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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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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厚重的戰鼓聲似乎將西域初秋的寒氣都滌盪開來。狄族右賢王烏善領兩千甲出現在了小葉城下。戰鼓聲,鎧甲摩擦的聲音,都在一聲聲催人赴死,令城樓上的人感到不安和絕望。

“小葉城地處西北絕域,北鄰碑山,西接赫察國,南邊是大漠絕域,往東是巒山山脈,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昔日帝國強盛之日,以此城威懾赫察國,且接待來往帝國客商,強盛時小葉城屯兵五千鐵甲軍,不可不謂之重鎮。自先皇帝駕崩,當今陛下不重視西域軍務,狄戎趁此機會捲土重來,脅迫西域諸國作亂,以至於有今日之災禍耳。嗚呼哀哉,嗚呼哀哉。”一個糟老頭子咂了一口酒,搖頭晃腦的賣弄著。

“行了,別一天天的嗚呼哀哉了,今天,咱們怕是都要哀哉在這裡了”老道士摸了摸手裡的劍,神色悲愴,“我這劍還是我師傅他老人家傳給我的呢,貧道不孝啊。”

“嘿嘿,都是為了國家,你師父不會說什麼的,你們道家不就講濟世救人嘛。”

天漸漸暗了下來。絕域的天氣也是說變就變,剛升起來的白日霎時間就被黑雲遮蓋。書潮嘆了口氣,真就是黑雲壓城啊。城下數千鐵甲虎視眈眈,周天寒氣似乎也被攪得消散,沒有先前的涼意,只有殺氣陣陣,令人窒息。烏木善坐鎮中軍,望著眼前的城池,一言不發。

鼓聲響徹寰宇。令旗展出,一聲鳴鏑過後,開始攻城。

城樓之上的幾百個兵面色凝重,說不上是堅毅無畏,還是恐懼畏縮。對他們來說守住城,然後活下去就行,哪怕知道朝廷的援兵不會來,哪怕知道這是必敗之戰,哪怕知道自已會身死城破。可這又有什麼呢?自成為府兵為國戍邊十餘載,從帝國的全盛時代直到今日西域之地全失,只求問心無憾耳。

“城牆上這些個兵還挺有意思的,我現在知道我們的王為什麼會在這麼個小城吃癟了。”烏木善戲謔的說,“不過虞國欺壓我西域諸邦五十餘年,縱然城上老兵勇猛,也擋不住天意,擋不住我狄人恢復榮光的兵鋒。令!全力以赴,攻破小葉城!”

大軍催動。書潮看著城下,微微抖動,不知道是城牆在抖動還是自已心裡的恐懼讓自已抖動。明明早已見慣生死,但是每每至於戰陣,生死一瞬,作為人又何嘗不會恐懼呢。他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用衣襟擦了擦手心裡的汗,從箭囊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眼睛盯著城牆外,等著放箭的命令。

老秀才看著書潮,大概是讀書人的惺惺相惜,亦或者兩人都是秀才出身,讓他特別看中這個年輕人。他有投筆從戎的勇氣,如此難得,勝同齡者十倍,以後定能成就一番事業。書潮也敬重這個老爺子,早年入仕不順,便賭氣來這西域小城教書解惑,爾來二十五年。他是這個小城裡第一個中原先生,雖無珠玉之才,卻有一顆赤子丹心,自府兵退守小葉一月多日子以來,守城不利,他親自上城牆,經歷大小戰鬥十多次,老而不衰。書潮側看護著他,久而久之,兩者情誼愈發深厚。

陳不才站在垛口前,用他那特有的口音向著老兵們喊話:“弟兄們不要怕噻,莫要叫蠻子看了我們笑話,都把手裡的弓箭握緊咯,這都是蠻子們送我們滴,這禮記有云,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也要用這些個弓箭,好好的招待一下這些個蠻子兵們。”說到這裡不才突然把臉沉下來“我陳某雖然不才,也有為國盡忠職守之心,效死沙場之意,不才為守將,當先死於諸公,以報朝廷。令!弓箭手分三列,每百人一列,蠻兵至護城河界百步放箭,我要讓他們舉步維艱,每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狄人前隊手持盾牌,後隊負雲梯,每往前一步,城上之人弓弦必拉緊一分。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

“一百步”“放箭”幾乎箭與令同出,百支箭呼嘯而至,數十人被箭射翻在地,但是軍陣毫無混亂,後隊補前隊。又一次百箭齊發,蠻兵舉盾牌擋箭,後面揹著雲梯的蠻兵卻被射倒數十人,還是同先前一樣,後隊立刻補上,行進速度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再射,再擋,再補。就這麼重複著,不過後面越來越難以射中,蠻兵算下來傷亡不過兩百,不過也夠了。終於到了護城河邊上了。

糞汁血汙早已淋滿城牆。沒有滾木礌石,開水糞汁也早就沒了,等雲梯架到城上,就只等肉搏了。

“等到他們衝過護城河,我們的死期大概就到了吧”書潮對著旁邊的宋大頭說。

“等雲梯架上了,兄弟才真正要請他們吃爺爺的刀。”宋車狠厲看著城下的蠻兵,握著自已的刀。

小葉城的城頭上陰雲密佈,那隻食人血肉的禿鷲盤旋在天空上。它也在等這場戰鬥結束後的饕餮盛宴,哪怕流矢滿天,它也不在乎。時而發出幾聲淒厲的叫聲,讓人感到不適。

雖然小葉城之戰歷經一月有餘,然而最初只不過是兩軍在城牆內外的對峙。蠻子兵不過每日試探進攻一下,受到小葉城守將的反抗後立刻就撤退,令書潮他們疲於奔命。不過從這個月開始,每十天就會有一次猛烈的進攻。即便如此,狄族的軍隊也沒有一鼓作氣攻破小葉城的打算,守軍們日日都提心吊膽,且充滿疑惑,直至七天前。

