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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 章 春日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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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多次向裴璟發出邀約,譬如踏青,譬如去寺廟燒香,都一一被裴璟以公務繁忙脫不開身拒絕了。

其實沈寧一個邊疆長大的女子,見過了更廣闊更美麗的景色,哪裡會看得上京郊踏青的風景呢,對於燒香拜佛這些京中貴婦貴女們做的事情,她就更不感興趣了,不過是為了想要多見見心上人編出的藉口罷了。

王妃看到兒子一天天對沈寧避而不見,著急得團團轉,她真怕兒子有一天傷透了沈寧的心,這個好姑娘就走了……於是她自作主張,答應了沈寧的踏青邀約。

沈寧收到平陽王府的答覆,開心了一整天!

到了踏青這天,沈寧早早就來到了約定的地方。而另一邊,裴璟身邊的隨從青松因為王妃的命令,自裴璟下朝就趕著裴璟回家,在王妃的催促下,裴璟不情不願的換上便衣,出門應約。

馬車行到一半,裴璟命青松調轉車頭,去了聽雨樓。

“少爺,這恐怕不好吧?”青松為難地表示。

“有什麼不好?你不說我不說,母親不會知道。”

“我是說,沈姑娘還在等你,你不去赴約,她會不會一直等?”

“她又不是傻子,等不到就會回去了,更何況,我要是去赴約豈不是給了她希望?讓她失望一次也好,這樣她比較容易死心。”

“可是,少爺~”

“好了,叫你去就去,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青松還想說什麼,被裴璟打斷,青松無奈,只好調轉車頭去聽雨樓,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那位沈姑娘不是一個實心眼的人~

這天說變就變,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而此時裴璟正在聽雨樓裡安安靜靜地獨自跟自已下棋。

“少爺,這雨這麼大,要不要去看看沈姑娘是否還在等你?”青松猶豫著說。

“不用,她又不是傻子,雨大自然會回家去。”裴璟淡淡地說,眼睛還在盯著棋盤,看似在認真思考棋局,心裡卻也有一點點過意不去。

“裴璟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姜悅兮看到裴璟,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幾個月不見,她還是那麼美,那麼嬌小動人,只是臉上有些憔悴。

“哦,我下朝後閒來無事,便來聽雨樓打發打發時間。”裴璟左手手肘撐著棋盤,食指和中指夾著一顆棋子,身體斜斜靠著軟枕,漫不經心地回答。

“既然裴璟哥哥無人博弈,不知我可否申請加入棋局?”姜悅兮問道。

裴璟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姜悅兮便坐了過去。

而此時,沈寧和明珠正縮在京郊的涼亭裡,斜風夾著大雨,將沈寧和明珠的衣服打溼了大半……

“阿嚏”,沈寧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小姐,不如我們回去吧,看樣子裴公子是不會來了。”

沈寧搖了搖頭,說“再等一等吧,萬一他來了見不到我,怎麼辦?”

明珠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姐難道還不明白嗎?裴公子今日是不會赴約了……

裴璟一邊跟姜悅兮下棋,心裡又惦念著沈寧,心想她會不會一直在等他,眼看著天色漸漸變黑,而雨還在下,心神越發不安,故而棋子下錯了好幾步。

姜悅兮把裴璟的所剩不多的棋子從棋盤扯下,說“璟哥哥,你輸了”,這才把裴璟的思緒拉了回來。

“璟哥哥這是怎麼了?悅兮可是第一次贏了你呢,可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裴璟搖搖頭,“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說完便出門上了馬車。

“青松,去京郊。”

“好的,少爺。”

當裴璟撐著傘來到京郊的涼亭時,看到瑟瑟發抖的沈寧,心裡有些愧疚,又有些說不上的情緒在胸膛流動。對於七歲便入宮成為太子伴讀,十四歲考取功名進入朝堂的裴璟來說,見慣了宮裡的虛情假意和官場的爾虞爾詐,卻從未見過這樣純真又死心眼的人,說等就等。

沈寧看到撐著傘從雨中走來的裴璟,忍不住奔向他,撲倒他懷裡,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高興地說“我就說你一定會來的,他們都不相信你會來,看吧,我猜對了!”意識到行為欠妥的沈寧,趕緊收回手,然後害羞地低下頭。

“走吧,夜涼風大,要是你生病了,我可擔待不起。”裴璟還是冷冷的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這次雨中赴約的結果就是沈寧在家病了幾天才好,但沈寧的內心一直都是高興的,起碼他赴約了,儘管被拒絕了多次,但是答應赴約一次,就說明自已的努力是有回報的。

沈寧病剛好,太后娘娘舉辦春日詩會的帖子就送到了將軍府。提到吟詩作賦什麼的,沈寧就頭疼,比起吟詩作賦,她寧願舞上兩輪劍。雖然沈寧遺傳了父親的美貌,但也遺傳了父親琴棋書畫的天賦——就是沒有。加之課業缺乏父親的督促,可以說她是一點都作不出來。

本想著藉口還在病中推拒掉的,可一聽說裴璟也會去,就答應下來了。

說是春日詩會,其實也是一場大型相親大會,給適齡貴族男女一個相看的機會。

沈寧著一身紅色的衣裙,與衣裙穿著素雅的貴女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寧一出現,那些貴女們邊打量她,邊竊竊私語談論,臉上露出鄙夷的表情:“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穿這麼豔,好像一隻花枝招展的山雞。”一位大臣的女兒說完掩嘴偷笑。

“話不能這麼說,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姜悅兮說。

“還是悅兮妹妹大度,幫情敵說話。話說回來還是悅兮妹妹衣品好,清新素雅,沈寧是裴璟的未婚妻,居然連他不愛大紅大紫過於豔麗的顏色,偏好清新素雅的顏色這點都不知道。”姜悅兮旁邊的閨蜜說。

另一個閨蜜也在旁邊附和:“怪不得裴璟喜歡悅兮呢,原來是兩人喜歡相同。這喜歡不同都談不到一起,何來感情之說?”

