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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最終放開了手，像是掙扎一樣開口回應道：
“明白了，老大。”
直到這一句話傳入程林自已的耳中之後，那種令他難以忍耐的安靜才逐漸褪去。
他下意識的虛握著拳，可手心卻沒有本來應有的溼潤感覺。
天色不再陰暗，不知是雲層散去，還是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一種迷茫與割裂感充斥在他的內心。
“明白就好。”
樊高帆開口說道。
“不過，你說的也對，我們的確應該先找到那對腦子有問題的兄妹，有訊息了嗎？”
他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為了給程林放鬆精神一樣，語氣緩和，態度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不再有輕蔑與不屑，而是公事公辦的穩重。
‘算是…通關了嗎？’
程林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心裡的畏懼和僥倖讓他感受著倖存帶來的狂喜，但他知道不能表露，於是強裝自然的回答起樊高帆的問題。
“根據您派過去的人的彙報，今天上午在您之前指定的方向上爆發出了巨大的響聲，我們推測跟他們有關，但喪屍的數量實在太多，我們的人沒法繼續前進。”
程林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樊高帆的反應。
樊高帆不自覺的露出了些擔心的神情。
……
在還沒停電的時候，樊高帆嘗試聯絡過組織裡在外活動的成員。
由於組織人數過多，那場禱告分了時段。
不同的時段來禱告的人員並不相同，所以並非所有人當時都集中在那裡。
他很想了解當時不在的成員們是否得到主的憐憫，也迫切的希望將本就志同道合的被選中者們聚集在自已這裡感受神的恩惠。
寧雲寧雅就是在那時他確認存活的組織成員之一。
也是在那時，他得知了兩人都覺醒了異能，仍在原本秦玉給他們安排的住所裡。
早在災難爆發之前，秦玉就對這對兄妹十分重視，所以覺醒異能並不太出乎樊高帆的預料。
不過，這樣的情況，還是難免讓他產生了一些別的想法。
他認為，這對兄妹身上一定寄託了秦玉的某些對未來的預示。
在無法立刻去監獄救人的情況下，他對這二人格外重視。
但二人卻並未如他所願的當即選擇跟隨他一起。
他們執著於秦玉本身。
在電話裡告訴樊高帆自已要等秦玉之後，二人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並在之後再也沒有接收過任何由樊高帆發過去的訊息。
樊高帆不是不能理解這樣的心情，但在他看來，這兩人顯然是沒能理解秦先生的真實意圖。
心中對二人的不滿幾乎都要溢位，可即便有多少不滿，他都必須找回這兩個人才行。
所以他時常會派人朝著寧家的方向推進。
從末日爆發到現在，他們從未停止過找尋寧家兄妹的事情。
經過他們不停的推進，目前工廠到寧家之間的區域已經被他們清理出了幾個臨時的安全落腳點。
即便如此，他們離寧家也還有不短的距離。
這個節點上爆發問題？
被儘快找到二人…
……
“我知道了，你去跟探索隊說再試試吧，順帶蒐集點物資，趁著還早，收點算點，之後沒別的事了，你去安排吧。”
樊高帆嘆了口氣，對程林說道。
“好。”
程林聽完，默默在心裡舒了口氣，應下之後，逃也似的退出了房間。
樊高帆默默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一改先前的態度，露出了已經打算殺死對方的狠厲。
在程林走後，空蕩的室內只留下樊高帆一人。
以接觸為媒介，打下標記後能夠操縱他人的感知、放大他人的想法、窺視他人的思維。
這就是樊高帆的能力。
這並非是依賴精神力實現的能力，而是和趙忠的能力一樣，屬於沒有明顯傾向的型別。
依靠這個能力，他掌握了目前基地裡所有擁有權力的人的想法。
雖然在擊殺喪屍上略顯無力，但這能讓他更好的贖罪，也能讓他理解他人身上的罪惡。
他認為，這是上天要讓他成為利刃，庇佑信仰的正當與純粹性，審判那些被選中卻仍有惡念的褻瀆者，所以才給他的能力。
所以他感恩，他虔誠，他癲狂，執著於給這群褻瀆者一個更加殘忍的結局。
現在還不是處死他們的時機。
引導者秦玉還沒有被救回，在這種時候清算內部的問題對他而言無異於自斷一臂，進一步降低救下秦玉的機率。
