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小說

第14章 劫前

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府君,不好了。那孔家的當家人瘋了,還把自已的小妾給殺了。”

一大早,幕僚葛文慌里慌張的往內衙闖。

周江語隔著木門低聲道:“叔慶嗎?進來說。”

葛文推開門,就看見周江語正伏案書寫。

“府君,那孔康明瘋了,還把自已小妾給打死了。”

“盧通判人呢?”

“盧大人在前衙,藍教那群人把孔康明綁來了,還把那個女屍也抬來了。他們還帶來了一堆了文書、田契。”

周江語皺眉看著虛空,用只有自已能聽得清的聲音自言自語:“異人,你穿越過來怎麼還能有這種能量。老天何其不公!”

“府君,您說什麼?”葛文聽不清,害怕耽誤了周江語的吩咐,忙問道。

“叔慶,這封密信是給韓相的,你找信的過的人——不,你親自跑一趟,辛苦一下。交給韓相,記住,親自交到韓相手裡。我可能得閒賦幾日了,出了這麼多事,不可能還讓我安穩。”

周江語道。

“府君吉人天相,必能轉危為安。只是無官無職,韓相如何願意見小人?”葛文憂慮道。

“這個給你。你拿著這個物件,韓相自然能見你。”周江語從懷裡掏出一個印章大小、四四方方且扁平的金屬匣子。

葛文恭恭敬敬的接過。

“現在就出發,我會找人給你妻小帶信,家裡不必擔心。”

“府君放心,小的必不辱使命。”葛文跪下磕了個頭。

“等此間事了,我大劫渡盡。就幫你找個中縣的縣令,你也跟了我十多年了。”

葛文剛站起來正欲再拜,周江語攔住了。

“叔慶快去吧,晚了我就得下獄了。”

“誒。”葛文應了聲,拱拱手匆匆走了。

待葛文從府衙後門走了,周江語才起身整理了衣冠往前衙走了。

“周知府可算來了,大堂都吵成一鍋粥了。”

一看到周江語氣定神閒、四平八穩的步子,守備將軍韓藝博忍不住出言諷刺。

周江語離也不離韓藝博,看到了鼻青臉腫的參軍林蘇。

“林大人這是怎麼了?”

林蘇一臉羞色,欲語還休。

“府君問你你就說啊。讓周府君做主。”韓藝博食指重重的叩了叩桌子。

“府君,昨晚屬下帶著五縣的衙役,準備勸離亂民的。孰料屬下被亂民圍了,非讓屬下把孔家的二爺給捉拿歸案,屬下說此番來不是衙役是府兵來勸離百姓的。結果亂民說屬下撒謊,也是屬下考慮不周,帶的80名五縣衙役都沒換府兵的衣服。”

林蘇委屈巴巴的複述道。

“那就打你了?韓將軍沒護著?那麼多騎兵!”周江語問道,卻看向了韓藝博。

“哼,我的馬都被調走了,韓相爺給兵部打的招呼,我是見了名貼給的馬。一共300騎兵,北邊要完,南邊要。你府衙拿著韓相爺的名貼跟兵部的信又拿走我守備營百十匹,現在還問我騎兵呢。就這五十騎兵,沒了我官也別當了。傷了跟馬尾巴我都沒法跟兵馬府交代。”韓藝博冷呵一聲。

“卻也不怪韓將軍,當時亂民也沒打我。他們裹挾著推搡著下官幾里地,被擠進了孔府。衙役們都被擠散了。亂民頭子烏木讓屬下把孔家二爺給抓了,那孔府管家孔濤腦袋裹著布帶孔家老小護著。屬下就想辦法推脫。那烏木就說官府來人了,把殺人兇手抓了,把地分了。管家孔濤跟孔家奶奶就說亂民逼瘋了孔家二爺,逼得孔家小妾自殺,還要強搶土地。下官夾在中間,兩邊拉扯。最後都見下官不說話,兩邊打了起來,下官拉架著實捱了一頓。靴子也沒了一隻,帽子也爛了。現在盧大人在大堂跟他們斡旋。”

“走,一起去看看。”

周江語點點頭,事情果然超出了預想,自從那人憑空出現以後,發展的每一步朝著自已想不到的地步推進。

大堂裡擠滿了人,三十多個衣著破敗戴著藍布條麻布帽子的青年站在大堂東面,大堂西面是幾十個衣著光鮮、老中青男女都有的孔家人。中間依次是一具蓋了白布的屍體、一個神情痴呆木訥的中年人、一個破爛的木箱子。

通判盧慶照坐在堂上,正打著官腔說著以和為貴、生命可貴的長篇大論。

還有其他府衙相關的官吏也分坐在兩旁。

周江語一走進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府君,請給民婦的夫君做主啊!”孔府這邊一個衣著考究,雍容華貴的豐腴婦女一眼認出了周江語。

婦人走出來,一步三叩,跪行到堂前,小聲哭泣。

以周江語的經驗看,也無非是強擠淚水罷了。想必也是門當戶對家了,男人在外拈花惹草,哪有什麼感情。

盧慶照一看周江語來了,起身讓了主位。

周江語坐下,明知故問道:“汝是何人?有何事上告?”

