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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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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一處燈光暗淡的角落裡,與熱鬧的宴會廳隔絕,直到少女輕快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艾夏爾,你在看什麼?”

蕾拉提著繁重的裙襬,從轉角的樓梯上跳了出來,細窄的鞋跟好似對她的步伐沒有任何影響。

“沒什麼。”艾夏爾收回了落在宴會廳某處的目光,並不打算與面前的女孩分享。

“不信,”蕾拉撇了撇嘴,對艾夏爾做了個鬼臉,“老約爾森讓我叫你下去,宴會該開場了。”

女孩說完趴在了仿生花纏繞的鐵欄杆上,伸著腦袋向下望,一點催促的意思也沒有。

“知道了。”艾夏爾向女孩走近了幾步,也學著她的模樣雙肘抵著欄杆,手背支著下巴。

迴廊上的頂燈照在他的身上,落在光潔地面上的影子纖細修長。今天他穿著一身白色小西裝,腰身掐得很細,乳白色的袖釦上嵌了一層復古的修飾銀邊,圖案是赫羅維亞家族的族徽,看上去古老又莊嚴。

“誒,”蕾拉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小小地驚呼了一聲,“艾夏爾,那是你的未婚夫嗎?”

她湊到艾夏爾的臉邊,怕他看不著似的,用手給他指明瞭方向。

艾夏爾頓時黑了臉,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不是。”

蕾拉一臉不信的模樣,板著一張還未完全褪去稚氣的臉,故作老成道:“撒謊,叔叔告訴我這是姨媽為你挑選的alpha,我見過他的照片,絕不會認錯!”

“叔叔……”艾夏爾扭過頭,不可置信地向蕾拉問道,“你說你是從誰那聽來的?”

“還能是誰,”蕾拉聳了聳肩,告訴他,“你親愛的舅舅,尊貴的卡威·奧斯特蘭陛下。”

艾夏爾瞪圓了眼睛,幾乎要為這條訊息暈倒:“究竟還有誰知道這件事?不要告訴我那幾位伯爵夫人……”

“你也太小看自已在奧斯特蘭家族的影響力了吧,”蕾拉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道,“不要說那些伯爵夫人了,整個貴族應該都知道赫羅維亞家喜訊將近。”

她完全沒注意到艾夏爾驟然蒼白的臉色,還沉浸在自已對戀愛與婚姻的暢想裡:“說起來我還沒和你的未婚夫正式認識呢,艾夏爾表哥,你說你們的婚禮會在聖殿舉行嗎?待會兒他會不會邀請你跳開場舞?”

蕾拉喋喋不休的話語成了聒噪的背景音,艾夏爾沉浸在了自已的思緒裡——完了,事情全部朝著最糟糕的走向發展。

究竟是誰這麼快把訊息散發出去的?艾夏爾憤恨地想著,這裡面恐怕少不了那幾位專等著看他笑話的omega的手筆……不出意外,他們一定會將這件事當成笑料傳開。

那個赫羅維亞家的傲慢小子,對,沒錯,就是那位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享有令人豔羨的地位和特權的幸運兒,他竟然自甘墮落地要同一名渾身散發著銅臭氣息的平民結婚!

而等到他們都知道艾夏爾·赫羅維亞非但沒有成功嫁給對方,還被人狠狠拒絕掉時,就是他從高貴的寶座跌落塵埃,再一次接受那些不相干的人恥笑的時候。

但這還不是最讓艾夏爾絕望的,因為他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他的母親大人,瑟琳娜女士或許對現在的狀況樂見其成,畢竟她對自已唯一的兒子最瞭解不過了,當這些嘲諷形為實質時,艾夏爾極有可能為了維護自已的尊嚴和驕傲而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履行與易修的婚姻契約。

等等,艾夏爾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已冷靜下來,還不到自已頭腦發昏的時候,他需要鎮定……

“艾夏爾,你有沒有好好在聽我說話!”蕾拉終於看出來艾夏爾的心不在焉,淑女的眉毛頃刻立了起來,臉頰也氣鼓鼓的。

不,這根本無法讓人冷靜!他的名聲和尊嚴,怎麼能容忍其他人踐踏?

該死的易修,他果然是全世界最令人討厭的alpha,沒有之一!

“艾夏爾……”

“夠了,”艾夏爾皺著眉打斷了蕾拉的話,他下意識地輕輕抬起下巴,修長細弱的脖頸一覽無餘,“我艾夏爾,絕不會和那種傢伙結婚,聽見了嗎?”

此時此刻,他的姿態完全像一隻應激而渾身炸毛的貓。

蕾拉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不明所以道:“你在說什麼瘋話?”

“小孩子不許有這麼多問題,”艾夏爾屈指敲了敲蕾拉的額頭,“也不準對我不敬。”

“喂!我已經十五歲了!”蕾拉不顧形象地嚷嚷著,作勢要反擊回去。

“蕾拉小姐,艾夏爾少爺,”老約爾森及時出現,暫且打斷了這場小小的打鬧,他面向艾夏爾,沉穩道,“宴會已經開始,您該出席了。”

——

當艾夏爾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時,賓客們的目光很難從他的身上移開,身穿燕尾服的鋼琴手專為他奏響了樂章,在舒緩的協奏曲調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契合著優雅。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場景,畢竟艾夏爾天生就是上流宴會中的寵兒,從少年時期積累至今的名望讓他本人與他那高貴且繁多的頭銜相得益彰。

所有人都默默注視著這場宴會的主人,暗中猜測今晚他的步伐會為誰停下。

當易修看著艾夏爾徑直朝自已所在的方向走來時,不禁頭疼起來。不是他太過自信,而是對方的目的太明確,易修確信自已看到了艾夏爾向自已投來的目光中暗含的警告之意。

於是他握著酒杯站在原地,平靜等著他的麻煩到來。

“晚上好,赫羅維亞殿下,今夜您看起來很美。”在艾夏爾站定之後,易修身側的羅銘率先一步來到他面前。

羅銘向艾夏爾行了一個紳士禮,動作熟練得像是在貴族社交圈浸淫了很久似的,他用來誇讚艾夏爾裝扮的話像是演練了許多遍的詩,真誠得幾乎要令人發笑。

最後他用熱烈而真誠的目光看著艾夏爾,神情謙卑道:“赫羅維亞殿下,我無比榮幸能得到您的邀請,參加這場精心準備的宴會,現在……我可以請求與您跳一支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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