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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溫太醫,這偏方莫非是從你處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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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左耳垂,這是唯有蕙蘭和溫秋實知曉的小秘密。

年幼時,他們初次相見,溫秋實便自豪地對大人們宣稱,能夠分清蕙蘭和蕙梅。

後來,蕙蘭才發覺,他分辨出雙胞胎姐妹的前提,須是與她們相處一段時間後,或者交談一陣,方可分清。

蕙梅傲慢任性,對他總是態度兇惡,直呼其名“溫秋實”;而蕙蘭因喜愛他,便乖巧地喚他“實哥哥”。

然而,若是蕙蘭、蕙梅並肩而立不發一言,他便會茫然不知所措,無法分辨誰是蘭兒,誰是梅兒。

尤其是蕙梅,有時會故意逗他,甜甜地叫一聲“實哥哥”,他即刻便會將蕙梅認作蕙蘭。

後來,蕙蘭見他愁苦不堪,便想出一個辦法。私下與他約定,若他來鄧府,蕙蘭一見他,就不動聲色地捏住左耳垂,如此,他便能一眼認出蕙蘭了。

就在蕙蘭發愣的瞬間,溫秋實如痴人夢遊,步履蹣跚、神情恍惚地朝她走來。

在離蕙蘭幾步之遙處,他似乎近鄉情更怯,躊躇不前,用狐疑而熾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再次確認:“蘭兒,真的是你嗎?你真的……還活著?”

蕙蘭的淚水簌簌落下,艱難開口:“是我,實哥哥,我一直都活著……請原諒我欺騙了你,實在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溫秋實來不及多想,捂住臉,喜極而泣:“我這……我這不是在做夢吧?這是我夢了多少次的場景……我常常夢見蘭兒好好的,就站在我面前……這不是夢,不是夢……”

他鬆開手,痴痴地看著蕙蘭,淚眼朦朧。失而復得的狂喜,讓溫秋實暫時忘卻了一切,甚至沒有細究蕙蘭話中的深意。

片刻後,溫秋實再次邁開腳步,緩緩走到蕙蘭面前。然後,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如從前一般,親暱地撫摸蕙蘭的頭髮。

蕙蘭下意識地後退,躲開了他的手。

溫秋實撲了個空,那隻手,便如雕塑般,停在半空中,久久沒有落下。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痴痴地凝視著面前的蕙蘭。

因正值新年,今日的蕙蘭,完全是一副寵妃的裝扮。

頭上梳著高聳的隨雲髻,烏黑的鬢髮,插著一支華美精緻的金翟簪,簪頭的翟鳥口中,銜著長長的珠串,垂落下來,行路或言語間,珠串便輕輕擺動,輕拂蕙蘭的臉頰。衣著亦是罕見的豔麗喜俏,玫瑰茜紅的錦服,廣袖窄腰,裙襬及地。

溫秋實凝視著蕙蘭,臉上緩緩浮現出迷茫、訝異、又受傷的神情。

蕙蘭也在他打量的間隙,突然清醒過來。她如今的身份,是皇上的梅妃,已不再是那個待字閨中的蘭兒,更非溫秋實青梅竹馬的戀人和未婚妻。她與溫秋實,縱然相認,卻已物是人非。

許久,溫秋實終於開口了,他磕磕絆絆地問道:“蘭兒,你……你為何……”

蕙蘭深吸一口氣,整理好煩亂的思緒,從自已和母親進宮會親說起,講到姐姐的不辭而別,講到姐姐留下的信箋,講到父親追蹤數日後的結果,講到她自已的無奈抉擇……

隨著蕙蘭的講述,溫秋實的表情越發複雜,震驚、心疼、不甘、不捨交織在一起,使他看上去無比悽楚。

半晌,他才明知故問:“也就是說……這些日子,我在宮中見到的梅妃,皆是……蘭兒你嗎?”

蕙蘭深知,在這一刻,溫秋實一定想到了她與皇上並肩而行,情意綿綿的場景。

她艱難地斟字酌句:“實哥哥,你知曉的,彼時,我別無他法……你莫要怪我,為了父母和鄧家老小,我只能捨棄自已,只能捨棄我們的感情……我們,再也無法回到往昔了!”

