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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書逸看著那幾個丫頭，心裡想的卻是終於來了。
“你們都叫什麼名，多大了，以前在哪裡當差，都說一說吧。”
“奴婢叫芳潤，十五歲了，以前跟著看庫房的媽媽，半年前去了二姑娘處當差。”
芳潤的年紀最大，又升了二等，所以第一個站出來。
“你既跟著管庫房的媽媽，那識字嗎？”
芳潤搖了搖頭，她並不識字。
“梳頭會嗎？”
“會。”
“成，那以後你就跟著春竹吧，以後就為我梳頭吧，還有這屋裡的掃灑打掃，也都是你負責。”
春竹是貼身伺候的，還管著她的東西。
春草管賬，也管著她的餐食茶水，能分給芳潤的差事也只有這些了，但最起碼是進屋伺候的。
“是。”芳潤領了差事退到旁邊。
“你們呢？”
“奴婢叫三月，十三歲，以前在外邊掃院子。”
“奴婢叫桂花，十二歲，以前在大廚房燒火。”
“奴婢叫初夏，十三歲，以前在針線房。”
“奴婢叫小慧，十三歲，以前在老太太院子當差。”
三個小丫頭依次開口。
“你們就在院裡伺候，不叫你們不許進屋，早晚提水，院裡掃撒，衣物漿洗，跑腿傳話······春草會安排，你們聽她的就是。”
讓一個十歲的孩子管著四個十三四歲的女孩，聽起來不怎麼可行，但衛書逸相信春草，這也是對她的一個考驗。
“是。”
“在我這裡當差，只要手腳乾淨，勤快麻利，貪吃貪睡一點也不要緊，差事不能耽誤。”
“犯了錯不要緊，改了就是了，但再一再二不再三，咱們提前說好，也省得以後我罰你們的時候你們心裡記著。”
衛書逸其實沒那麼多計較，但做事最忌先松後緊，索性就先把規矩立下。
“還有最重要的，你們進了梧桐苑就是梧桐苑的人，希望你們時刻記得，你們的主子是誰。”
“我是不愛聽下人碎嘴，所以你們最好也管好自已的嘴。”
衛書逸從幾人臉上掃過，看她們從平淡到緊張，也不想再嚇唬她們，揮揮手讓人下去了。
“姑娘，那個芳潤是二姑娘身邊過來的，姑娘為什麼還要把她放在身邊？”
“你都看出來的事，那邊能看不出來？”
“什麼？”春草不太懂。
“你不就是想說，芳潤是正院那邊安排過來監視我的嗎？你都看出來了，那邊自然也知道你看出來了。”
“芳潤是二姑娘身邊伺候的，這又不是秘密，咱們肯定會防備她。”春草不怎麼明白地說道。
“是啊，但越是這樣，芳潤就越不可能是那個人，倒像是故意放出來的煙霧，人選肯定另有其人。”
“可萬一她們就是故意讓我們這樣想的呢？”春草再問。
“所以我讓她跟著春竹啊，你春竹姐姐和人吵架大約不行，但心細如髮，若真的她想做什麼，你春竹姐姐立馬就發現了。”
“那萬一另外四個也是呢？”春草現在看誰都不像好的。
“所以我不讓她們進屋裡伺候，到底是不是，這就看你的了。”
衛書逸拍了拍春草的肩膀，笑著說道。
“可是我，奴婢沒管過人，我只管過鴨子，以前家裡的鴨子都是我放的。”
“我知道你沒管過，沒事，你背後還有我呢。再說了，咱們院子就這麼丁點大，能有多少活兒，你只要好好觀察她們就是了。”
衛書逸自然不全指一個十歲的孩子管著院子裡的人，現在的春草相當於她的嘴和手，只是這種御下的功夫她也才剛開始摸索。
“好，那我試試。”
“沒關係，咱們一起學，這些就當是給咱們練手了。”
衛書逸倒是很看得開，就算真的讓汪雪珍的人隱藏了下來又怎麼樣，反正不許她們貼身伺候，而她實在也沒什麼秘密能被探究。
她最大的秘密只有她自已知曉。
“姑娘，該吃藥了。”
唯一能進屋裡伺候的芳潤正提著藥站在門口等吩咐，並沒有靠近，看起來是個知進退的。
“進來放下吧。”
“是。”
芳潤將藥提進來，倒進碗裡，做完這些事就默默退出了。
“看到沒有，我這位二妹妹調教人還是很有一手的。”
這個芳潤在衛書華那裡還只是三等。
“姑娘別小看我，她會的我也能學。”春草說著端著藥倒進了洗臉的銅盆中。
“你不學也不要緊，她有她的長處，你也有你的長處。”
接下來幾日，幾個丫鬟的差事也上手了，幾人倒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四個小丫頭雖然幹不了重活，但也都很勤快。
就是人多了顯得梧桐苑更小了，擠。
最讓衛書逸刮目相看的是芳潤，進退有度，不該碰的絕不伸手，不該問的絕不開口，平時不聲不響，但分給她差事做得很利落。
衛書逸很懷疑她在衛書華那裡是不是藏拙，要不然對方能將這樣一個既穩妥又聰慧的丫頭給她？
春草沒兩日就打探出了芳潤的底細，原來她是外頭買來的，在府裡沒有根基，能進衛書華的院子是因為她認了看庫房的媽媽做乾孃。
那個媽媽是汪雪珍的陪嫁，有幾分臉面，所以能把她送進去。
府裡很多外買來的小丫頭為了有個依靠都會認府裡的老人做乾親，但這乾親也不是白認的，月例銀子和賞賜的東西都至少要孝敬一半。
但同時小丫頭也能有個依靠，以後就算是婚嫁，乾爹乾孃的也要出一份，算是互惠互利，只是都是建立在金錢之上的情分。
芳潤進府七八年，直到半年前才進了衛書華的院子，絕對是眾多小丫鬟羨慕的物件。
如今她又來了梧桐苑，縱然升了等和從前也是不能比的，但她居然這麼穩得住。
衛書逸是真的疑惑了。
“姑娘，你說我要不要也認個乾孃？”
“人家認乾孃都是怕受其他人欺負，你都是我院裡的二等了。再說你捨得銀子？”
二等丫鬟每月五百個錢，春草領到第一次月例，還專門託人買了個錢匣子，寶貝的緊。
“不就是給一半嗎，我要是認了乾孃咱們在外邊也有人啊，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糾結了一會，春草才下定決心。
“喲，咱們春草還有這樣的覺悟呢？”衛書逸被逗笑了。
“快別想了，這府裡有臉面的婆子大多是正院的人，人家為什麼要認我院裡的人做乾親？”
衛書逸伸手點了點春草的額頭，小丫頭腦子倒是活絡，只是太活絡了點。
“快去把今天的大字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