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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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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元大陸,唯武獨尊。大元263年,歸元門門主及夫人雙雙殞命,三足鼎立之勢再無法維繫,此後,天啟宗和地靈堂南北鼎立,西方則被諸多勢力瓜分,微妙的平衡下暗流湧動,風雲變幻一觸即發。

大元278年,歸墟山上,自15年前緊閉山門的歸元門重新大開山門,只因武林大會召開在即,曾經的門主之女,如今的新任門主洛雲說要下山歷練一番,順便去見識見識武林大會。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一趟武林大會,洛雲不止想要見識見識,而是衝著盟主位去的。

“老爹老孃,明兒我就下山了,不能經常來看你們了。”

洛雲身著一身利落的男裝,平日裡她更喜歡著男裝,因為更方便。只見她一條腿曲起,雙手向後撐著,兩條腿大剌剌的叉開坐在蒲團上,盯著案上那兩個牌位難得沉靜了一會...忽的,她從蒲團上躍起,毫不停留的邁出了祠堂。

洛雲暗自在心中發誓,要讓洛雲門重新回到老爹在世時的盛況。沒有人知道她這次下山竟是藏了這麼大的心思,只道她是常年關在山上,這般野的性子難得乖乖在山上待了這些年,瞧著武林大會的熱鬧,忍不住想去見識見識。為此,門中還特意挑選了兩位弟子隨行以確保她的安全。

議事廳中,大長老捋著他那山羊小胡,正跟兩位弟子叮囑道:

“次趟下山,務必要以門主的安危為重,不能由著她胡來,你們平日在門中縱著她就罷了,下山之後若還是如此,出了事我唯你們是問!。”大長老似是覺得還不安心,沉吟片刻道:“若是真遇到緊急情況,也可向天啟宗和地靈堂求助,他們應會出手相助的。”

元一、元二知道,這些年若不是那兩派的隱隱維護,歸元門在青州的勢力只怕也是保不住的。雖然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天下人都知,天啟宗和地靈堂不會讓人滅了歸元門,雖說勢力被削減,但青州大本營的勢力確是無人敢染指的。

後院湖邊,一個一身素色的女子正斜倚在美人靠上,簡單挽著一個隨雲髻,遠看似個仙人,走近一瞧,皓腕之上,正託著一本《武林美男榜》看得津津有味,可不就是歸元門的堂堂掌教趙青是也,在外人眼裡趙青是個儀態端莊、氣質清絕的冷麵美人,親近的人卻是知道的,掌門洛雲的不羈跳脫可謂是和親小姨趙青一脈相承,青出於藍勝於藍。

洛雲來到湖邊,劈手奪過小姨手中的書,就見書頁正翻到一頁,就見上面描畫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公子,上道:“地靈堂少堂主,謙謙君子,丰神俊朗、芝蘭玉樹、佳偶上選。”

“看著倒是人模狗樣的,可是不像個江湖兒女,倒是像個員外郎家的小公子。”

洛雲轉身坐下,靠在小姨的肩頭又往後翻了一頁:“天啟宗少宗主宗承志,劍眉星目,風度翩翩,英武不凡、佳偶上選。”

洛雲笑著把書遞到小姨面前,“小姨,這個還不錯,我下山拐回來給你當侄女婿可好?”

趙青順手接過書,隨意放在案几上,沒有接她的話茬,轉而問道:“明天就要下山了,你不在房間收拾行囊,來尋我做甚?”

洛雲心想,這不是要提前溜了,想來見您一面麼,可是真話確是萬萬不能這麼說滴。

“小姨,如今我已接過門主之位,明天就要下山歷練去了。就是想來問問您,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麼多年你們都不願意和我詳說,如今總該告訴我了吧?”

趙青望著湖面的漣漪,並未作答,洛雲並未放棄。只見她煞有其事的咳了咳,清了清嗓子,作怪道:

“小姨,其實有些事情我也猜得到一二分,天啟宗和地靈堂一直放任其他江湖勢力侵吞我們的地盤,但是又始終保護青州地界不被吞併,是不是因為當年,三大宗派的老大都喜歡我娘,最後被我爹抱得美人歸,於是另外兩宗聯手對付我爹,導致我爹身亡,沒想到我娘對我爹死心塌地,我爹走後鬱結於心,一年後也撒手人寰,我娘不放心我,所以臨終前手書給兩位追求者,請他們庇佑我長大成人...”

講到後來,洛雲更是起身手舞足蹈,如同說書一般。趙青看著面前這個沒正形的傻子,眉頭狠狠地挑了挑,撿起一粒花生狠狠彈到她腦門上,忍無可忍的打斷道:

“別成天抱著畫本看!好好的腦子都裝了些什麼!”

