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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電話，餘歌清楚地聽到那邊呼吸聲忽然一滯，繼而是有些急促的詢問：
“女士是上州大學的學生助教？”
如果說鯉魚躍過龍門，就能化身成龍，那麼上州大學就是每個平民心中的龍門。
所有上州大學畢業的學生，都會在大四那年填寫報告，由議會分屬的協理署進行職務安排，進入政府工作，這是平民參政的唯一途徑。
既是階級躍升，也是階級鞏固。
但餘歌卻寸步難行。
她沒有回答，而是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電子嘟嘟聲，接線員怔愣一瞬，下一瞬“吱——”的刺耳聲傳遍接線室。
周圍的人皺眉望向那名陡然起身的男子，頂頭上司走過去正要呵斥幾句時，男子猛然摘下耳機，轉身抓著上司的胳膊，惶惶說：
“上州大學的學生在遠城區心語麵包店遭遇暴力事件。”
“……我沒有申請出隊。”
頂頭人的瞳孔收縮一瞬，立即冷靜地呼叫安排出隊，臨走前深深地看向男子：“祈禱那不是一個貴族學生吧。”
祈禱？
男子精神恍惚想起電話裡的那句話。
學生助教……
按著那些教授們高傲的性子，能做上學生助教的，會是一個平民嗎？
他完了——
餘歌垂著眼簾看著漆黑的手機螢幕，低沉不語。
雖然過去了十二年，雖然不是同一個接線員，但電話那頭的回覆與十二年前一樣。
如出一轍的冷漠無情。
餘歌轉身看向麵包店，麵包店裡倖存的椅子被搬了出來，葉清友和柔美青年正坐在椅子上。
二人面上都帶有青腫，注意到餘歌的視線，柔媚秀美的青年不自然地側臉，將自已青腫的臉藏了起來。
餘歌邁步走過去，按下要起身的葉清友，低頭打量幾眼。
只額頭上有小塊淤青，面上還是那般白皙無瑕，溫柔清雋。
葉清友一把握住餘歌的手，拉近一步擔憂問：“你沒事吧，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他仰起臉，黑潤清澈的眼眸映出餘歌的身影。
一旁的青年悄悄轉眼看過來，豔羨的目光停在二人交疊的雙手上。
離得太近了。
餘歌有些不自在，想站直身又被葉清友拉住另一隻手。
他捧著餘歌的手，滿眼心疼地摩挲著餘歌手背指骨上的紅腫血絲：“我應該在店裡備下跌打酒的。”
“我沒事。”餘歌不以為然，早些年她受過更嚴重的傷，今天這些對她而言算不上什麼。
如果是孟春在這裡，應該能更輕鬆地解決。
人沒事，但……
餘歌訕訕道歉：“對不起，我害得你的麵包店被砸了。”
葉清友稍愣，繼而皺起眉頭嗔道：“這怎麼會是你的問題？不要什麼都往自已身上攬。”
想起剛才那些壯漢提到的林小姐和搶男友，餘歌低聲道：“那些人……應該是學校那些貴族子弟的打手。”
葉清友輕柔地將餘歌手上的指虎取下，溫柔道：“那也不必愧疚。”
“砸店的不是你，背後指使的人也不是你。”
葉清友邊說著，邊小心翼翼地避開血絲，取下指虎。
細碎的烏髮凌亂的搭在他的額前，半掩著那雙溫柔的眉眼，聲音如春水般溫柔。
“我很高興，他們是直接來砸店，而不是在無人的巷子裡堵著你傷害你。”
說完，葉清友將指虎遞給餘歌，仰起臉，長長的睫毛輕緩顫開，露出柔和淺淡的眼眸，飽滿優美的紅唇一彎，他粲然一笑問：
“這算不算是我也保護了你呢？”
葉清友的笑如柔緩和風，化解了餘歌心中的負擔愧疚。
臉上一熱，餘歌別開臉不敢看葉清友，支吾道：“總歸要謝謝你……我、我……”
磕巴間，餘歌目光掃到葉清友修長潤白的手上，還捧著她細白紅腫的手，手下頓時一燙，立刻面紅耳赤慌忙收回手，雙手背後急忙道：“我會賠錢的！”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怎麼這葉清友好像在勾引她啊？
餘歌手指不自覺地攪在一起。
他喜歡她？
不可能吧？開什麼玩笑？
見過宋靜深的人能喜歡她？
餘歌心神不定，視線飄忽，只想快點離開這莫名讓人尷尬的局面。
好羨慕。
好嫉妒。
柔美青年咬著粉潤下唇，怔怔地看著。
眼神遊離間，驀然對上旁邊如松鼠般小心窺看的視線，餘歌靈光一閃說道：“我先去看看別人的情況。”
說著，餘歌轉身要跑時，胳膊被人扯住了。
炙熱的手掌毫無遮蔽地貼上細白的小臂，餘歌下意識要抬肘側擊，又猛然停下，回頭望去。
溫柔雋美的青年一手鬆松地圈著她的胳膊，一手拿著指虎，柔柔笑道：“你的東西忘記拿了。”
餘歌急忙奪過指虎謝了一聲要走，胳膊一緊，沒想到葉清友還沒鬆手，直直地望著她繾綣道：
“小余今天很厲害，我也要謝謝你，你保護了我。”
語罷，皮肉上炙熱的掌心離開，長指屈起，淡粉血色的指腹在肌膚上流連一下，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你也要注意身體。”
餘歌猛然搓了搓胳膊，胡亂點頭應了一聲，大步走向愕然看著她的青年。
他呆呆的，直直地看著餘歌走過來問他：“你怎麼樣？”
說著， 餘歌俯身要去看他右邊青腫的臉。
秀致婉媚的青年這才反應過來，著急慌張地低頭側過臉，擋著不讓餘歌看到。
餘歌皺起眉頭，腰更彎了，俯身過去邊看邊說：“別擋著，讓我看看你的臉。”
青年耳朵通紅，更是扭過身要躲開餘歌的視線。
現在的他，實在太狼狽太醜了。
不是認識的好時機，不能留下糟糕的印象。
他慌張想著，腳下一動，想跑時，下巴傳來溫熱的觸感，隨即是不容抗拒的力度。
青年愣住了，被餘歌掐著下巴把臉扭了回來。
她湊近過去，細細打量著他半邊臉的淤青，隱約有熱氣呼在他秀挺的鼻尖上。
太、太近了。
青年直勾勾地看著眼前放大的白皙面容，渾身鬆垮無力，眼神軟軟地纏在她嚴肅認真的眉眼上。
再近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