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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西貝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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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羸弱的油燈,照著後山山洞。

洞裡擺著大大小小的罐子,養著新一批的痋蟲幼蟲,尚未形成攻擊力。

崔如鐵也不管,這些低階的痋蟲已經沒用了。

他隨手把素衣女子扔在地上,就在石壁前撥動機關扣。

石壁開啟,露出一個刀槍不入的機關匣來。

他抱走匣子,暫且擱在地上。

擱完,就從懷裡摸出兩個瓷瓶,各倒出粒藥丸。

一粒赤紅,一粒乳白。

他走到素衣女子旁,粗暴掰開她下顎,將藥丸往嘴裡丟。

素衣女子腦子不大好,也說不出話,只能發出些嗯嗯嗚嗚的抗拒聲。

她抓著崔如鐵的手,拼命往外推。

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哪裡推得動。

咽喉一滾,藥丸就下了肚。

崔如鐵鬆了手。

素衣女子一嗆,捂著脖子咳嗽起來。

其實,那藥丸並沒有讓她怎麼樣。

她咳著咳著,頭腦裡的濃霧混沌,竟然是前所未有地散去了。

她垂下手,視線緩緩抬起。

一張橫亙著猙獰的疤,生滿皰疹,劃滿血條,長著密密麻麻小洞,還暈染著黑色黴菌般毒素的,噁心的臉映入眼簾。

饒是如此面目全非,她也可以十成十地確定,這個人是誰。

她站起來,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人,“怎麼弄成這副鬼樣?”

她能說話了。

“看你這樣子,活不了多久了。”

崔如鐵沒功夫惱怒,他指著地上的盒子,開門見山。

“告訴我,怎麼開啟,否則,你就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素衣女子瞥眼機關匣,“三年前我就跟你說了,我不知道,你汲汲於此又有何用呢?”

“不知道,”崔如鐵哼一聲,“你是怕我得到裡面的高階痋蟲吧。”

素衣女子走近匣子,“這是我祖上的遺物,從傳下來,就沒人開啟過。”

“我都不知道是什麼,你怎麼就那麼確定,裡面一定是高階痋蟲。”

“有的人啊,”她悵然一嘆,“一念成魔。”

倏忽之間,她抱起機關匣,就奮力往外跑。

可惜,一劍釘來,橫插在石壁前,劍身嗡然。

崔如鐵飛落在前,“你現在內力盡封,你覺得你跑得掉嗎?”

他一把奪過匣子,“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告訴我,不然——”

他抽出劍,直捅素衣女子肩膀,扭著劍一絞。

素衣女子痛得面色大白。

她咬牙,徒手握住劍刃,往外一拔。

被割開的手,血淋淋瀝瀝落在地上,她對峙道,“姓崔的,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知道。”

“知道,”她聲氣錚錚,“也不會——”

崔如鐵卻不聽,強行打斷她。

她越是執於隱瞞,他越是覺得裡面有什麼。

“祝雲華,你是閒雲山莊莊主,怎麼可能不知道!”

“莊主,”祝雲華苦笑一聲,“莊主現在不是你嗎?”

閒雲山莊通巫通醫,本是一處避世之所,少與外界交通。

三年前的一天,她下山採藥,那種藥只在溫度較高的山腳生長。

溪草叢邊,她碰到了一個身負重傷的人。

那個人就是崔如鐵。

角府那場大戰後,他深中巫毒,苟活不長。

聽說越州一帶,山上長有一種稀世藥草,可抑奇毒。

便來到越州,爬山途中,卻因氣力不濟,摔下山崖。

好在崖下是一灣清溪,他被水流衝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醒來時,已經沒有力氣動了,只能等死。

幸運的是,有個採藥的姑娘路過。

他看她輕功穩健,飛簷走壁不在話下,必能幫自已採到藥。

而且既是在採藥,想必多少通點醫理,能助自已療傷。

於是叫住人,聲稱自已是良善之輩,不小心觸怒歹人,落了個悽悽慘慘的下場。

祝雲華常年隱居在高山之上,哪裡懂江湖人的花花腸子。

遂信以為真,動了惻隱之心,將人救回莊上。

本意是等人休養好後,就送下山去。

哪曾想,這人是條毒蛇。

見山莊屋舍萬千,宅地廣闊,又臨天險,易守難攻,就想佔為已有,發展自已的勢力。

更重要的是,崔如鐵發現了莊內養痋,還有控痋的秘密。

他一下就被那種強大的秘術吸引,動了殺心。

莊內雖大,卻是祖上所留基業,百年過後,只剩祝雲華和零星幾個阿姆阿伯,根本沒有防衛力量。

莊內的人,輕而易舉就被解決掉了,餘下她一個。

之所以如此,是崔如鐵貪心不足的緣故。

他在祠堂裡,找到了那個機關匣,並認為裡面絕對存放著,至高品階的痋蟲。

三年來,他沒有殺祝雲華,而是封了她內力,喂她痴藥啞藥,以便能不時逼問,得到盒子裡的東西。

可祝雲華嘴硬得很,不管是酷刑折磨也好,精神折磨也罷,都跟據嘴葫蘆似的,什麼也不說。

然而現下,他沒有工夫跟她耗了。

身體裡的毒快壓不動了,那些低階痋蟲也沒用了。

他需要更高階的痋蟲,去跟那幾個不知打哪裡來的人抗衡。

否則,辛辛苦苦三年建立的基業,就會毀於一旦。

“祝雲華,”他劍尖直點她心口,“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這個盒子到底怎麼開啟,說!”