“民婦乃餘川府孔莊孔家主母,夫君乃曲阜孔氏旁親,受太祖厚愛,欽許祖上從曲阜搬至餘川開枝散葉,並御賜衍聖公畫像一幅。我孔家也謹記太祖誡勉——積善成德,砥礪奮進。百年來餘川孔家漁樵耕讀,本分持家。才有了這等家業。誰知道昨晚來了一夥匪徒嚇瘋了民婦夫君,更是奪了家裡所有的地契,更逼死了府裡的通房丫頭。求府君做主啊!”雖不見一滴淚水,但女人哀嚎聲也不容小覷。

“謊話連篇,我看這女人也不是好東西。”拄著柺杖的王吉明在人群中大聲喊道。

“本分個卵蛋,你就是鳥什麼知府周江語?你最好不是個庸官,不然府衙給你掀了。”晉白碗哇呀呀的大喊大叫。

“大膽,竟敢咆哮公堂,你當這是菜市場?你們還想造反不成?”周江語呵斥道。

“你算個卵子,嘰嘰喳喳。我們三十萬教眾,青壯五千人,真造反了,你晉爺爺還得幾天能死,但你這狗官今天就得死。”晉白碗一家老小都死在了餘川府城下,對官府沒有一點好感。

“白碗,不得無禮。——府君,在下烏木,原良城縣生員。”烏木看晉白碗氣勢已經把周江語等大官氣勢都壓下去了,立馬出來緩和了一下氣氛。

周江語也明知這不過是架勢的手段,但現在自已也是窮途末路,只能乖乖受了。

“是你帶人衝了孔府?”周江語皺眉道。

“非也,是孔康明邀請我和晉白碗在衍聖公祭堂交割拖欠的一萬畝良田,衍聖公顯靈著令孔康明讓地,孔康明不從,繼而失心。當時邀請時,我藍教教眾皆知、他孔家護院也知,有那孔府護院陸傑可做證。”

烏木道,淡然看著周江語。

“你是生員,我不管有沒有功名,我允許你可以不跪,那其他人為何見了本官不跪?莫非都是生員?孔府上下包括主母都跪了,就連瘋了的孔康明都是跪著的,你藍教是我大齊國教不成?”

周江語一拍驚堂木。

“非不願跪,實不能也。”烏木平靜道。

“為何?”

“太上真君不讓我等跪拜。”

“放肆!我看你是真的不怕官法如爐,鄉野結社朝廷本不想管,如果爾等還目空一切,只怕離覆滅不遠了。”

“那便是真君的意思,我等安然受死。”烏木一揚脖頸,滿不在乎。

“好好好。”周江語氣極,連說了三個好。

“地是孔府的,為何搶人家的地?你們災民不都安置了嗎?還有什麼不滿意?來年開春你們回去不能種自已的地嗎?”

烏木搖搖頭。

“周大人錯了。那是我們的地,不是孔家的,是真君給我們的地。孔家是寄生蟲,不需要那麼多地。這都是真君給的地契,都是簽押了的。周大人不信可以一看。”烏木指了指那堆案卷。

“偽造的如何可信?我不追究了,你們都散了吧,都是災民,就當你們思鄉心切。”周江語道。

“大人錯了,若是在下偽造,何能一夜之間偽造這麼多。若是這樣,何不如偽造寶鈔、銀票?”