溫秋實踉蹌後退兩步,面如死灰,嘴裡瘋狂唸叨著:“不,不,不要……”

後面的話,因聲音哽咽扭曲,致使蕙蘭根本無法聽清。

蕙蘭凝視著深陷痛苦無法自拔的溫秋實,內心也如刀絞般疼痛。這是她最不願面對的場景。

她早已猜到,以溫秋實對自已的深情,如果他得知自已還活著,卻成為了梅妃,成為了皇上的女人,定然難以接受,也無法控制自已的情緒。

然而,這裡是後宮,是風雲變幻、勾心鬥角的後宮。

蕙蘭身為寵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容不得絲毫差錯。

“只要溫秋實稍有異常表現,就會被我的敵人察覺並抓住把柄,從而揭露我的真實身份。等待我的,將是前功盡棄,萬劫不復。所以,我必須讓溫秋實冷靜下來,阻止這種可能性!”

想到此處,蕙蘭上前一步,輕聲卻堅定地喊道:“實哥哥,你冷靜些,看著我!”

溫秋實如大夢初醒,停止了口中的喃喃自語,深深地、痛苦地直視著蕙蘭的眼睛。

她沒有躲閃,而是勇敢地與溫秋實對視,眼中雖有淚光閃爍,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令人心碎的力量:“實哥哥,我本想一直瞞著你,寧願讓你以為蘭兒已死。這段時間,即使看到你如此痛苦地活在思念中,我也強忍著裝作不知。

我不敢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已背叛了我們的感情,並且委身於另一個男人。我不知道你是否會怪我,但請你設身處地為我想想,在當時的處境下,我真的別無他法。姐姐走後,我哭過、跪過、求過,也萬念俱灰、生不如死過,但我深知,除了我,無人能將此事隱瞞下來,也無人能保爹孃和鄧家的平安。

我深知,自姐姐離去那刻起,我便不再是自已,也非你的蘭兒。我乃鄧家嫡女,是姐姐的替身,是聖上的梅妃。我在心中已與你默默訣別。入宮以來,每次與你相見,於我皆是折磨。

我怨造化弄人,恨上天不公,但為了生存,只能認命,做好梅妃,步步為營,不容有失。如今,我之所以選擇告知你,是因我不能再讓你被矇在鼓裡,被皇后利用欺騙。你根本不懂後宮的複雜,也不知披上梅妃身份後,我過著何種生活……”

隨著蕙蘭的述說,溫秋實絕望地靠著牆壁,緩緩低下頭。

緊接著,蕙蘭又將三皇子死亡的內幕、姐姐遭皇后脅迫控制、自已入宮後的遭遇以及皇后的真實面目,一一告知於他。

溫秋實聽完後,猛然抬頭,面色蒼白如紙。

蕙蘭明白,以他的善良,定然難以接受自已一時糊塗,被皇后蠱惑,為虎作倀,利用年幼的二皇子來算計自已。

她趁機說道:“實哥哥,皇后告知你梅妃的妹妹並非死於自殺,除了想挑撥你我關係,恐怕還有另一層意思,就是拿你來試探我。她……她早已懷疑我的真實身份。她料到,你我反目後,若我是蘭兒,必定會將實情告知你,消除你對我的誤解和怨恨……

所以,你出了這門,就必須和從前一樣,對我心懷怨恨,不……應當是心懷仇恨。要讓她覺得,確實是我下令在莊子放了一把火,燒死了身患麻風病的蘭兒,燒死了你的未婚妻,我的親妹妹……”

溫秋實呆立原地,仿若未聞。

許久之後,他才痛苦地搖頭,喃喃自語:“不,我如今已然洞悉一切,又怎能繼續裝作恨你,蘭兒,我做不到!憶及這段時日,我懊悔至極,你就在宮中,與我近在咫尺,我卻未能認出你……不,從未如此想過,我連做夢都想不到,你會頂替梅兒,成為……梅妃!”

蕙蘭沉默片刻,神色凝重道:“實哥哥,你必須做到,難道……你想讓皇后發現我的真實身份,以欺君之罪將我處死嗎?”

溫秋實打了個寒戰,挺直身軀站在原地,片刻後,他轉過頭去,語無倫次地說:“只要你還活著,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曾祈求菩薩,只要蘭兒能活過來,我寧願下十八層地獄……如今,真的應驗了,蘭兒回來了,我……我真的下了十八層地獄!”

聽溫秋實如此言說,蕙蘭稍感寬慰,心中卻如針扎般疼痛。

蕙蘭心想,“若說命運對我不公,那對溫秋實,更是不公,他並未做錯任何事,卻要承受如此誅心之痛。”

冬日的陽光透過暖閣的窗戶灑入,溫秋實雖置身於陽光下,卻如雕塑般呆滯,毫無生氣。

他突然低聲問蕙蘭:“他……他待你可好?”

