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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又是死衚衕。”
四通八達的小道里，404秉持著只要大方向對，走著走著總會到的原則，悶頭就走。
這是她們遇到的第三個死衚衕，砌上紅磚的牆上有直指天空的玻璃碎片，很明顯，這是人家後院的圍牆。
枯黃的枝丫伸出圍牆，看起來極為乾癟，一點水分都沒有，脆得很。
幾人扭頭打算拐進另一條路，林瀟跟在後面，多看了兩眼那枝丫。
紅杏出牆。
這寓意不太好呀。
這般想著，林瀟沒忍住又回頭打量了一眼，這一看卻讓她毛骨悚然，握著墨神的手都緊了幾分。
那枝竟無端伸出兩米長，尖銳的枝頭立在空中，一動不動。
這畫面實在古怪。
原以為變異得亂七八糟的怪物已經夠了，現在竟然連植物都要變了嗎？！
枝丫似是有些懵懂，僵在空中好像累得不行，開始欲蓋彌彰地打著擺子。
像風拂過那般，輕輕搖曳。
林瀟看著它，默默退後兩步，呆子！你看這有風嗎？你在裝什麼啊！
阿瑤比它能裝，林瀟心裡下了結論，卻是絲毫不慌。
一步一步慢慢退後，視線緊緊盯著那震顫的枝丫，不敢離開分毫，渾身的肌肉緊繃，右手已經摸上了刀柄。
“小哨子。”
陸楠回頭，漫不經心地語調一滯，語速越來越慢。
陸楠：？
電光火石間，枝丫猛地一躥，甩出數條尖利的枝頭，像是張牙舞爪，忽地又裂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倒刺。
這要是甩到身上，不生生撕下大塊血肉才怪！
“錚！”地一聲響，墨神發出嗡鳴，墨色的刀身暗芒一閃，便劈下數根枝丫。
本是乾癟到脆的枝藤卻極富韌性，被劈開的枝丫根部流出乳白液體，隱隱散出股花蜜般甜美的味道。
攝人心魂。
“跑！”
林瀟聽到陸楠的一聲吼，不欲與它糾纏，將再次襲來的枝丫迅速劈開，扭頭就跑。
傻子才和它硬碰硬！
唰！
背後破空聲襲來，林瀟幾乎是下意識一避，枝丫直直插入青磚地面，跟切豆腐般輕鬆寫意。
林瀟：？
咻！
箭矢劃破空氣，帶起些許涼意的冷風，從林瀟臉側劃過，林瀟沒回頭看射得如何，卻能聽到枝丫揮舞的風聲更大更急了。
紅杏出牆本樹：生氣了！
林瀟沒看，但沈瑤看得一清二楚，箭矢直直插入高長數米的粗壯樹幹，沒入大半。
北月警戒地站在眾人身側，生怕突然冒出個大腦袋。
“砰！”
枝丫揮舞，生生在紅牆上打出了個凹陷的大坑。
林瀟也已經跑得無影無蹤，拐進了小道。待到跑遠，零四幫才停下逃竄的步子。
陸楠：“不是，這又是怎麼招惹上的？”
沈瑤都佛了：“我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倒黴成這樣。”
真的天地良心，縱然零四幫有過打劫的念頭，但從未實施，人，至少，不應該，這麼倒黴！
林瀟深深吸了口氣，有氣無力道：“你不懂，這說明咱們是主角。”
“零四幫是擁有魔龍血脈的四人組。”北月一把撈起因為跑動滑落的揹包帶，忽地眼睛一亮。
魔龍血脈四人組！可不能只有零四幫這樣淺顯，沒有逼格的名稱，得想個一看就有實力的名字！
“我們立個組織怎麼樣？那種特別帥的暗閣！打家劫舍，劫富濟貧，拯救世界，亂世出而安世避！”
林瀟回應得最快，眸子中似乎有熱切的火焰燃燒：“我同意！我投一票！”
隨即兩人興沖沖地看向沈陸二人。
沈、陸：不是，你們倆小學生嗎？！
沈瑤無語了片刻，還是點頭同意，陸楠更是不必說，還能咋地，寵著唄。
陸楠：我一點都不想要！一點都不！
沈瑤：好玩！愛玩！要一個！
北月掃了眼身邊的三人，鄭重地把取名的重擔攬在自已身上。
看著其餘三人期待信任的目光，北月覺得自已又行了！
我要好好思考！
絕不辜負她們的期望！
其餘三人：啊？你說什麼？我不造啊！
胡扯鬼混一會後，陸楠看著周圍大差不差的紅牆，辨別了一番，最終決定把接下來的路交給上天安排。
沈瑤神情不善，有些落寞地撫摸自已的箭袋，只剩29支箭了。
一臉要碎掉的模樣。
林瀟卻看得很通透，非常放鬆地抬起手，把手放在身上擦了擦，隨後起卦，手指翻飛輕點間，其餘三人這才想起，林瀟有掛！
小六壬掐得極為流暢，行雲流水，而林瀟的表情看起來高深莫測，嘴唇微動默唸口訣。
江湖騙子預備役。
解卦需要些許時間，周圍無比安靜，四人沒敢停下腳步，慢慢向前挪動著。
......
