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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宴冷冷的視線審視著餘歌，默不作聲地開啟通訊器。
他點開與宋靜深的對話方塊，將餘歌手上的鋼筆連同她的手一起拍下，發給宋靜深，併傳送了一句話。
發完資訊，紀宴關閉通訊器，冷淡的視線投向論文，看著她寫下一句句批註。
越看他的心臟跳得越快，直到最後那句彷彿與他共鳴般的批註出現。
手指微不可見地抽動一下，他定定地看著那句批註，目光微怔，胸口猶如大海掀起巨浪般波濤洶湧。
餘歌還正在寫著，身後的紀宴冷不丁地問一句：“我仍然缺少一名行政秘書，餘同學感興趣嗎？”
他說著，手不動聲色地按住餘歌的肩頭，燦金色帶著玫瑰香氣的墨跡不慎印到綠色T恤上。
餘歌停筆一頓，放下筆拍掉肩膀上的手，微笑說：“不必了，紀同學還有事情嗎？我下午約了人。”
“那真遺憾。”紀宴紳士地退後一步，視線從論文潦草的批註上流連到餘歌身上，他壓下胸口狂跳的心臟，說道：
“餘同學日後會改變主意的，期待你的回覆。”
“不過接下來，還請餘同學不要躲避我們之間正常的溝通交流。”
餘歌應了一句，拿包站起身，離開了紀宴專屬的自習休憩室。
她出了休憩室便點開了通訊器，一看果然是宋靜深的資訊。
餘歌隨手回覆晚上見的資訊後，正準備關閉通訊器時，一條資訊彈出——
柳玉：救命！求你救我！
與資訊一同跳出的是一條定位，定位在小貴族聚集地的一處小巷子中。
餘歌看著那條資訊，心中掙扎，她下午約了人，況且這柳玉可是原文中那個兇殘狠戾的反派。
餘歌看了看時間，早上十點。
距離下午六點的見面，還有八個小時。
再怎麼狠戾，這幾次看下來，他也只是一個愛吃肉鬆麵包的害羞青年。
餘歌定下心，毫不猶豫地回覆一句：馬上來。而後點開導航，跟著導航快步離去。
通訊器的特別關注鈴聲響起，寬大書桌前的溫雅青年放下手中的鋼筆，拿起側旁的通訊器點開。
餘歌的對話方塊被置頂，依然是那個搞怪可愛的頭像，回覆他約了人，晚點見面。
宋靜深顰眉看著那條簡短而敷衍的資訊，輕嘆一聲。
小魚最近回覆他的資訊有些冷淡了。
那個柳玉此時應該已經被送走了吧，是那個葉老闆的緣故嗎？
想到柳玉，宋靜深的心裡不知為何有了點不安的預感。
宋靜深回覆餘歌一個表情後，退出聊天框，沉下眉眼傳送一條資訊，詢問柳玉現在的情況。
資訊傳送後，他手指一滑，目光掃到半個小時前紀宴發來的資訊。
紀宴：【手握鋼筆圖】
紀宴：靜深，看到了一支鋼筆，和你常用的那支的很像。
宋靜深目光停滯在照片上那隻握著鋼筆的粗糙厚繭的手上。
這是小魚……
小魚剛剛和他在一起？
思及前段時間的助教和昨日的強制新增好友，宋靜深目光上移，冷冷地看著紀宴的名字，胸口鬱氣頓生，憤怒肆虐，但卻不得不壓著火氣與嫉妒回覆紀宴。
宋靜深：也許是他們定製的同款，不必在意。
回覆完，宋靜深隨手將定製鋼筆量產並迅速上市的任務分下後，關上通訊器，深呼吸一口氣，拿起鋼筆投入忙碌的政務中。
晚上的時間要空出來給小魚，這些事情必須現在完成。
這些噁心的東西，他以後會慢慢地收拾。
漆黑髒汙的巷子中，婉媚美麗的青年不復以往的漂亮，渾身髒汙狼狽地縮在臭烘烘的垃圾桶內。
盈滿水霧的漂亮水眸盯著通訊器上的那句回覆，雙手不自然地顫抖著。
發出資訊後他才意識到不妥，但他唯一能求救的物件只有餘歌了。
督警局是不可能響應平民的求救，他們只會安撫並勸解他們接受命運的安排。
大部分的平民如待宰的豬狗，永遠待在安全的遠城區屠宰場內，不會遇到危險，自然不會感受到階級劃分出來的冷酷。
可他遇到過一次。
一次夜跑，讓他被一群混賬拖到和現在一樣漆黑昏暗的巷子裡。
他們圍著他，毆打他，最後翻找出他錢包的人看到證件上的平民身份，才陰冷一笑，走上前抬起他的下巴，透過那些青腫，細細打量他的五官。
“可以賣個好價錢。”
那個混賬說：“有些貴族喜歡這種男的，拖回去賣了，又能假扮貴族多瀟灑幾天。”
他曾聽說過那些黑暗，頓時拼命掙扎起來，被人不滿地嘖了一聲，一拳狠狠地打中他的太陽穴，將他直接打昏過去。
再醒來時，他已經到了另外的地方，原本被束縛住的手腳被人鬆開，面上都是火辣辣的紅花油。
眼前的光亮刺得他睜不開眼睛，緩了許久，他才扶著牆，緩緩起身。
四下張望，不見人影，那些惡臭的面容全都不見了，除去身上的傷，一切彷彿一場噩夢一般了無痕跡。
“滋啦——”
刺耳的滑地聲響起，柳玉驚慌地扭頭，只見腳踏車後輪迅速駛去，未見人影，只有一個巴掌大的可愛玩偶飄蕩一瞬又消失在牆壁那頭。
柳玉驚疑不定，許久才挪步過去檢視。
溼潤的泥土上，只留深深的腳踏車輪胎印記，以及一個撐著車子的鞋印，像是有人守在巷子口，等他醒來一般。
柳玉將那個印記深深地刻在心中，直到那個雨後的夜晚，在公交站對面，他看到熟悉的腳踏車後輪及上面懸掛的玩偶。
等餘歌離去後，他忍不住走過去蹲下身，仔細察看地上留下的鞋印和輪胎印記。
熟悉的鞋印和輪胎印記。
找到你了，不知名的好心人。
再想起餘歌，柳玉的心中暖意橫生，被餘歌救了一次，因此再遇到事情，他下意識地與餘歌求救。
但他也愛著餘歌，愛著這看似寡言少語，實則活潑溫暖的少女。
他顫抖著手敲下一行字。
柳玉：我沒事，剛剛的資訊是在玩大冒險，不用理會。
柳玉：我準備搬家了，如果還有機會，你願意嘗試我做的麵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