祝雲華瞧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噙笑道,“我說又如何,不說又如何。”

“就算裡面真的是休眠的高階痋蟲,你拿到手也沒有用啊。”

她點點自已胸口,感受著體內痋蟲的翕動。

“吾主蒞臨莊上,帶著至高無上的萬尊之痋,你逃不掉的!”

“三年了,我被你害了整整三年,”她百感交集地控訴起來,“三年來,不能說話,也不能思考。

“你還把我祝氏山莊變成了一個魔窟,一個煉獄,一個個幼小無辜孩童的葬身之地!”

“老天有眼,指引吾主到此。”

“崔如鐵,”她目光一凌,“你的死期到了!”

“好,很好。”崔如鐵獰笑道。

“我倒要看看,咱倆誰先死!”

說罷,他握劍的手一緊,劍身直貫祝雲華胸膛。

嗖——

一把死士刀不知從何處飛來,穿透崔如鐵手臂,千鈞氣勁拖著人往側面一撞,釘在石壁上。

他大叫一聲,血肉模糊的手已拿不住劍,長劍掉落在地,發出叮嚀一響。

又幾顆碎石子,打在祝雲華身上的幾處大穴。

她緊閉的雙眼一睜,內力解封了。

“你果然是個冒牌貨啊。”李蓮花從暗處踱出。

後面是方多病和笛飛聲。

他們置下李相夷幾個小孩後,便追了上去。

看來,所猜不虛,這傢伙就是個西貝貨。

西貝貨自知走投無路,就開始拉墊背,“我殺光你們!”

他丟掉機關匣,聚起最後的內力,單手使出雙星羅煞掌。

可惜,還沒出掌,就被笛飛聲用死士刀,釘住了另一隻手,“憑你?”

方多病又連續揍了他幾拳,揍的隔衣服的腹部,揍臉,實在髒手。

揍完,他吹吹拳頭,“天真!”

“要不是本少爺想揍你,你連本少爺一根頭髮絲都碰不到。”

這時,祝雲華快步撿起地上的匣子,放正在一邊。

繼而走向李蓮花,撩開下襬,鄭重一跪。

手疊放額前,叩首道,“巫祭祝氏第十二代傳承人祝雲華,拜見吾主!”

李蓮花注意還在崔如鐵那邊,等他反應過來,這姑娘已經跪好了。

也就嚇了一跳。

不是,這這這,這幹什麼呀?

以前當門主時,也沒見人行此大禮。

他看眼方多病,後者退一步,看戲的樣子。

又看眼笛飛聲,後者抱臂不動如山,也是看戲的樣子。

他只能像之前那樣,暗戳戳地手忙腳亂起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頗為無奈,“祝姑娘,你這認錯人了,趕緊起來吧。”

“我就一普通老百姓,不是什麼主上。”

“你這一跪,實在是折煞在下了。”

祝雲華抬眸,眸底是堅定不移的明亮光華。

“主上,屬下不會認錯的。”

“我體內有問天痋,只有業火痋能壓制,而業火痋中,只有母痋腹攜聖光。”

等等,聖光,那綠幽幽的玩意?

此念頭一閃而過,聽得祝雲華又說。

“業火母痋,只有煉製它的皇室血脈才能壓制。”

“而這世間,僅存一枚萱公主所煉母痋。”

“業火母痋供您驅策,您自是我南胤之主。”

李蓮花吸了口涼氣。

這下難辦了……

“祝姑娘,你先起來,起來再說話。”

“是,主上。”祝雲華起身。

“那個,”李蓮花抿了下唇道,“姑娘叫我李先生就好。”

“是,主上。”祝雲華道。

李蓮花:“……”

笛飛聲牽唇一笑,方多病直接沒憋住,笑出一點聲來。

李蓮花抬手打他一下,低聲斥道,“笑什麼笑。”

接著,胳膊肘又撞下笛飛聲,“還有你。”

兩人都捂著胳膊,儘量嚴肅了。

“主上,”一旁的崔如鐵突然呵呵出聲,“不是我說祝雲華,哪裡來的阿貓阿狗,也配奉為主上。”

“你這腦子好了,是時候給自已整點藥,治治自已眼睛——”

他話音未落,祝雲華就狠狠踢了他一腳,踢得骨骼作響,直接斷裂,腰背再也直不起來。

“再胡說八道,對我主不敬,我先拔了你舌頭!”

