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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宴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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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長途的跋涉,沈闊一行人終於抵達平京,他們低調進京,百姓未見過這位長年駐紮在邊疆的將軍,故而也沒有被人認出。

“小姐,這京城可真繁華,越接近京城,就越繁華,怪不得人人都想來平京呢。”轎子裡,兩位少女偷偷掀起車簾一角,興奮地看著窗外的街景,邊看邊興致勃勃地談論。

“嗯哼!”沈闊騎馬到轎子旁邊,出聲提醒,沈寧只好悻悻地放下簾子。她答應過爹爹,入了京,就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而京城中的大家閨秀,是不會這樣拋頭露面的。

直到車馬在將軍府門前停下,附近的百姓才知道將軍回到了京城。而將軍府的老管家福伯,早已攜著幾位奴僕在門口候著,看到將軍抵到,老遠就迎接。

“福伯。”沈闊笑著迎上這位老管家,自從皇帝分配京中宅邸給他,他便把母親接到宅子里居住,還請了福伯來當管家,協助母親打理宅子,母親去後,福伯就一直留在將軍府,一生無兒無女,兢兢業業打理著沈家的家產,沈闊心裡,早已把福伯當做家中長輩。

福伯迎上去,眼裡含著淚花,細細看著這位十多年未見的將軍,邊疆的風沙,已將十多年前那位俊郎的青年磨礪得眼角有了皺紋,雙鬢也染上了白髮,當初要不是他將自已這個孤寡老人收留,恐怕他早已病死在路邊,他心裡對這位將軍有敬重又有感激,把這個家當做自已的家一樣,盡心盡力打理,就等著盼著將軍哪天回來,能有個舒舒服服的落腳地,也讓將軍在外打仗無後顧之憂。

“好,好,好,回來了,終於回來了。”福伯老淚縱橫,一是久別重逢的喜悅,二是心疼這位常年征戰的將軍,他伸手抹了抹眼淚。

“爹爹。”一聲俏皮的聲音打斷了兩人悲傷的情緒。

福伯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位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女,站在馬車旁邊,穿著一襲紅衣,腰間掛著一個白色的狐狸尾巴掛飾,腳上是一雙帶毛的靴子,頭上梳著簡單的辮子,墜著幾根流蘇羽毛,眉毛跟眼睛和將軍像極了,濃眉大眼,濃密的睫毛在陽光照射下,於臥蠶處投下了陰影,睫毛下的眼睛亮晶晶的,葡萄一般黑的眼珠子看著他們,高挺的鼻子和白皙的面板,微微上揚的嘴角都與那位十五年前見過的將軍夫人相似,不用想,便知道這位就是沈寧了。沈寧身邊站著另一位姑娘,比沈寧矮半個頭,單看是好看的,但是站在沈寧身邊,黯然失色不少,想必是不日前將軍來信說的路上救下的那個丫頭,讓他多備一間房間。

沈闊抬手,向沈寧招了招手,“寧兒,過來,見見你福伯。”

沈寧得令,歡快地跑了過去,活脫一隻小兔子,“福伯好,爹爹在邊疆,常常擔憂你的身體是否安好,我同他說,福伯是有福的人,不用過於掛心,福伯一定身體康健,無病無災。”

一句話,讓兩個男人都樂開了花,福伯開口:“謝將軍和小姐惦記,老夫人要是能看到小姐如今如此機靈可愛,該多開心。”

沈寧回頭張望,終於在人群裡看到了明珠,把她招到了身邊,對福伯說:“福伯,這位就是明珠,以後請你多多照顧她,待她就像待我一樣。”明珠聽到此話,看向沈寧的眼睛裡又多了幾分感激。小姐雖然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內心是一個柔軟而細心的人,她沒有當眾訴說自已的苦命身世,只是簡單介紹了她的名字,是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她跟福伯說對她如同對待小姐一樣,是怕她在新家受到委屈,這樣好的小姐,她一定要盡心盡力伺候她,照顧她,才對得起這份恩情!

