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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蕭一手裡的馬鞭落在羽水瀾身上，不分頭臉。
羽水瀾的嚎叫聲，把盛開的桃花都嚇得花容失色，有些甚至直接從枝頭飄落。
更嚇人的是蕭一，下手真是太狠辣了。
看熱鬧的人急忙往後退開，讓出一個更大的圈子，生怕鞭捎刮到自已臉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蕭一抽了五鞭子，羽水瀾從臉到肩膀再到後背，俱都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羽水瀾從家裡出來時，做夢都沒想到，能遇到管“閒事”的人。
家裡本來就窮，才想到要賣掉羽落和羽欣，賣了銀子買些糧食，他們夫妻和三個兒子好活下去。
這回好了，他被打得皮開肉綻。
杜氏嚎叫著：“你是誰呀，你憑什麼打人？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說去官衙告狀，還真不是信口雌黃，因為這是封建社會，賣兒賣女的事情太普遍了。
“我叫蕭一，是宣王殿下的侍衛。你去官衙告吧，我在京城裡等著捕快去拿人。”
蕭一說完，眸光落在羽落臉上，聲音像微風一樣輕柔：“姑娘，你先走。
你不用害怕，我會派人留意這件事，日後他們再敢要抓你去賣，就不是抽鞭子這麼簡單了。”
羽落彎腰行禮：“蕭壯士伸手相助之恩，羽落記下了。
他日如有機會，羽落一定會報答。”
蕭一笑了笑，微微搖頭：“小事一樁，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羽落對著蕭一再行一禮。
她眸光落在羽恆臉上：“羽恆——”
她擔心回家後，羽恆會被杜氏暴打一頓。
少年臉上掛一個淺笑：“堂姐，你沒被賣掉，我心裡高興著呢。
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羽落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蕭一收了馬鞭，走到路邊奢華馬車旁邊，低聲對裡面的人說：“宣王，處理好了。”
宣王慕容簫低聲道：“走。”
馬車在眾多侍衛的簇擁下，往前駛去。
這裡是京郊，離京城不到四十里，宣王的車仗路過這裡，一點都不奇怪。
見他們走了，杜氏才敢跑到羽水瀾身邊，想把躺在地上的羽水瀾扶起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急忙直著脖子喊：“羽恆，沒看見你爹要死了嗎？快過來幫忙。
你個畜生，胳膊肘子往外拐，你要是不瞎嚷嚷，哪有這些事。”
羽恆辯解：“不賴我，賴你和我爹，誰讓你們想賣掉我堂姐呢。”
周圍看熱鬧的一些人，對著他們吐口水：
“該！你這樣的敗類，不但要賣自已閨女，連侄女也不放過，咋不抽死你。”
“這回長點記性，活不起就去死，別去欺負孤女，會當場遭報應。”
“被人抽得皮開肉綻，醫藥費都得幾兩銀子，這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呢。”
羽恆的臉都紅了，抿著唇用力幫杜氏往起扶羽水瀾。
杜氏也顧不上和眾人對罵，勉強把羽水瀾扶起來，在他痛苦的呻吟聲裡，一步一步往家裡挪。
往日羽水瀾靠鋦鍋鋦缸為生，天災三年了，多少人家的米麵全無，就算米缸裂紋了，也沒心思鋸了。
窮極之下，生了歹念，卻換回一身鞭傷的報應，只能回家去想辦法。
——
羽落來到市場，買了二斤五花肉和幾棵蔥。
從市場出來，又去了米行，買了二十斤白麵。
白麵已經漲到九十文一斤，二十斤花了一兩多銀子，實在太貴了。
羽落把面和肉扔進空間，她手裡只拿著蔥進的院子。
這樣的荒年，她就算賣了東西換了點錢，但買面和肉，還是太奢侈了。
她怕引起鄰居們的疑惑。
羽落在空間裡蒸了兩鍋包子，熬了一碗粟米粥，穿過來好幾天了，終於吃上了一頓像樣的飯。
以前覺得包子是很普通的食物，甚至還把裡面的肉餡摳出來扔掉，尤其放多了蔥花的，更讓她不能忍受。
現在吃一頓包子，還是肉餡裡差不多放了一半蔥花，竟讓她感覺到幸福和知足。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黃昏時，馬氏來了，說她兒媳婦春梅臉上的黑印子淡了些，問羽落還用不用再喝藥。
羽落很驚詫：“三副藥一天就喝完了？”
馬氏有點心虛地看著羽落：“家裡沒錢，我只讓人給春梅抓了一副藥。
想著指不定喝完了，傷就好了。”
羽落控制著自已的脾氣：“如果還能籌措到錢，應該多給春梅抓幾副藥。
要種地了，你不是說了嗎，地裡的活等著春梅乾呢。
她一直病著，活計就得你幹。”
馬氏無奈地答應：“行，明日我再求人去一趟縣城，再給她抓兩副藥。
哎呦，敗家東西呦，大半夜的幹啥去墳場，還能把我那死鬼兒子哭活過來是咋地？
被鬼打了吧，這不是敗家是啥呀？要不是差快種地了，我真就不管了。”
嘴裡嘮叨著，慢慢往外走。
羽落跟在後面送她。
三月末了，院裡的人家窗戶都開著，羽落偶然一側頭，看見蘇楓坐在窗下。
頭微低，下顎線緊繃，面部表情凝重，思緒彷彿陷進遙遠的回憶裡。
一雙漆黑的眼眸，卻盛滿了火焰，一眨不眨地盯著虛空處。
這個男人，獨來獨往，沒有家人，也很少和鄰居們說話，他身上究竟揹負著怎樣的故事？
感覺到有人看他，蘇楓抬頭，漆黑的眼眸從視窗望出來，好像瞬間就能洞穿別人的心。
羽落微笑著點點頭，走過去了。
前幾天的一場雨，導致野菜瘋長。
村裡人樂壞了，田間地頭，到處晃動著竹竿一樣的瘦人。
挖些野菜，總算有口吃的。
這天上午，淑珍過來了：“小落，咱倆去挖野菜吧。
村裡人都在東山和南山腳下，咱們去北邊，去墳圈子，興許能多挖點。”
羽落不解：“淑珍嫂子，墳圈子裡長的野菜能吃嗎？”
“人都要餓死了，還分哪裡長的野菜？”
淑珍苦笑著：“你如果不想進墳圈子，咱們就往北山上去，山坡上，樹林裡，總能挖到一些。
運氣好的話，興許能撿到蘑菇。”
羽落突然想起春梅被鬼打的事，她自已晚上去觀察過幾次，啥都沒發現。
現在是白天，又是和淑珍兩個人，去墳場周圍轉轉，仔細觀察一番也行。
羽落拿著刀拎著小筐，和淑珍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