,直往李相夷瞟。

李相夷張著五指,拍拍它腦袋,“真不知道該說你膽子大,還是膽子小。”

言畢,他上前一覷。

是個人,不大的人。

半側著躺倒,頭磕在一塊石頭上。

如此能看見半張臉,冷峻如刀,狠絕似狼。

一字詩,兇!

跟阿飛倒像。

這個跟阿飛很像的人,渾身血汙,條陳著七七八八,利刃劃出的傷口。

有的皮肉裂得很深,甚至能看到發烏血色裡,凸出的一點白骨。

李相夷觸目驚心,綿密的涼意爬過四肢百骸。

這人看著同自已一般大,儼然是個孩子。

誰家孩子,怎麼弄成這樣?

也不知打哪裡來,遭遇過何種非人的折磨,好端端的年紀,跟地獄裡爬出來一樣。

他滋味叢生,蹲下探了探鼻息。

有氣。

怎麼辦呢?

弄回蓮花樓吧。

先簡單處理下傷口,等三人回來,讓李蓮花那個半吊子大夫救一救。

救不了,再送城裡找大夫。

打定主意,他背對向人,拉起那人手臂,往背上放。

他看著不壯,力氣卻大,三下五除二就把人背了起來。

那人手垂在他前面,血水順著指尖滴下,白衣一下髒了,後背更不必說。

“等你醒了,我要你賠我衣服。”他嘀咕一句。

賠不賠另說,命似乎有點懸。

剛領著狐狸精,往回走兩步,背上一動。

一道虛弱的,徹骨生寒的話音響在耳際。

“你是誰?”

脖頸上一涼,是冷鐵碰到面板的感覺。

還有些微疼,明顯刀刃往裡嵌了嵌。

是了,這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還緊繃兮兮的。

手裡握著把匕首,掰都掰不開。

狗咬呂洞賓,李相夷有些生氣。

轉念一想,也說得過去。

任誰醒來,發現自已怪異地,落在陌生人手裡,幾乎都是這種反應。

何況,這人怪可憐的。

他大發善心地寬容了他。

“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可不妥。”

脖子上的匕首,遲疑地頓住,身後的人似在思考。

李相夷邊走邊道,“你暈倒在這裡,我救了你。”

“想著帶你回去,給你整些靈丹妙藥,天材地寶什麼的,好療療傷。”

“你不想著報答我的恩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想殺我。”

“哎,”他長嗟一聲,“果真是世態炎涼……”

嘆完,低頭看狐狸精,“你說對吧,乖狗狗?”

狐狸精不輕不重地,汪了一聲。

後頭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默然半天,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這小孩步子沉穩,背自已不在話下,想必是個會武的。

瞧著乾乾淨淨,沒經歷過什麼險惡,想必也不會對自已出手。

倒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且,自已身負重傷,是得治治。

遂收了匕首。

“你要帶我去哪兒?”

“蓮花樓,”李相夷回,“我朋友的房子,一個大夫。”

“他想必能治好你。”

“蓮花樓,大夫……”後面的人又是沉思。

片刻後方道,“多謝。”

“不客氣。”李相夷心裡湧出一絲悅然。

還算講禮。

“對了,”他道罷自已姓名,奇問,“你叫什麼名字?”

“笛飛聲。”

李相夷繞過一根枯枝,“我有個朋友叫阿飛,也有個飛字。”

“是嗎……”笛飛聲思緒漫漫。

那你的朋友一定飛在囚籠之外吧。

李相夷又問,“你從哪裡來,怎麼弄得滿身是血?”

“有人打你,還是要殺你?”

笛飛聲盯著手上的血跡,目光一糊。

“……從屍山血海而來。”

“逃出來的。”

昨日他從笛家堡出逃後,莊主就派了人,四處捉拿他。

那些人手裡有痋蟲,比他身體裡的等級高。

往西北向跑,跑到山林裡時,就被幾個人追上了。

他能打過那些人,卻剋制不了軀體對痋蟲的屈服。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殺掉那幾個人後,亦是傷痕累累。

但他不敢停下來休養,只能卯足勁地跑。

只要足夠遠,痋蟲就找不到他了。

可他太累了,從昨天早上一直跑,一直跑,充飢的盡是露水和草根,還惹了滿身傷。

終於,眼前一黑,他重重倒地。

再醒來,就在這個叫李相夷的背上了。

李相夷聽完,心裡一片悽悽然。

“如果我現在就是大俠的話,一定幫你踏平笛家堡。”

“不過你放心,我的朋友很厲害,心也很好,斷不會再讓你被抓回去。”

一股涓涓暖流淌過心頭,笛飛聲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很久後,他道,“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已走。”

“不用,我背得動。”李相夷勾實那血味濃重的雙腿。

“你就在我背上看風景吧。”

時值傍晚,夕陽的薄紅透過樹隙,洋洋灑灑地落下來,在林間形成虛浮的光斑。

笛飛聲伸手遮在眼前,微微一晃。

溫和的日影生輝,化在赤紅的血裡。

像笛家堡入睡的夜晚。

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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