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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沒有直接出城去，而是先去了榮王府，接上了蕭寶珠。
蘇清秋換乘了蕭寶珠的馬車，一路上有說有笑，很是熱鬧。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很快就抵達了太明湖。
蘇清秋包下了四海居，還租了兩大兩小舫船，又特意找來好幾個會水的婦人在船上候著，以防萬一。
等賓客們陸續到達後，蕭寶珠再也坐不住了，興沖沖地上了船。
蘇清秋沒有陪著去，她還要等別的賓客，遂讓顧思南陪著蕭寶珠。
兩人年歲相當，又都是家裡受寵的女兒，喜好有些相似，都愛玩。蕭寶珠是有些任性，但顧思南知道輕重，並不會和她爭什麼，所以能玩得到一處去。
蕭寶珠平時身邊的人，不是奉承討好她的，就是看她不順眼跟她對著幹的，難得遇到個能玩到一起的，哪裡會在意她商戶女的身份？
蘇清秋安頓好所有人，站在窗邊，看著幾人在船上玩得高興，不由鬆了口氣。
“什麼時辰了？”
“快巳時末了。”
白霜立即回道。
蘇清秋拍了拍手。
“走，我們去看看午膳準備的怎麼樣了。”
丹菊在船上幫忙，她現在身邊只帶了個白霜。
兩人走進後廚，誰也沒想到，杜若居然也在此。
“杜……娘子？”
蘇清秋滿臉意外。
“你怎麼來了？我叫人送的第二封信，你沒收到嗎？”
杜若擺了擺手。
“收到啦！我不是為了你的事兒來的，是四海居的酒用完了，人手不夠，我來送酒。”
說著，她往旁邊走了兩步，露出了身後的兩個酒罈子。
蘇清秋一拍腦袋。
“我沒想到這茬，對不住，害你跑這一趟。”
杜若笑了起來。
“你道什麼歉啊！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酒也送到了，沒別的事，順便過來湊個熱鬧，蹭個飯。聽說你準備好些名貴食材？我肚子裡的饞蟲快要大鬧天宮了。”
她拍了拍肚子。
蘇清秋沒忍住，笑出聲來。
“歡迎之至，若是杜娘子願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杜若嘿嘿一笑，走過來伸手搭在她的肩頭。
“我就知道你是個大方的人，走，我帶你四處看看。要說這太明湖啊，我可比你熟。每年我都會來住上一兩個月。”
三人走出了後廚，杜若帶著蘇清秋和白霜往外頭走，說是要帶她們去看附近的水鴨子。
“這個時節，大部分候鳥都往南飛了，那兩隻水鴨子為了守蛋耽擱了時間，我尋思著到時候找個暖和的地方養著它們，免得到時候飛在半路途中凍死了。”
蘇清秋跟著到了湖岸的一處角落。
這裡水草茂密，幾乎有半人高，有些已經乾枯，但大多數還是綠色的。
三個人蹲在草叢裡，說話聲壓得極低，等著水鴨子出現。
白霜不是很理解這種行為，但深諳丫鬟守則的她，沒有質疑，只是留心著四周，避免被人看到自家小姐。
蘇清秋正聽著杜若講她和水鴨子的“不解情緣”。
“那兩隻鴨子可機警了，離得稍微近一點兒它們都會察覺，立刻就飛跑了。我第一次看到都驚呆了，誰能想到鴨子能飛那麼高那麼遠？它們不吃人喂的東西，我只能扔在水裡，假裝是它們捕到的。不過你放心，打野了這麼多回，我已經很熟悉它們了。”
“打野？”蘇清秋疑惑，“你要吃它們嗎？”
杜若打了個哈哈。
“不是不是，這是我家鄉話，就是一個比喻，不是真的要打野味。”
說著說著，她忽然眼睛一亮，朝蘇清秋做了個“噓”的動作，轉頭撥開了一處草叢。
蘇清秋順著她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兩隻鴨子，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正窩在巢上。
大概是天冷了，兩隻鴨子交頸而臥，腦袋上泛著深綠的光澤。
蘇清秋看著兩隻鴨子互相為對方梳理羽毛，心中微震。
她從兩隻鳥身上，感受到了夫妻情深。
前世今生兩輩子，她都沒感受到過這種感情，卻從兩隻鳥兒身上感受到了。
頗有一種荒謬。
但轉念一想，這或許才是常理。
鳥獸單純，人心太過複雜，也太容易變了。
蘇清秋心中感慨萬千。
就在她思緒翻轉之時，忽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蛋殼破裂之聲。
杜若激動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鴨子破殼了！”
那兩隻鴨子顯然也感覺到了，激動又興奮地叫了兩聲，拍打著翅膀讓開了些。
一隻小鴨子的腦袋，從底下鑽了出來，張開扁扁的鴨嘴叫了起來。
個頭稍大的鴨子爹跳到了水中，嘎嘎叫喚兩聲，往外游去。
蘇清秋不懂鳥語，但本能地覺得，那鴨子是在說他去找吃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不一會兒，它就回來了，嘴裡叼著什麼東西，飛快朝這邊游來。
蘇清秋心裡都生出了期待，連腿麻都顧不得了，一直蹲著不動。
可就在這時，突然，一陣破空之聲突兀傳來。
噗嗤！
不知從哪裡射來一支箭。
那鴨子爹大驚失色，大叫著，撲騰著翅膀，卻是毫不猶豫調轉方向，朝著鴨巢相反的方向飛起。
又一支箭破空射來。
將鴨子爹貫穿。
它從半空中跌落，嘎嘎叫著，鴨蹼卻還在奮力向遠處划著。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了，突然到蘇清秋都沒能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那鴨子死在自已面前。
她臉上血色盡失。
杜若跳了起來。
“哪裡來的混賬東西！胡亂放箭！竟敢殺了我的鴨子，姑奶奶廢了你！”
她氣得破口大罵。
“哪裡來的瘋婆子，知不知道我們主子是誰？”
不遠處的岸邊，傳來一個聲音。
與此同時，一行四人朝這邊走來，光看穿著，就知道是兩主兩僕。
杜若沒有管開口的隨從，盯著那個手拿弓箭的主子，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幹架。
這時，蘇清秋忽然拉住了她。
“別去，那是榮王的兒子蕭宜璋。”
蘇清秋腿還有些發麻，撐著白霜的手，才慢慢站起來。
杜若眉頭大皺。
“榮王兒子怎麼了？你可是壽王妃，難道還怕他不成？”
蘇清秋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我不怕他，但他身邊的人，我也得罪不起。”
“那是六皇子，蕭宥。”
未來的太子，也是將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