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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姐姐她未回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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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蘭滿心悔恨,“我著實低估了姐姐的自私與陰狠。這一年多來,我未敗於容妃,亦未被皇后掣肘,更不曾遭端貴妃算計。未曾想,最終竟是被自已的親姐姐,再度推入無底深淵。我怎會在同一人身上跌倒兩次?”

蕙蘭牙關緊咬,嘴唇幾欲滲血,胸口如烈火灼燒般熾熱。她恨極了,恨母親,恨姐姐,更恨自已。恨母親的懦弱與偏愛,恨姐姐的狠毒與絕情,更恨自已的輕信與愚鈍。

“面對後宮諸多敵手,我皆能應對裕如,唯獨對姐姐……說到底,我仍對她心存憐憫,竟會留在馬車內,聽信她的一派胡言,相信她偽裝出的傷感與溫情。”

鄧夫人的聲音,唯唯諾諾地在蕙蘭耳畔響起:“蘭兒,事已至此,還能如何?也只能將錯就錯了。你放心,你姐姐不能生育,她定不會虧待爍兒的……她說得不無道理,她此去江南,不能生育,將來即便嫁人,遲早也會被休……但你不同……”

蕙蘭順手抓起身邊的一個包袱,狠狠砸向馬車廂壁。包袱內不知何物,發出清脆的破裂聲,彷彿她破碎的心。

她怒目而視眼前之人,這個被她稱為“娘”的女人!長久以來的憤怒,在這一瞬終於爆發:“你……你不配為母,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親骨肉……我絕不放棄,哪怕魚死網破,我也定不會放過姐姐!”

鄧夫人面紅耳赤,低聲嘟囔道:“罷了,我不攔你,你下車回宮吧……”

她喘著粗氣,憤憤然道:“若有可能,我寧願送你回去。可你姐姐已回去了,你若再出現,你自已想想會有何後果?皇上若知曉爍兒是你所生,且是由一個假冒嬪妃的女人生的,他還會留下爍兒嗎?”

“假冒嬪妃的女人?”鄧夫人這譴責與輕蔑的語氣,如利劍般刺痛了蕙蘭的心。

“分明是她與爹爹逼我、求我,讓我冒充姐姐,以拯救鄧家於危難。如今,竟好似我在無理取鬧、貪圖富貴!”

蕙蘭直視鄧夫人,埋藏心底許久的話,此刻全然失控地脫口而出:“冒充?究竟是誰冒充誰還不一定呢!你莫忘了,當初,皇上可是指名要我進宮參選。而且,我早已懷疑,皇上或許已然知曉我的真實身份!”

鄧夫人的嘴巴張得極大,她震驚得語無倫次:“這……這怎麼可能?”

蕙蘭冷哼一聲:“怎會不可能?皇上如此英明神武,即便我與姐姐外貌難分彼此,但性格品行、為人處世,卻是截然不同。作為枕邊人,皇上豈能毫無察覺?我們如此翻雲覆雨,將皇上玩弄於股掌之間,遲早會招來滅門之禍!”

鄧夫人終於面露恐懼與愧疚,她避重就輕地嘟囔道:“不,皇上定然不會知曉,若他已然察覺,你……還有我們全家,豈會活到今日?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蕙蘭目光如炬地看了娘一眼:“或許皇上早已瞭然於胸,只是別有打算,故而未曾追究罷了。

而你與姐姐,竟以為皇上易欺,以為我冒名頂替一年有餘,仍安然無事,故而姐姐此番回宮,更是名正言順。姐姐是否覺得,我已為她掃除障礙,她只需換上我的衣裳,便能重為婉妃?

你們或許不知,如今後宮,較我初入之時,更為複雜兇險。當初,姐姐能受皇后脅迫,焉知不會被端貴妃牽制……屆時,你們欲作何為?再讓她逃之夭夭,讓我重回虎口嗎?”

話至此處,蕙蘭驟然憶起,鄧蕙梅今日梳了與自已一般無二的望仙九鬟髻。而她,平素最愛的卻是墮馬髻。

這絕非巧合,分明是早有預謀!“這段時日內,姐姐一直被孃親藏匿,她豈有機會探知這些細微末節,想必是有人蓄意透露於她。”

念及於此,蕙蘭冷汗涔涔,“興許,後宮之中,有人已然暗中洞察一切,知曉姐姐的存在,洞悉姐姐的心思。故而,有意助力姐姐達成所願,讓她重作梅妃回宮。

如此行事,自然非存善念,必有所圖。但若意在針對我,或針對鄧家,既握有如此大的把柄,大可直接告發,何必大費周章?究竟意欲何為?”

越想越是心驚膽戰,蕙蘭忍不住對鄧夫人冷冷說道:“若非爍兒,我當真欲放任姐姐回宮一試,恐怕她已落入他人圈套!”