“將軍,攻上來了。”

雲梯架在城牆的垛口上,蠻兵如流水般一個接著一個的往上爬著。書潮攥了攥那柄長刀,心裡突然湧出一股邪火。當第一個狄人出現在書潮面前的時候,書潮麻利的揮刀,連帶盔甲削去了那個狄人的半個腦袋,腦漿迸裂,血水染了書潮的一臉擋住的他的視線。書潮卻沒有一點時間去擦拭臉上的血,他一次又一次揮刀,直到手臂痠麻,狄兵的屍體一個接一個從雲梯上摔下來,掉進那個早乾涸的護城河。“一處、兩處、三處……”一場戰鬥,十三處刀傷。

宋車一隻手抓著雲梯,另一隻手拿個刀往下削,看不出是驚恐還是興奮,嘴角就那麼咧著,手裡的刀也不停地翻飛,骨頭斷裂的聲音和刀劍相撞的聲音交響到一起,令人感到絕望。宋車的勁力強橫,待到斬殺十數人後,把刀插到地上,雙手握住雲梯,往前一推,竟然直接把雲梯推倒,雲梯上的人,也摔在護城河邊上。宋車無暇顧及其他,拾起他的刀,衝過去幫老秀才斬殺兩人後,依然守在他的垛口。

陰雲密佈。烏木善看著城牆上廝殺的眾人,他突然有了種想要玩一玩的想法。

“令,弓箭手準備,往城牆上射箭。”

箭雨催發,一陣一陣的弓箭射下來,守軍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然死傷大半。老秀才來不及躲閃,被一箭射中左胸,勁力帶上整個人都飛出去,撞在後邊的城牆壁上。書潮舉著盾牌挪到老秀才旁邊,為其遮蔽箭雨。

“老爺子,”書潮想起兩月與之相伴,不禁哽咽。

“不必傷感,老夫也算是為國捐軀了,”老秀才吃力的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塊玉佩交給書潮,“老夫死而無憾,未盡之事不過,魂不能歸故土,我固將死,你我生死之交一場,我將我的遺物託付與你,若能活著,別忘了給我們這些野鬼燒著紙錢。”老秀才聲音越來越弱,終至沒了氣息。

老道踉蹌的跑了過來,看到已經沒了氣息的老秀才,淚如雨下,“老哥哥,不是說好一同死,如今為何要背棄諾言,先老弟而去啊?”眼淚打溼了破舊道袍,滴在老秀才的臉上,溫熱而冰冷,就如同這戰場,混亂而死寂。老道看著書潮說:“我是修道之人,道家修的是清淨,可我修的是什麼?唯有恨難平。”說罷又看向城下,滿目淒涼。

箭雨急射,書潮和老道把老秀才的屍體用幾塊破木板遮住,以免被飛來的流矢射中。老道站起身走到垛口前,握緊了手中劍,看著城牆下的蠻子兵,神情自若,似乎看透生死,飄然有神仙態。書潮看著老道士,恍惚間有兩支箭向老道射來,老道眯著眼,不去看那兩支箭,只是右手揮劍一點、一撥、一撩,兩支箭已然墜地。

突然戰場上響起了號角的聲音,所有人都怔在城牆上。蠻子們揮舞著兵器,興奮的吼叫著,箭雨也驟然停止。

“看來,蠻子兵要開始最後的攻擊了”宋車看著書潮。

“嗯。”書潮握了握手裡的長刀,“來一個殺一個。”

前幾日的老兵早已被箭射死。老道握著劍,滿目肅然。宋車扔掉了手裡的破刀,滑坐到地上,轉過去取出了那口用破布裹著的刀,用手反覆的摩挲著。跛子一瘸一拐的去撿射在城牆上的箭,撿一支就用手指抹去上面的泥土血跡,放到箭簍裡。其餘幾人也各自無言,用破布反覆擦著兵器。陳不才頹然的靠在城牆上,數著剩下的人,突然咧嘴笑了笑“一會到下面,把其他兄弟們聚攏起來,路上做個伴,哈哈哈。”笑聲停住,卻長嘆一口氣,雖存死國之志,然而天下豈有不懼死之人?“書潮,在給我們念念你的那詩吧。”陳不才看著書潮說。

“嗯。”書潮悵然望著城外,慢慢的哼唱著。每個人都滿目淒涼,自從軍始,便以身許國,每每所念及家鄉,都只是在心裡默默思念,月明之時舉頭共望,寄以遠思。他們如今就要為國捐軀,死之前再不能見爹孃妻子,魂落沙場,屍埋玉門關外,又豈能不悲涼傷感。書潮字句哼唱,唱一句,便有飲杯如同烈酒,使人愁腸百結,又有悲情難平,豪情萬丈,千愁萬緒,一時間都在此刀此劍。

烏雲稍散,又裂開了一道裂縫。有陽光從裂縫中散落,照在戰場上。血液將沙子浸透,等到風將血液風乾,沙子也被凝固起來。號角聲未停,敵也未動,城牆上的歌聲悠悠迴盪,似乎整個天地也隨風凝固住了。

倏而歌聲止,號角亦聲止,鼓聲乍起,天地變色。城牆上幾十守軍都面色凝重,望著城外。

陳不才望著雲端散下的日光,咧開嘴笑笑。突然他對眾人說道:“如今之計,唯有效死國家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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