“哐當！”
“媽的，死女人！還敢咬我，看我不揍死你！”
男人憤恨地罵了幾句，隱約還有女人的痛呼與悶哼，只發出弱弱的低泣。
而外牆牆根杵著四個人形杆子，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半點動靜都不出。
天曉得。
剛剛跟著林瀟的卦象，一路走到這裡，遠遠的就能聽到屋裡的動靜。
三人眼神望向林瀟，你確定是這？
林瀟確定以及肯定的重重點頭，卦象到這就斷了，就算人不在，這裡也會有線索。
四個人鬼鬼祟祟地蹲在牆根，打算再等等，裡頭有人說話的聲音，雖然特意放低了音量，但依舊能聽到。
“飯做好了嗎？馬上要到點了。”
“快了快了，還差點。”
女人的嗓音輕輕柔柔地，帶著股本地特有的腔調，字句黏黏糊糊地，像悶在喉嚨裡，偶爾還有幾聲低低的咳嗽。
“蘭兒，你可真好。”
蘭只一字，卻帶著兒化音，極顯親暱。
那女聲卻一頓：“別......”
裡頭不止這兩人，還有其他女人的聲音，零四幫蹲在牆根卻覺得事情發展得有些古怪。
門被合上，那叫蘭兒的女人好像被強拉到了院子裡，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情動，隱隱帶著點威脅。
“來，蘭兒。”
零四幫聽到這音量不大，但耐不住似乎挺巧，404與這兩人僅僅只有一牆之隔。
“你別這樣，我不要，你，你......”
有拉鍊被緩緩拉開的聲音。
“蘭兒，摸摸。”
帶著幾分猥瑣與強硬，蘭兒反覆推拒，卻被強壓著，而後那嗚嗚咽咽，含糊不清的語句。
零四幫：不是，你們，你這是幹嘛！
回想完，現下那叫蘭兒的女人似乎沒了動靜，男人呸了一聲，腳步虛浮的離開。
陳子心情不愉，回到房內，踹了腳門邊的鞋櫃，聲音響亮。
房裡頭建了好幾個土灶臺，還有電磁爐，此刻同時開火，裡頭蒸汽騰騰，溫度高了不少。
泛著一股子肉香，但卻帶著腥臊。
好幾個女人在那忙活，聽到陳子的動靜，渾身一顫，幹活幹得更加賣力了。
很快還冒著熱氣的幾大鍋肉湯，被一股腦搬到門口三蹦子的後鬥上。
聽到出門的動靜，陸楠當機立斷，手勢示意躲一下。
最後邊的林瀟左看右看，盯上了倚靠在牆邊的垃圾桶。
四人利索地踩著它，翻身進了對院，閃身躲進樓道。
這樓樓有院，棟棟相隔的設計，倒是方便了404。
四個純情女高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從未做過傷風敗俗的事情，此刻還有點發懵。
北月的左手往後摸索，想摸摸放在揹包左側口袋裡的迪迦，汲取生命能量，撫慰自已受到暴擊的小心臟，這一摸卻有些疑惑。
咋子回事？軟趴趴的。
她捏了捏，喲，咋還水呼呼的？
北月不敢置信地緩緩回頭，一雙空洞洞的黑色眼珠子盯著她出神。
面部像是被車胎碾過，極為扁平，沒有五官，只剩兩顆黑漆漆的眼球，幾根雜毛插在腦袋上，面板相當光滑。
北月正牽著他柔軟的手掌，還好死不死地捏了半天。
軟的跟水做得似的。
北月毛都炸了，右手迅速抽出鬼匕，彎月般的刃鋒利無比，帶著濃烈的殺意奔襲而去。
一刀封喉。
喉間的破口流出晶亮的液體，綠的！
但卻殺不死它！
軟呼呼地血肉覆上北月，像是化成灘春水要裹住北月。
人家的春水柔情蜜意，它這“春水”帶毒要人老命！
北月猛地一旋，妖匕也出了鞘，雙手交叉再次帶著狠意怒地平拉，生生截斷這裹挾而來的血肉。
離了體的血肉真化作灘水，帶著惡臭。
彎月勾起，刀光冷意下，它的頭顱被硬生生剜下。
幾個動作不過是在幾息內便結束了，北月猛躥幾步，躲開砸於地上的臭水。