鄧夫人被蕙蘭所言嚇得面如土色,嘴唇亦微微顫抖:“蘭兒,那你說……該當如何是好?你姐姐她,莫不是已然敗露了吧?”

蕙蘭並未理會她,只是將馬車的帷幔撥開一條縫隙,向外張望。

窗外,已是日色西斜。

我竟然昏迷如此之久!

官道之上,仍有三三兩兩行人不時路過,或徒步而行,或策馬奔騰,或挑擔前行,或手提竹籃。表面看來,風平浪靜,一派安然。

鄧夫人忐忑不安地審視著蕙蘭,嚅囁道:“蘭兒,你已整日未曾進食,不如我們早些尋得客棧歇息……而後我派一名家丁騎馬返回,將現狀告知你爹爹,由他來處理,順便探查宮中情形……”

蕙蘭雙手扶額,依舊沉默不語。她心中卻是嘆息連連,“娘和姐姐的行徑,如出一轍。行事不計後果,惹下禍事,便將爛攤子丟與他人。

娘將姐姐藏匿多日,一直瞞著爹爹。如今,聽我言及事情嚴重,自覺無法收場,才又想起爹爹。她知曉爹爹不會棄之不顧。說來,也是爹爹對娘過於寵溺。”

鄧百川自幼父母雙亡,幸得江南姑母收留養育。十八歲時,於水鄉小鎮邂逅鄧夫人,一見傾心。

二人成親後,鄧百川便將鄧夫人帶回京城。

起初,生活自然艱苦。但後來,鄧百川憑藉卓越的武功和淵博的才學,投身軍旅。

他以過人的本領和謀略,為大燕國立下赫赫戰功,功名利祿紛至沓來。

如此,他不僅給予鄧夫人錦衣玉食的生活,更給予她始終不渝的感情。

即便鄧夫人僅育有二女,鄧百川也未曾納妾,如大樹般守護著夫人,為她遮風擋雨。

這些年,鄧夫人的生活,簡單舒心。無需處理婆媳姑嫂關係,亦無妾室爭寵。因此,即便年近不惑,她依舊膽小怕事、糊里糊塗。

於鄧夫人而言,人生最大的風浪,或許便是這一年多來,為蕙蘭和蕙梅憂心受驚。

鄧夫人見蕙蘭不理睬,訕訕地扒著窗子,左顧右盼。許久,她回過頭,神色輕鬆不少,口中唸唸有詞:“你姐姐定然無事,你想,若她露出破綻,宮裡早該派人來追捕我們了……梅兒與你不同,她在宮裡生活三年,可謂輕車熟路。

況且,她本就是梅妃,有何可怕!蘭兒,你莫要胡思亂想,存心嚇唬娘了,事已至此,先隨娘去江南吧!”

鄧夫人之話,猶如刀扎蕙蘭之心。

在她眼中,此事甚是簡單,蕙蘭乖乖聽話,讓鄧蕙梅做回梅妃,便可高枕無憂。

蕙蘭已懶得與之爭辯,對母親,哪怕是控訴或譴責,皆是徒勞。

如鄧夫人所言,蕙蘭著實揪心失望。

“已過去數個時辰,姐姐恐怕早已從雲若寺回宮。 皇上知曉我今日會順道送娘去江南省親,故而見‘我’回宮,定會到醉心殿詢問情況。那麼,姐姐定已見過皇上。莫非他真的毫無察覺,如對我一般,再度寵愛疼惜姐姐?”

想到此,蕙蘭心中酸楚難耐。雖她適才對鄧夫人故意那般言說,然而事實是,不論皇上初衷如何,他確實寵愛過鄧蕙梅,而蕙蘭,的確是以姐姐替身入宮。

鄧蕙梅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恰如她過往所言,蕙蘭如今備受恩寵,無非是皇上將其視作她。

然而,長久以來,蕙蘭不敢承認,也不敢深思,卻能察覺到,慕容復並非全然不知。

崇明殿侍寢那晚,蕙蘭犯下如此明顯的過失,慕容復不可能聽不出。

當他們二人獨處時,他已許久未喚蕙蘭“梅兒”或“梅妃”。

他在西南邊境時,寫給蕙蘭的信中,亦是毫無稱謂。

從容妃至皇后,無論她們如何表明蕙蘭是假冒的,慕容復都不去追究,只是含糊其辭地表示:真假如何,他自已最為清楚。

“那麼,他到底清楚什麼?我誕下爍兒後,他也遲遲未晉升我的位份,只說還沒想好如何晉封。這樁樁件件,皆有可疑之處。若他早已察覺,若如我所猜,他最初想讓我入宮,故而將錯就錯,那麼待姐姐此次回宮後,他定然無法容忍。

然而,時過境遷,卻依舊風平浪靜。沒有動靜,或許意味著他已然接納了姐姐,亦或,根本無法分辨我們的區別。”

此刻,蕙蘭多麼希望有身披戎裝的侍衛,疾馳而來,攔住她們的馬車,將自已與母親押送回宮。

鄧家的馬車在津城的一家客棧前停下。

鄧夫人起身,用一塊麵巾遮住蕙蘭的臉,低聲道:“蘭兒,下車吧!”

