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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麗娘在閨房裡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春香坐在桌子旁,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抱怨說:“哎呀,小娘子,你就別晃悠了,你都晃了一個時辰,把我的頭都給晃暈了。”
杜麗娘唉聲嘆氣地說道:“爹爹真是的,罰我閉門七日,我不過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有必要這樣懲罰我嗎?”她朝天仰頭,翻了一個白眼:“再這樣關下去,非把我關出病來不可。”
她推開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須臾,她轉過頭,對春香說:“春香,我們去花園裡玩吧,去玩鞦韆。”
春香搖頭勸阻道:“小娘子,要是被家主知道了,你又要捱罵了。”
杜麗娘信誓旦旦地說:“爹爹上值去了,趁他不在家,我們偷偷地去。”說完,她一溜煙地跑出了閨房。
春香在後面喊道:“小娘子,等等我。”
花園裡種植了幾棵高大的柳樹,枝幹上長出細細長長的枝條,上面抽出嫩綠的新芽。柔軟的枝條垂下來,像一頭秀麗的長髮。不時有鳥兒在樹上雀躍,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柳樹中間擺放著一個鞦韆架子。
杜麗娘忙不迭地坐在鞦韆上,招手嚷道:“春香,快來幫我推。”
春香輕輕一推,鞦韆緩緩蕩起。
“春香,用點力,都飛不高。”杜麗娘不滿地說道。
“小娘子,還是別玩了吧,要是被家主知道了,又要挨訓了。”春香提心吊膽地勸慰道。
“放心吧,你不說,我不說,爹爹怎麼會知道?”杜麗娘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
春香無奈,稍稍用力一推,鞦韆晃動的幅度隨即增大。
杜麗娘握緊繩索,高高飛起,水藍色的裙裾隨著風飄揚,猶如一隻飛舞的蝴蝶。
“對,再推高一點,再高一點。”杜麗娘咯咯咯地笑著說。
春香膽戰心驚地說道:“小娘子,不能再高了,飛高了太危險。”
杜麗娘毫不畏懼地說:“不會有事的。”
忽然,一道嚴厲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成何體統?”
春香心中一緊,趕忙停住鞦韆,扶著杜麗娘從鞦韆上下來。
杜麗娘循聲望去,看見杜寶背手站著,後面還有一個人,正是前幾日遇見的柳夢梅。柳夢梅面帶微笑,臉上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
杜寶豎著眉毛,瞪了杜麗娘一眼,厲聲呵斥道:“你看看你,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杜麗娘撅著嘴,委屈巴巴地說:“爹爹,女兒看今天春光大好,有風,有花,有鳥,有蝴蝶,一時玩心大起,玩起了鞦韆。您就別生氣了。女兒發誓,下不為例。”
一聽這話,杜寶更來氣了:“你還想有下次?”
杜麗娘連忙搖頭說道:“沒有下次了,以後都不敢了。”
杜寶陰沉著臉,說道:“你這幅樣子,真該好好管教了,再不管,以後你有得苦吃。”
說罷,他揮了揮手:“來人,把鞦韆架子拆了。”隨後,他對杜麗娘說:“前幾日罰你閉門思過,你居然還敢跑到花園裡玩鞦韆。”
杜麗娘辯解道:“爹爹只是罰我不能出府,又不是不能出閨房。”
杜寶的怒火再次被點燃,他喝道:“那我這次就重重地罰你,閉門思過十天,不得出閨房半步。”
他頓了頓,隨即將目光轉向春香,怒斥道:“還有你,作為小娘子的貼身婢女,你要時時刻刻規勸小娘子,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你倒好,慫恿小娘子行為不端,還幫著小娘子推鞦韆。來人,杖二十。”
聞言,杜麗娘的心裡十分著急,春香那小身板哪裡禁得住二十大板。她趕忙為春香開脫:“爹爹,都是女兒的錯,不怪春香,是女兒逼她推鞦韆的……”
“你給我閉嘴!”杜寶打斷道。
杜麗娘走上前,扯著杜寶的衣袖苦苦哀求:“爹爹,女兒以後一定改過,您就放過春香吧。”
看著女兒哀求的目光,杜寶終是不忍,說道:“罰春香跪一天祠堂。要是春香再不改過,就把她賣到勾欄裡去。”
說完,杜寶嘆了口氣,尷尬地對柳夢梅說:“老夫教女無方,讓柳官人見笑了。”
柳夢梅禮貌地一笑,跟著杜寶到花廳裡議事去了。
杜麗娘和春香對視了一眼。杜麗娘吐了吐舌頭,拍著胸脯,長吁了一口氣。
在杜麗娘的眼裡,杜寶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但他公務繁忙,早出晚歸,杜麗娘經常見不到他的影子。所以,管教女兒的事情就落到了甄氏的身上。甄氏一向溫柔,對杜麗娘的管教也沒有那麼嚴苛,況且無論是女紅、讀書認字,還是詩詞歌賦,杜麗娘樣樣出彩,不需要操心。只要她不太胡鬧,甄氏也就由著她去,她也因此度過了十多年相對自由的快樂時光。
只是現在杜麗娘十六歲了,到了議婚的年齡,杜寶便開始對女兒嚴加管教,希望她知書達禮、懂得禮節,以便嫁給門當戶對的王侯將相或者官宦人家。杜麗娘的自由日子也就這樣結束了。
花廳裡,柳夢梅和杜寶正在談事,崔管家走了進來,在杜寶耳邊輕聲說道:“剛才府衙派人來報,調查官鹽被劫案的鹽吏顧懷遠自縊了。”
聞言,杜寶心下一驚。片刻後,他勉強定了定神,表情嚴肅地對柳夢梅說道:“鹽吏顧懷遠自縊了,去看看。”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知州府,坐上了馬車。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在顧懷遠的屋外停了下來,杜寶和柳夢梅走下馬車。
一進顧家,杜寶便聽到顧懷遠的妻子唐氏在號啕大哭,口裡嚷著:“我不相信,這絕對不是真的。”看到杜寶,她立刻抱著杜寶的大腿抽噎著說:“郎君克己奉公,絕對不是那種貪財之人,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望知州明察!”
杜寶扶唐氏起來,安慰道:“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要是顧懷遠是被冤枉的,我一定會還他清白。”
話音剛落,衙役便向杜寶遞過來一張紙:“杜知州,這是顧懷遠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