蕙蘭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溫秋實所說的是皇上慕容復。

她隨即猶豫地點頭:“他對我,挺好的……你知道的,他一直將我視作姐姐!”

溫秋實的臉上露出狐疑之色,他欲言又止:“可是,可是……”

“可是,難道皇上感受不到你和梅兒的區別嗎?”這後半句話,溫秋實終是沒有問出口。即便如此,蕙蘭的臉也瞬間漲得通紅,她轉過頭去。

昔日戀人相對,談及她與聖上之親密事,實乃尷尬痛苦之至。

蕙蘭閉眸須臾,轉言他事:“實哥哥,皇后遣你設局,將廷兒送至太后處撫養,其目的定然不純,她素來欲除廷兒而後快。

現今,我需你相助……你放心,我不會令你害人,只需你佯裝因恨我,而與皇后同心同德,算計於我。而後,將我之狀況,裝作無意告知皇后即可……”

蕙蘭又細細囑託一番,最後言:“你但依我所言行事,便可達一舉三得之效,既可護廷兒周全,亦能使皇后敗露,最後,還可消解她對我之疑慮……”

溫秋實凝神傾聽,鄭重點頭,繼而悵然若失望向蕙蘭一眼。

他或許未曾料到,蕙蘭能如此迅速自二人相認之痛苦與激盪中脫身,泰然自若地謀篇佈局。

諸事安排妥當,蕙蘭長舒一口氣,方驀然驚覺。

她與溫秋實,獨處於暖閣時間過長。思冰與思菱何在?二人外出送蘇太醫,何以許久尚未歸來?

蕙蘭思忖片刻,便欲催溫秋實速離。

忽聞屋外小太監田青尖銳之聲:“聖上駕到!”

凝重靜默霎時籠罩暖閣,溫秋實呆立當地,驚慌失措看向蕙蘭,身軀與神情,幾乎同時僵住。

此刻,溫秋實雙眼紅腫,蕙蘭之面上,亦淚痕宛然。

此景若為慕容復所見,恐生疑竇。蕙蘭剛欲以帕拭面,卻已不及。

殿外,慕容復威嚴之聲,緩緩傳來:“婉梅妃何在?不是言身體不適,頭痛難耐嗎?”

蕙蘭不及多想,推開房門,逕自步出。

反正無法逃避,不如坦然面對。藏頭露尾,反而更易弄巧成拙。

“若陛下問起,便如實解釋,因佳節思親,恰逢溫太醫為自已診脈,一時想起慘亡的妹妹,情難自禁,故而落淚。”蕙蘭邊思索邊走出暖閣。

慕容復端坐於西偏殿的暖榻上,見蕙蘭出來,便起身迎上,關切問道:“梅兒,可安好?溫太醫如何說?”

蕙蘭身後,溫秋實亦隨她走出。

聞慕容復詢問,囁嚅答道:“梅妃娘娘並無大礙,許是……受了些驚嚇!”

此時,思冰與思菱匆匆進門,思冰見蕙蘭,忙解釋道:“娘娘,奴婢與思菱,適才與蘇太醫一同,將二皇子的物品送至慈寧宮了……也讓蘇太醫當太后的面,又檢查了一遍二皇子的物品……陛下聽聞娘娘頭疼,便匆匆趕來了!”

原來如此!

慕容複目光如炬,掃了蕙蘭與溫秋實一眼,並未多言,而是攬著蕙蘭的肩,柔聲說:“無妨,朕知你今日受了委屈。朕心中有數,你不會害廷兒的……放心,待過些時日,若你還想讓廷兒回來,朕自會設法!”

說罷,慕容復深深凝視著蕙蘭,伸手在她臉上撫過,親暱又調侃道:“怎麼?哭了?大過年的,莫要傷心。話又說回來,廷兒不在醉心殿也好,你也省心,好好調養身子,生個自已的孩子,任誰也奪不走!”

慕容復當眾如此親暱曖昧,令蕙蘭心中又驚又亂。

往昔,溫秋實不知她真實身份,她尚能強自支撐,如今……她實恐溫秋實難以承受,在慕容復面前露出破綻。

蕙蘭側目觀瞧,只見溫秋實正呆望著她與慕容復,儘管極力忍耐,仍能察覺到其神色間的落寞與痛苦。

慕容復驀地發問:“溫太醫,薯蕷皮浸水浸泡貼身衣物之事,梅妃言是幼時所聞之民間偏方……莫非是從你處聽來?朕聞你自幼便對此類事物頗有研究!”

溫秋實悚然一驚,面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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