那鬼東西竟是全化作水，撲哧撲哧地又冒著泡，消失殆盡。
只剩空氣中的惡臭。
樓道狹窄，其餘三人看北月應付得來，也就沒有上去幫忙，別一會沒幫上忙，還擠在樓道動彈不得。
北月若有所思，隨即輕聲道：“叫做‘化水閣’怎麼樣？”
“超酷的有沒有！”
其餘三人均是點頭稱好，無他，不能落了自家孩子的面子，特別是這種乖乖巧巧柔弱可愛的孩子！
北月完全沉浸在興奮之中，沒有意識到其餘三人慈愛的目光，她要是知道，肯定會嗤之以鼻。
北月：我？乖巧？柔弱？
陸楠：“晚點進去裡頭看看。”
想了想又道：“試試能不能堵到剛剛那個，嗯，姐姐。”
那位叫蘭兒的女人應該不是第一次被如此對待，同為女性，陸楠很心疼她的經歷，但不代表陸楠會傻乎乎地當時就站出來。
同情，但無能為力。
有力相幫，那麼理由呢？
404人不壞，但也談不上好，自討苦吃的事，她們不做。
這位蘭兒顯然相較於其他人，是一個極好也是極易的突破口。
陸楠迅速做出判斷。
三蹦子的轟鳴逐漸遠去，而對院依然腳步繁雜，四人在昏暗的樓道里靜靜等待。
很有耐心，像是蟄伏起來的毒蛇，雖稚嫩但依然毒。
等到一切歸於平靜，四人才悄無聲息地翻上圍牆，膽大包天，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了院子。
陸楠的視線飛速掠過院子，這小院像是時常有人打理，植物枯黃衰敗，卻依然能看出其規整。
不過四人都沒有選擇靠近，原諒她們現在看到那些樹杈子呀，藤曼呀什麼的，都有些發怵。
特別是林瀟，生怕枝丫忽然長大，唰唰唰地張牙舞爪，要人性命。
房門沒鎖，一推便開了。
走進去404都傻眼了。
好多土灶！插板上插著許多電磁爐的插頭，大鍋都被端走了，只剩熱乎乎的餘溫。
鼻尖聳動，四人不約而同地捂上鼻子。
什麼味道？怪得很！
一股子酸澀，隱隱有些腥臊。
其中一個土灶上放著碗肉湯，還在冒氣。
陸楠湊上去一看，湯麵上見不太到油花，肉倒是好幾大塊，跟不要錢似的。
滿當當的肉塊。
幾個人晃晃悠悠地四處觀察，除了灶多了點，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
“咳咳。”
樓上忽地傳來幾聲咳嗽，四人動作齊齊一頓，整齊劃一地將目光瞥向樓梯口。
目光冷凝，帶著一絲稍縱即逝的狠意。
林瀟清楚自已的定位，第一個走上樓梯，墨神已經出鞘，泛著冷冽的刀光。
墨色的短流蘇幾乎沒怎麼搖晃，穩得可怕。
貝皎蘭才剛把自已收拾妥當，靠在椅背上不想動彈，肚子不餓，渾身都泛起疼。
這一坐，倒是想動也不太能動了。
她嘴中乾澀，嘴角有些開裂，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整個人都放空起來。
靈魂好像遊離在軀殼之外，飄飄蕩蕩。
只是時不時就從喉間溢位幾聲咳嗽。
反應都有些鈍鈍的。
等到貝皎蘭回魂，晃過神來時，冰冷的刀身已經架在她脖子上了！
冷意從脖頸流向四肢百骸，只剩心跳還在，跳得無比混亂。
“你們是誰？”
貝皎蘭蹙眉道，但看起來並不在乎隨時能威脅她生命的刀。
林瀟嘴唇蠕動，還未開口，就被北月搶了話頭。
“聽過‘化水閣’的名號嗎？我們是別人請來的殺手！”
林瀟被搶答了也不惱，甚至挺開心的。
被懷疑腦子不好使的不是她啦！開心！
化水閣？
貝皎蘭空茫茫的眸子中透露出一股子呆愣。
什麼瓦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