————————————————————————————————————————

“我說張大人,你真去過溫州?”劉宇恆一抹額頭的汗,喘著粗氣問道。

“去過。我孃舅丈人是溫州府的,十年前我想遊學去泉州拜訪竹山先生。路上就寄宿在孃舅的丈人家。”張遠也是灰頭土臉,揹著一個乾癟的包裹。

“這下子全沒了,十幾年才升的捕頭,剛升的典史。”劉宇恆拄著根竹竿,愁眉苦臉。

“誰不一樣,我還是知縣呢。忘了吧,就當一場夢。”張遠一屁股坐在風化的岩石上,頓時扎的一臉痛苦。。

“南方世家豪門多,咱們過去了有活路嗎?”劉宇恆不住的嘆氣。

“不知道,但留下來一定死。唉。”張遠換了個舒服點的位置,避開了碎石渣子。

“何苦來哉啊。”劉宇恆捶胸頓足,還是想不通這幾日變化如此之快,他抓著竹竿子四處抽打雜草發洩不滿。

“留點力氣吧。那幅畫可不能弄壞了,我估計孔府最值錢的就是這幅畫了。”

“真的嗎?我以為你覺得好拿。”劉宇恆聽著,趕緊死死攥著手裡的粗壯的竹竿,不敢再抽打雜草了。

竹竿裡躺著一幅畫像,正是餘川孔府的那幅祭堂裡的衍聖公像。

“那上面有太祖的花押,我在竹山先生的書房見過。太祖的花押是個蟬,錯不了,本朝沒人敢仿。”張遠擦了擦汗。

“啊,那誰敢收?太祖的花押。”

“所以得去南方五省,那邊都是前朝餘孽,他們敢收。”

“咱們現在到哪了?這是什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宿遷縣吧,我估摸著差不多要出宿遷縣了。”

“那那還有多少路程?”

張遠眯著眼睛看著已經偏西的太陽。

“還有兩千多里地。一天走百里,大概20天就到了。”

劉宇恆罵罵咧咧的,嘴裡不知道嘟囔著什麼,但不再拿竹竿發洩情緒了。

“劉捕頭,你覺不覺得大齊朝已經窮途末路,就像這日薄西山的光景。“張遠感慨。

“你們這些讀書人就喜歡掉書袋,大齊朝怎麼窮途末路了?我聽說戲文裡的前朝都二百年,大齊這才一百年,才過了一半呢。”劉宇恆撂下竹竿,愁眉苦臉的,正揉著腳底板。

劉宇恆發現腳底起了好幾個水泡,心疼自已想哭。

“我的典史老爺,你都跑路了就別操心大齊朝了,咱們找找有沒有山洞湊合下吧。馬上天黑了。再說了大齊朝也不亂啊,無非賦稅重了點。”劉宇恆叫喊著。

張遠搖搖頭。

“就看餘川府吧。文武不和,守備跟府君從來都不對付,刺史府跟府衙如同仇寇,官府收稅收捐輸也讓大戶代收,大戶盤剝百姓,百姓流離失所。聽說左相跟右相不和,皇上跟丞相不和,太后跟皇帝不和,皇帝跟皇后不和。北面胡人年年劫掠,南面土司驅逐流官,沿海還有水匪。南方稅還收不上來。到處都要用錢用兵,但南方五省就是不繳稅。只能苛刻其他地方百姓。我們還是官身都往南方跑,其他人呢。不繳稅的地方人口越來越多,繳稅的地方人口越來越少,但用錢的地方越來越多。內耗,內亂在即啊。”

張遠嘆氣。

“別想那麼多了,到了溫州,把畫賣了。你我多娶幾個妻妾,置上幾百畝地。到時候北面亂,我們只當不知道。豈不逍遙自在。”你又不是皇帝老子,你憂心啥啊。”劉宇恆滿不在乎的說。

“大齊真亂了,南方那幾家不會坐視不動的。”

“就那幾家還能給皇帝分憂?稅都收不上來。”劉宇恆苦笑道。

“藉著勤王名號,來逐鹿中原。也不一定做不出來。那樣的話,南方也不是淨土了。”

劉宇恆皺著眉頭,他發現這竟真有可能。

“那咱們還去嗎?”

“溫州不行就去巴蜀、去海外。”張遠從兜裡掏出一個被汗水浸泡的餅子啃了起來。

“巴蜀就算了,那邊聽說有瘴氣,只怕你我水土不服。”

“那就去了溫州。把畫賣了,去泉州找條船,出海。”張遠道。

“也行,無論亂不亂,我們都是逃兵,遇到了官府都得死。”劉宇恆搖搖頭。

“媽的,越混越不如,難道最後淪落到當水匪嗎?”劉宇恆又氣道。

“唉,都是命,找個背風坡躺幾個時辰吧。等天一亮就繼續走,早到溫州為宜。”張遠道。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舞劍斬蒼穹 隱神之歌 歸檔:顧 長夜安眠 穿越平行世界,放飛自我 時空:若不是那時 我創造了恐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