蕙蘭未有反抗,順從地跟隨鄧夫人下了馬車。

蕙蘭的平靜與配合,反倒令鄧夫人詫異不已。

她側目窺視著蕙蘭,滿臉警惕,似是擔憂蕙蘭會突然發難。

日暮時分,雖半日未進滴水,蕙蘭已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但心中已有主張。

“我需佯裝認命,使娘放鬆警惕。夜半,待娘熟睡,讓客棧掌櫃僱車,連夜回京。

先回鄧府尋爹爹,他必不會坐視姐姐無法無天。若不成,索性入宮坦白一切。

長久以來,因善良孝順,事事聽從爹孃安排,從未為已考慮,亦未為已活過。此次,不再忍氣吞聲,任姐算計,繼續忍辱負重。為爍兒,必須抗爭,哪怕魚死網破。”

想罷,蕙蘭沉靜,不再絕望憤怒。當然,她心知計劃成行前,不可露破綻。

“否則,娘窺得我心思,必不許我回。在她看來,姐已回宮,我萬不可在京城露面。唯將我帶至江南,方可息事寧人,一勞永逸。”

入客棧房間,蕙蘭便面向裡靠榻躺好,避與鄧夫人相對。

蕙蘭對其早已失望至極,故不願與之有絲毫交流。

鄧夫人見蕙蘭如此,自知理虧,速讓店小二送飯,怯怯招呼蕙蘭:“蘭兒,吃些東西,莫餓壞身子!”

蕙蘭起,坐於窗前小几,執筷,大口食之。

鄧夫人旁看蕙蘭,面露欣慰,或以為蕙蘭已認命。

用罷膳食,蕙蘭復又躺於床榻,蓋被假寐。其耳,卻留意著鄧夫人的舉動。

整日的操勞,於鄧夫人而言,恐怕早已疲憊至極。

這些年,她早已習慣了嬌生慣養的生活。

蕙蘭躺下不多時,鄧夫人亦用過晚膳,而後喚店小二將碗碟收走,便躺在蕙蘭身旁。

或心中存事,她輾轉反側了一陣,但終究難抵睏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聽聞房內再無動靜,蕙蘭知鄧夫人熟睡。她輕手輕腳坐起。

蕙蘭甫欲下床,忽聞樓下傳來馬車轆轆之聲,繼而,便是紛雜凌亂的腳步聲,於木質樓梯上響起。似乎又有人投宿。

她靜靜等待,直至腳步聲完全消失,外頭徹底平靜,方悄悄溜下床。換上家常衣裳,自鄧夫人隨身包袱中取出幾樣首飾,又取了些銀子,便悄無聲息地出門了。

客房居於樓上,蕙蘭沿樓梯而下,緩緩地、無聲無息地。

她剛行至樓梯拐角處,冷不防,從暗處突然伸出一隻手,將她猛地扯到樓梯底下的角落裡。

蕙蘭驚得幾欲尖叫出聲,正待掙扎著逃跑,忽聞那人在耳邊輕聲道:“娘娘,莫怕,是奴婢!”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恰似思菱!

蕙蘭如墜夢中,怔了片刻,方拉著那人,往外走了一步。

她藉著樓梯口燈籠的微光,仔細端詳著面前的女子。一身富家丫鬟裝扮,白皙清秀的臉上,滿是關切和緊張。

果真是思菱!

蕙蘭又驚又喜,猶如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緊拉著思菱的手,連聲問道:“你怎會在此?你又如何知曉我在此?”

思菱示意蕙蘭往裡走幾步,待完全隱匿在黑暗角落,才壓低聲音小聲道:“奴婢……隨她而來,她也在這家客棧,剛入住不久……”

蕙蘭愣了一下,方意識到思菱所說的“她”,乃是鄧蕙梅。

原來,方才她出門前聽到的馬車聲和腳步聲,竟是鄧蕙梅和思菱她們。

蕙蘭周身血液瞬間凝結,失聲問道:“姐姐她……未回宮嗎?”

思菱口齒清晰地解釋道:“今日上午,她換了您的衣裳下車後,奴婢立刻察覺有異,也猜到了是何事。

但當時人多且有陌生侍衛在,奴婢心中焦急,卻不敢表露,只能眼睜睜看她上了宮裡的馬車。上車後,她便稱身體不適,不去雲若寺了,要直接回宮。

一路上,奴婢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著她若進宮,可如何是好?誰知,我們剛至宮門口,便遇見一身便裝的皇上,騎著馬,帶著幾個同樣身著便裝的侍衛出來……”

蕙蘭失常的呼吸,在剎那間幾乎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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