所以他不能動手，只能靜待時機。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眺望著遠方的監獄，若有所思。
……
黃昏令他不禁想到秦玉的身影。
那位的存在，就像是此刻的光一樣，色澤昏沉，卻令人印象深刻。
每每想到秦玉被捕的事情，樊高帆都不自覺地會感到一陣怒意。
秦先生耐心，和善，總是知無不答的向他們傳遞著神的教誨。
可為了控制他們，錢富和姓範的居然以傳播邪j的名義將秦玉押入牢房，至今也沒有放出。
如果沒有這事，那末日爆發的時候，他本應在秦先生的教導下和對方一起迎接這場美好的洗滌。
到時候就能在神的引導下挑選開智者，就不用在這些該死的褻瀆者身上浪費資源。
該死的……
……
某個被清理出的安全房內。
“哥…還好嗎？”
寧雅看著臉上纏滿繃帶的寧雲，心疼和擔憂在她的臉上展露無遺。
她不敢靠近，聲音也小心翼翼，生怕自已的呼吸會吹到寧雲臉上，影響寧雲傷口的恢復。
顯然這並不可能。
寧雲抬頭，看著已經不知所措了的寧雅，抬手過去，放在了寧雅的臉頰上，輕聲回應：
“還好，只是擦傷，看著可怕了點而已。”
他的語氣溫和。
無論自已遭受了什麼，只要寧雅沒事，對他來說就不算是什麼問題。
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作為哥哥，他在自已遇到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想的永遠都是不能讓妹妹擔心。
所以，在到達安全的地方之後，他很快就安心了下來。
寧雅與抬起頭的寧雲對視。
她能看出寧雲用目光對自已的安撫，也能看出對方如其所言的並不痛苦。
很快，她也放下了心，蜷縮在了寧雲的附近。
“哥…之後怎麼辦啊。”
自從少女時差點遭遇侵犯，她就很少再走出家門。
生活完全依賴在寧雲身上的她沒有自已的主見，長期的宅家生活也讓她對一切的瞭解都有了偏差。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那麼幹脆的對江柏動手的原因。
雖然年齡已經不小，但心智完全就是孩童，在家的範圍內永遠都帶著種無所不能的玩心。
可面對問題時只會不知所措，出了家門後就只會膽小畏縮。
只會依賴寧雲，又或者是詢問那個溫和又耐心的將她和寧雲帶出痛苦的秦玉。
除此之外，連最基礎的事情都無法處理。
“去找秦先生吧。”
寧雲將寧雅摟在了懷裡，輕輕拍著寧雅的背部，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安撫著寧雅的恐懼。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讓寧雅得到安心。
這是他們之前沒有選擇脫離家的原因，也是如今會做出這種選擇的理由。
他對自已妹妹的溺愛已經早就超過了人所應有的理性，而這種溺愛，也註定讓兩人在脫離人類常識的扭曲道路上越走越遠。
那不知是幼稚還是放肆的行為準則，不辨是非的宣洩內心的種種情緒的行徑。
雖然寧雲清楚，這些終有一日會帶來禍害，但他不會拒絕，只會想讓自已更強，以此抵禦禍害對自已的妹妹產生威脅。
這裡沒有安全的區域，自已的心情還混亂無比。
而迷茫的話，去找引導者肯定沒問題。
這樣的想法單純且直接，也只有在面對寧雅和秦玉時寧雲才會有這種心情。
可以他們的腳程，想要趕往監獄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性。
和江柏經過強化的身體與能透過靈魂視野避開喪屍的情況不同，他們在路上註定要面對屍群，或是時常躲避。
這會讓原本就困難重重的路途變得更加漫長，而稍有不慎，引發屍潮，他們也沒法像江柏那樣用純粹的體能與喪屍們周旋。
但他們只能這麼做。
雖然去往工廠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但毫無疑問的，他們並不相信樊高帆。
在樊高帆當著寧雲的面侵犯一個女孩時，他就已經不可能對這個組織抱有任何好感。
當時秦玉出面攔下了這件事，這才讓他沒有選擇脫離信仰。
但在那之後，他就不再對那些人抱有任何親近了。
“去監獄嗎？”
寧雅縮了縮身子，看著寧雲。
“對，去監獄。”
寧雲摸了摸寧雅的腦袋，看向了他們來時的方向。
將自已趕了出來，還差點威脅到自已的生命……
順著他的視線朝著他目不可及的遠方移去。
一道身上沾滿血跡的身影正站在那裡。
似乎是察覺到了寧雲的目光，這道身影抬頭，迎著寧雲的視線看了過來。
黃昏的光穿過樓道的窗，投在了那道身影的臉上，讓他的樣貌變得清晰。
那人正是江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