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杜麗娘冷冷地回絕了：“不好意思，柳官人，我正忙著，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說完，她繼續跟高倩如和韓北寧談笑，不再理會柳夢梅，當他是空氣一般。
柳夢梅碰了一鼻子灰，討了個沒趣，嘆了口氣，悻悻地離開了指尖飛舞。
見狀，韓北寧眼帶疑惑地問道：“你跟他怎麼了？”
杜麗娘的眼神帶著些冰冷：“什麼我跟他？我跟他什麼都沒有？”隨後，她把柳夢梅和沈婉雲的事情全盤托出。
話音剛落，高倩如驚呼：“這柳夢梅，真不是人，怎麼能這樣？他是兩個都想要嗎？真以為自己是誰啊？”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我聽說沈婉雲和右相的兒子湯碩結了親，他是不是因為這樣，才回來找你？”
一旁的春香拼命地點頭：“是的，是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他就是騎驢找馬，結果兩頭都不討好，雞飛蛋打。”
韓北寧緊皺眉頭，若有所思地說：“柳夢梅跟我三哥挺熟的，聽三哥說，柳夢梅一直都挺潔身自好的，不像那種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而且，沒聽說過他有什麼相好的小娘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聞言，杜麗娘怔愣了片刻，半晌沒有說話。
春香插話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有沒有偷偷摸摸地交往其他小娘子，說不定早就遍遊花叢，是個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自從看到柳夢梅腳踏兩隻船後，她就一直為杜麗娘打抱不平，看柳夢梅哪兒都不順眼。
韓北寧勸道：“要不，你跟他把話說開，要是有誤會，早日解除，以免錯過一段姻緣。要是柳夢梅真是那樣的人，那就早日斷了他的念想，讓他不要再來糾纏。”
高倩如換了個話頭，遲疑地問道：“聽說你之前和湯官人定了親，怎麼突然退親了？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是湯家先退的親？”
杜麗娘抿了一口茶，緩緩回答說：“是，也不是。”
高倩如伸手扯住杜麗娘的袖子：“哎呀，你就別吊人胃口了，快點告訴我。”
杜麗娘清了清嗓子，說道：“定親後的第二天，我就求爹爹退親，因為我不想和一個不愛的人過一輩子。我要嫁的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的人。爹爹那脾氣，不用說你們也知道了，火冒三丈。為了退親，我還在大冬天跪了好幾個時辰呢！”
停頓片刻，她接著說：“我也不知道湯家是什麼時候看上沈娘子的，大概是在和我定親後吧。那時，爹爹正發愁如何對右相說，反倒是右相先提出來了，爹爹便就坡下驢。”
韓北寧笑著說：“我聽說右相夫人不好相處，退了這門親，我覺得是好事哩。”
聽到這番話，杜麗娘便一股腦地把結親那天和趙氏過招的事情全說了出來，不屑地搖了搖頭：“她那天一個勁兒地要給我下馬威，夾槍帶棒地諷刺我，酸話說了一籮筐。她還想傳給我那些狐媚子功夫，可我壓根兒就不想學！”
韓北寧接茬道：“湯夫人之前是花魁，她的經歷只說明瞭一個理，很多人都認同這個理，但我不認同。”
“什麼理？”高倩如張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韓北寧慢條斯理地回答說：“幹得好不如嫁得好。”
杜麗娘點了點頭，附和著說：“我也不這樣認為。”
韓北寧順著話頭說道：“別看湯夫人表面上很光鮮，人人都知道她之前可是忍辱負重了很多年。她也是運氣好，右相的正妻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了，要不然，她還得熬上許多年。”
她喝了一口茶，接著話頭往下說：“聽說湯家內宅裡頭妻妾爭寵，算計得厲害。右相後來也有幾房侍妾，但都沒有生下一兒半女，想想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湯夫人被扶正後，便尋了個由頭，把這些侍妾全都打發了。”
一席話聽得高倩如唏噓不已，乍舌道：“這右相夫人還真是個厲害人。”
韓北寧繼續說道：“官宦人家的內宅爭鬥什麼都幹得出，什麼嫁禍於人啦、偷樑換柱啦，只怕比後宮裡頭還要複雜。要是湯夫人不厲害，沒點手段，也熬不到被扶正的那一天。”
頓了頓，她接著說：“還好你退親了，要不然，日後的那些內宅爭鬥有得你受的。湯夫人呢，又是穿小鞋的高手，專戳人肺管子。你呢，性子太直，不擅長勾心鬥角，要是嫁進湯家，要不了多久，保準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一直以來，杜麗娘都覺得韓北寧獨立果斷，或許是從小在軍營中長大的緣故，她對一些問題有著獨到的看法，不像閨中女子那樣含含糊糊，對一些事情拎不清。杜麗娘的臉上掛著笑，點了點頭道：“北寧分析得太好了，我都慶幸還好退親了，要不然我都要被湯家剝皮剔骨了。”
少頃，她將視線轉向高倩如，笑意盈盈地問道：“倩如，你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高倩如羞紅著臉說道：“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半個月後的大婚了。”
杜麗娘握住她的手，笑著說道：“看見你這麼幸福，我真為你開心。”
韓北寧也握住她的手，用祝福的口吻說道：“那就一直幸福下去。”
高倩如點了點頭，遲疑地說：“爹孃覺得啟軒人不錯，想把茶樓交給他打點。”
杜麗娘心中五味雜陳，問道：“那你怎樣想。”
高倩如若有所思地說：“我想了想，我覺得交給他沒什麼問題，他走南闖北很多年，挺會做生意的。我嘛，覺得女子嫁人後應該以丈夫為重，我挺願意為他洗手作羹湯的。”
韓北寧一時無言，半晌才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考慮，換作是我，我即便嫁了人，仍然會上戰場殺敵。我不會把自己局囿在一方小天地之中。”
三人又閒聊了一會兒，高倩如試探著說：“聽說二十四橋的雪景不錯，咱們去看看吧。”
話音剛落，便得到了另外兩人的贊同。三人帶著女使，坐馬車前往二十四橋。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地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人踩在上面，留下一長串淺淺的腳印。
今日雪後初霽，天空是那麼藍，純淨得像一面鏡子，兩岸的樹木披上了一件潔白的絨衣，倒映在灰綠色的水中。慵懶的陽光穿過稀疏的枝椏，映照著地上的冰雪。輕風吹過，枝頭的梅花花瓣隨風飄落，緩緩落入水中。二十四橋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雪，別有一番韻味，像一幅清新淡遠的水墨畫。
柳夢梅負手站在牡丹亭裡，就那麼直直地站著，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卻站出了淒涼的味道。他遙望著白雪覆蓋的二十四橋，忽然看見橋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心兒悄悄地悸動起來。
他鼓起勇氣，壯著膽子走上前，柔聲說道：“杜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