沈寧才不跟她們計較,自已找了個位置坐著,不過她倒是得到了資訊——裴璟喜歡清新素雅的顏色,怪不得他不喜歡自已,原來是因為衣服顏色過於豔麗,在他看來自已可能俗不可耐吧~

裴璟不一會兒跟著太子、顧衡之和何雲蕭來了,他們一出現,就成為了全場少女們的焦點,當然,京中大家閨秀們是含蓄的,只敢悄悄的看,而沈寧是正大光明的看,臉上還露出憨憨的笑容。

不一會兒,男女分開落座,太后駕到,把姜悅兮叫到了身邊陪伴,宣佈詩會開始,於是眾人便開始了吟詩作對……

沈寧知道自已對不上來,為了不丟臉,就悄悄地隱在人群中。誰知太后突然點名沈寧,沈寧嚇了一跳。

太后看著沈寧說:“沈將軍氣宇軒昂,博學多才,正所謂虎父無犬子,沈將軍的女兒也一定很優秀,你就給大家做一首詩吧。”

沈寧汗流浹背,這跟當眾鞭屍有什麼區別?她哪裡能作出一首詩來?她舞上一曲劍還容易些。

“太后娘娘,沈姑娘興許是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賣弄學識,不如就讓她背一首詩吧。”顧衡之看出了沈寧的難堪,出言解圍。

太后看了顧衡之一眼,這個少年只比裴璟小几個月,差別卻很大,裴璟是心事不表露於外,而這個少年絲毫掩飾不了自已的感情。“也好,那你做一首詩吧~”太后鬆口。

“這……”沈寧心想,這圍解了又沒完全解,她倒是跟先生學過一些詩,但是能完整背下的不多,一時緊張也想不起來,她向裴璟投去求救的目光,而裴璟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這讓沈寧心裡有點難受……

“沈姑娘可讀過《詩經》?《詩經》也算詩。”顧衡之提醒。

此時顧衡之的全部關心都在沈寧身上,絲毫沒有感受到裴璟透來的一道冰冷的目光,要是顧衡之注意到那目光,就可以感受到裡面蘊含的怒氣。

“《詩經》有念過一些的~”沈寧珉珉唇,突然想到了一首,“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淑女……”她的餘光看到了給她提示的顧衡之,立馬想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太后見沈寧勉強念出一首詩,也不好繼續為難一個小姑娘,接著說:“這詩學的還是太淺了,回去應該多讀些書才是。”

沈寧點點頭。

本來沈寧以為這關算勉強透過了,誰知姜悅兮的好閨蜜,安遠侯家的嫡女薛琳琅此時突然冒出來:“這琴棋書畫為閨中女子自小便要學習的課程,就是不知沈姑娘的琴藝如何?不知今日我們眾人能否榮幸欣賞?”薛琳琅想為好姐妹出氣,故意為難沈寧。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沈寧,沈寧看了眼她那冷漠的未婚夫,絲毫沒有為她解圍的意思,行,你們愛聽我就彈吧,反正傷害的又不是我的耳朵!沈寧破罐破摔,答應彈上一曲。

誰知這琴聲響起確實難聽,眾人偷偷看裴璟,只見裴璟面色越來越難看……

此時一曲悠揚笛聲響起,又是顧衡之,他不知去哪裡要了一支笛子,附和著琴聲,雖然還是很難聽,但沈寧故意彈小聲音,音樂聲被笛聲覆蓋,倒也忽略了她那難堪的琴聲……

一曲彈畢,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鼓掌還是不鼓掌,此時太子站了出來打破沉默:“皇祖母,你就放過沈姑娘吧,本來這是大家的詩會,現在倒變成了沈姑娘一人的詩會,其他人都變成了陪襯,這樣傳出去,別人會說你偏心的~”

太后看在孫兒的面子上便命大家各自玩去了,她也知道自已還坐在這裡,年輕人是定不會玩得開懷的,本來這場詩會也是為這些年輕少男少女提供一個互相相看的機會,自已再在這裡,就有點討人嫌了。跟姜悅兮說了幾句體已話,便回去休息了。

太后走後,大家才開始放開玩。

沈寧被拉去參加曲水流觴,她一去就被安排到了裴璟下首。

本以為裴璟會照顧她,誰知道裴璟說的詩她一句也對不上來,氣鼓鼓地一連罰了很多酒!

眼看天色不早,沈寧喝得也半醉了,明珠去將沈寧扶起,說:“小姐,該回去了。”

沈寧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藉著酒勁,質問裴璟:“你為什麼不幫我解圍?你就是這麼討厭我嗎?故意看著我難堪?”

一句話,眾人皆噤若寒蟬,紛紛看過來,想看看裴璟如何作答。

裴璟看了沈寧一眼,優雅地慢慢起身,說:“沈姑娘誤會了,我並不知道沈姑娘不會作詩也不會彈琴,我對沈姑娘不瞭解,何來故意一說?”說完向眾人告辭便走了。

沈寧聽了這話,怔住了,雖然她隱約知道裴璟應該不喜歡她,但是這麼當眾說出來,就像把她的自尊心掏出來摔在地上一般。她是將軍之女,不能給父親丟臉,她強忍淚水,故作鎮定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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