福伯看了看明珠,點點頭,說:“小姐放心,我們不會讓明珠受到半點委屈的。”

“我們別站著了,快回家去吧,這引來太多人的圍觀不好。”沈闊說著,便把一群人往家裡帶去。

話說休整了兩日,皇帝於宮廷設宴,給沈將軍接風洗塵。

明珠利用兩日的時間,便把時下京城流行的妝發學會,她人聰明,手又巧,一會兒便把沈寧打扮得漂漂亮亮。她滿意地打量著被自已打扮好的沈寧,心想,她家小姐果然天生麗質,只稍施粉黛便耀眼奪目,今晚在宮廷宴會上,一定把那些豪門貴女全比下去,在明珠心裡,她家小姐就是最美的!

時辰到了,沈將軍便帶著沈寧入宮去了。

宴席未開始,達官貴人們領著家眷陸陸續續抵達,在御花園寒暄敘舊……

沈闊一到,自然立即成為焦點。“沈將軍,好久不見啊~”接著便是各種寒暄問候。跟在父親身邊的沈寧此刻還不知道,她也是別人眼中的焦點……

那些豪門貴女們聽到沈將軍來了,便紛紛望了過去,當然,她們看的可不是沈將軍,而是沈寧,她們就是好奇,看看平陽王世子的未婚妻究竟長什麼樣。只是她們沒想到,那個在邊疆南蠻之地長大的女主竟如此明豔,推翻了她們之前所有的猜想和詆譭。沒想到在那漫天風沙之地,竟也能開出如此明豔動人的花朵。她們本以為沈寧這個來自南蠻之地的女子,應該長得黝黑醜陋,雖然沈將軍長得儀表堂堂,但是在那漫天風沙之地長大,備受熱曬雨淋,面板應該是粗糙黝黑的,她們沒想到沈寧不僅面板白皙透紅,還長得這般好看,這下她們一點勝算都沒有了……甚至,跟素有“京城絕色”之稱的姜悅兮比起來,也能平分秋色……

要是目光能殺人,沈寧此刻不知已經被殺死多少次了。

宴席開始,賓客們紛紛落座。真是冤家路窄,坐在沈寧對面的便是宣平侯一家,姜悅兮著一身淡粉色長衫,外面套著淡綠色的長紗,一襲濃密的頭髮垂到盈盈一握的腰肢下方,梳著兩個辮子,頭上墜著簡單的流蘇髮髻,瓷娃娃一般白皙的膚色,淡淡的胭脂襯得她面若桃花,紅色的口脂提升了不少氣色……姜悅兮比沈寧小一歲,此時還未滿十五,臉上還未褪去嬰兒肥,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任人看了都能激起內心的保護欲。

姜悅兮悄悄的打量著沈寧,這個姐姐比她只大了一歲,卻沒有京中貴女們身上的嬌氣,反而多了一分英氣,她身上的紅衣與她極為般配,與自已身上的素雅形成鮮明對比,如果說姜悅兮是一朵盛開在溫室裡的芙蓉,那沈寧便是開在太陽下的牡丹,嬌而不豔……

而此時的沈寧也注意到了對面的姜悅兮,她只覺得對面的妹妹長得嬌小可愛,嬌滴滴的樣子讓沈寧心生喜歡。邊疆生活艱苦,男人打仗,家裡便是女人當家,女人在家裡可以撐起半邊天,來到京城,像姜悅兮這般嬌滴滴的女子,沈寧倒是第一次見,故而也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爹,對面的妹妹是哪家小姐?長得真好看。”沈寧悄悄湊到沈闊身邊說。

沈闊看了看對面,與宣平侯在位置上互相行了個禮,算是打了招呼。“那是宣平侯家,聽說他早年只有一個兒子,晚年得了一個女兒,疼愛不言而喻,想必這就是他的掌上明珠姜悅兮吧。”

沈寧看了看父親,沒想到父親與她同一天抵京,短短兩日,便把這些年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打探得七七八八了,而她這兩天卻光在家裡躺著適應水土了。想到這,沈寧在心裡感慨,狐狸還是老的精!