說罷,她還是不解氣,轉向李蓮花請示。

“主,李先生,我想片了他喂痋。”

三人額角青筋一蹦。

這南胤的姑娘,還真是一個個的……

李蓮花手一動,“姑娘的仇自當自已作主,無須問我。”

祝雲華頷首,拾起地上的長劍。

“李先生,免得這廝髒了您的眼,還請先生和兩位先出去。”

李蓮花三人就出了洞穴。

儘管已經很外面了,還是能聽到聲聲慘叫傳來,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後面,崔如鐵叫不動了,但未死。

祝雲華沒有傷進他要害,這種罪大惡極之人,死太便宜了,只有痛苦,無盡的痛苦,才能稍微平衡那麼一點點罪孽。

直到人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她才搬來罐幼痋,倒在崔如鐵身上。

幼痋長身體,吃得狠,會喝他血齧他肉,直到骨頭渣都不剩。

做完這一切,她方抱著機關匣,出去了。

天邊已泛出魚肚白,晨光熹微。

她目光搜尋,發現洞外少了兩個人,只有李蓮花一個人了。

他靠在一棵樹上,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上,支起來的那隻手撐著臉,在微亮的晨光裡打盹。

聽見腳步聲靠近,他方醒了,“祝姑娘處理完了?”

祝雲華“嗯”了聲,“敢問先生的朋友呢?”

“去放那些孩子了,”李蓮花答,“順便把莊內的死士關進去。”

“這些死士為痋控制,雖有可憐之處,卻是實打實地犯了拐賣之罪,不知……”

祝雲華明白他意思,“山莊雖是避世之所,如今遇上這樣的事,破戒也無妨。”

李蓮花知道,這是答應報官了。

也不知越城府衙,能不能關下這麼多人。

索性,要頭大也是府衙的事,與他無關了。

頓了頓,李蓮花又道,“不知可否勞煩姑娘,安排些山上的空屋,暫時安置下那些孩子。”

祝雲華很高興,自已領到了任務。

她抱了個簡禮,“屬下自當竭盡全力辦好。”

李蓮花心下一嘆,“祝姑娘,你不必稱屬下。”

“這南胤已經過去了,我也早就算不得什麼主上了。”

祝雲華忖了忖,也有道理。

如今這天下,是大熙的天下,老主上主上的,會給主上惹來麻煩。

主上想必在外也有自已的身份,老屬下屬下的,也容易招來周圍人的眼光。

這後面地方官府來了,萬一聽到,還不知如何作想。

總之,一切以主上的考量為準就對了。

便道,“屬,我明白了。”

“姑娘理解就好。”李蓮花松下心來。

兩人離開此地,往內院去。

在路上,李蓮花又問了些問題,“不知可否問一問姑娘,你之前說到的巫祭,還有問天痋,是怎樣的存在?”

祝雲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娓娓道來。

巫祭一族,是南胤皇室之下的存在,被譽為神的人間使者,他們通巫術,掌祭祀,教授皇室六藝。

此外還習醫術,因為南胤人以巫醫為一體。他們相信,只有在神靈的祝福下,生了病才能康健如初。

而巫祭通神,傳達神的旨意和祝福,自能治癒他們。

至於問天痋,就是次於業火痋下的一種痋蟲。

這種痋歸巫祭一族掌管,業火痋歸風氏一族。

問天與巫祭二字,有異曲同工之妙,多用於問卦占卜,求解困惑和方向。

最高階的問天痋,聽說還能感應到非人間之物。

不過,這種痋沒什麼攻擊性,屬於惰性痋。

因此,它的下面伴生著另一種痋蟲,戍衛痋。

祝雲華體內就有這兩種痋的高階痋,問天痋的緣故,她能感知到母痋和李蓮花;戍衛痋的緣故,她能剋制莊上的死士而不受傷害。

崔如鐵養痋不精,養出來的都是些低階的戍衛痋。

可惜,崔如鐵作為控痋之人,體內沒有痋蟲,僅是戍衛痋,不能憑空壓制他。

能憑空壓制的,只有高階的業火痋才能做到。

“原來如此。”李蓮花聽罷道。

這南胤人搗鼓的東西,還真是一件比一件不可思議。

“就是我無能,鑽研了許多年,都無法研製出特高階的問天痋。”

祝雲華不免懊惱。

若是能研製出來,定能幫到主上許多。

比如主上想找什麼東西,透過問天痋,就能夠指引方向。

越高階,指引得就越清楚。

她喟嘆一句,“若我像祖上菩提藥王那樣聰明就好了。”

李蓮花耳朵一豎,懷疑自已幻聽了,“你剛說你祖上是誰?”

“回先生,”祝雲華認認真真道,“是菩提藥王。”

“他是我太太叔公。”

李蓮花腦海飛鳥撲翅般,嗡了一聲。

還真是歪打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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