不一會兒,皇帝出席,又是一陣噓寒問暖……

宴席剛準備開始,太子和裴璟才從外面進來,自然,兩人吸引了在座各位的目光,特別是裴璟,他無論在哪裡,永遠都能吸引少女們的目光,像一顆耀眼矚目的星星。

“你們為何來得這般遲?”景帝開口問道,心有不悅。

“父皇息怒,兒臣因為給沈將軍挑禮物,故而來晚了。”太子開口說道。

“哦?什麼禮物?拿出來給大家瞧瞧。”皇帝說。

太子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到了沈闊和沈寧身上,從容地走到了沈闊面前,沈闊和沈寧趕緊站起來行禮。

“沈將軍上陣殺敵英勇無畏,金戈鐵馬保我江山無虞,三個月前聽父皇說召將軍回京,我便尋遍京城有名的鐵匠,用了九九八十一天,打造一把劍,贈予將軍,希望將軍用此劍上陣殺敵,百戰百勝!”說著,雙手奉上了寶劍。

沈闊接過寶劍,謝了太子。

太子獻上寶劍後,又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沈寧,微微一愣,然後說:“這位想必就是令愛吧?我不知該給女子送什麼禮,故而沒有給姑娘準備禮物,還望姑娘莫怪。”雖然表面上故作鎮定,但是隻有太子知道,他的心裡此刻已經心如小鹿亂撞。

沈寧客套地說了幾句,眾人便落座開席。

然而此時心如小鹿亂撞的人又豈止太子一人,自沈寧見到裴璟第一眼,就對他一見鍾情,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渾身彷彿帶著耀眼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睛,但他的身上又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的氣場,讓人只敢遠觀卻不敢靠近……

宴席進行到一半,皇帝突然開口說:“沈愛卿,我聽聞令愛與平陽王世子自小便定下了娃娃親,今日剛好兩家孩子都在,不如就定下這結親的日子,如何?”

眾人聽了,紛紛向裴璟投去目光,姜悅兮更是險先失態。只見裴璟從容站起,向皇帝行了個禮,然後回說:“謝聖上厚愛,臣以為婚姻之事需有感情基礎,而感情需要培養,此事暫時急不得。”

沈闊看著這位未來女婿,對他的相貌人品都很滿意,也附和說此事兩家後期再商議決定,兩人的婚事沒有定下,在場的貴女們就還有機會,大家都稍稍鬆了口氣。

“爹爹,他就是裴璟?我的未婚夫?”沈寧悄悄問沈闊,得到沈闊的肯定回答後,她感覺自已是世上最幸運的人,此刻心情飛到了雲端,恨不得要馬上宣之天下……此時興奮不已的沈寧,當然沒有注意到在上首坐著的默默飲酒落寞的太子殿下。

宴席進行到後面,皇帝累了,先行退下,讓眾人繼續玩樂,沒了皇帝在,大家都自在不少,大臣與大臣互相應酬聯絡感情,而女眷們則到御花園去散步聊天,男子一群,女子一群,年輕的與年輕的玩,上了年紀的和上了年紀的玩,每個人都與自已圈子裡的人玩……

“裴璟!”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裴璟身後響起,裴璟此時正與太子以及幾個伴讀在一塊兒,聽到有人叫他便回頭,只見沈寧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後,他微微皺眉,要知道,男女有別,更何況在這麼眾目睽睽之下,她沒有和女眷待在一起,卻跑來男子扎堆的地方,還這麼明目張膽的找他!

“你有何事?”裴璟淡淡問道。

“你不是說要培養感情嗎?明日,你去我家找我,要是你不來找我,我便去找你!”此話一出,眾人起鬨,裴璟更是窘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此大膽,在眾人面前向他表白,誰知她接著說,“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你下朝!”

說完她倒是瀟灑地轉身走了,剩下被兄弟起鬨的裴璟站在原地,臉已紅到耳根,他拂袖離席,氣得他直接回府,果然是野蠻之地來的女子,怎能如此不知含蓄不知羞?難道邊疆之地都如此民風開放嗎?那看來在那野蠻之地長大的女子也不怎麼樣,他一定要想辦法解除這婚約,他才不要娶一個如此粗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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