“這不是跟你學的麼...”洛雲囁嚅道。

“你說什麼!”

洛雲不敢再還嘴,摸著額頭,可憐巴巴的望著親小姨。望的小姨忽的就感到一陣心酸,這丫頭看似沒正形,實則心裡一直放不下她爹孃,只不過知道我們不願告訴她,不想讓我們為難,才這般“瘋瘋作態”。

“哎...小云兒,過來坐吧,我同你說說當年的事情。”

洛雲心中道一句“成了!”,立馬坐下,神色鄭重的看著小姨。當年的事情在小姨的敘述下緩緩鋪陳在洛雲的眼前。

“當年,江湖上有一股勢力,自稱聖教,實則異端邪教!他們擅長毒術,暗中抓捕普通百姓進行試驗,還研製出讓人上癮的藥,這種藥會讓人連情感也逐漸變得麻木,每天只想要服藥,若是上癮的人,為了得到那藥,也會乖乖聽由聖教的擺佈。他們宣稱聖教代替天主行道,常常到各地佈道,分發藥丸,宣稱那是聖藥,若是長期服用就會逐漸脫離肉體凡胎,靈魂將超脫肉身,進入聖庭。百姓何其無辜,很多人聽信了這番話,長期服食後便再也無法擺脫,也有人後來意識到不對,但是已經晚了,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又會重新開始服食。那藥丸是害人的毒藥!長期服食的人身體逐漸變得虛弱,最終會衰竭而死!”

趙青似是陷入了回憶,洛雲也被剛剛所聽到的一切震驚的緩不過神來,沒有開口,趙青沉默片刻後調整好呼吸繼續說道:

“這股勢力也不知從何處興起,當年從西面分散入侵,歸元門地處聖元大陸西邊,自然最先受到荼毒,很多偏遠的城鎮甚至完全淪為聖教的附庸,那些沒有淪為附庸之地,他們也會透過妓館、賭坊之類三教九流之地不斷投放大量的毒丸,搞的民不聊生。”

“你爹誓要清除境內的聖教勢力,多次清剿他們的據點,對於聖教的擴張形成了不小的打擊,幾乎將歸元門轄內的聖教據點全部清剿。誰料他們竟然在門中也動了手腳,你爹身邊一位親近的侍從竟然也中了藥癮...一次你爹在外與人比鬥身受重傷,那侍從勾結聖教在路上設伏圍剿,你爹寡不敵眾,死在他們的設計之下。而你娘,聽聞噩耗,大悲之下,胎氣發動,險險生下你後,身子也一直不見好,沒到一年也就過去了。”

洛雲沉默地聽著,趙青也似是徹底陷入了回憶,再沒有開口。

“當年我爹與人比鬥是否也是聖教的手筆?”洛雲不得不用最大的惡意揣測當年發生的事情。

“不是,當年與你爹比斗的人叫做姚大,那人就是個武痴,曾在武林大會遭遇你爹落敗,之後就常來找你爹比鬥,一般落敗之後就會回去修煉數月,然後再來挑戰。雖說你爹因為和他比鬥負傷才會導致後來在對上聖教時不敵,但在你爹命隕後,各派勢力都想上歸墟山分一杯羹,也是姚大第一個上山來支援,一個人一把刀,單挑數個門派高手,死死守住了我們歸元山門。後來兩大宗派也派人前來聲援表態,這才保住了現在的局面。”

洛雲聽到此處,心裡頓感五味雜陳,竟不知是否該怨這個姚大。兩大宗前來聲援可以推測是為了大局的穩定,姚大的相助,則完全是因為俠義。可父親的死,又與他脫不開關係,越理越沒有頭緒的洛雲決定將這件事先放在一邊,問起了兩大宗。

“天啟宗和地靈堂為何會前來?他們完全可以等西邊徹底亂了以後再來分一杯羹,劃地盤,為何會選擇保住歸元門,難道他們對吞併西部勢力完全不感興趣?真就是為了道義?”

“呵~”趙青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眼睛裡露出一絲不屑。

“地靈堂的堂主與我曾有婚約”

“什麼!”洛雲忍不住驚撥出聲,換來小姨的一個大白眼。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當年我去信請地靈堂前來相助,表明只需要他們前來聲援,就能換回他們少堂主的婚姻自由。”洛雲看著小姨雲淡風輕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對當年的少堂主,如今的堂主元朗,是否有情,若是有情,當真是委屈小姨了,若是沒有,也當真委屈小姨了。這些年一直是小姨在管理門中事務,她雖掛了個門主之名,卻只用專心武道,從未操過閒心。如今才知道,就連小姨的婚姻也是為了歸元門而犧牲的。

看著洛雲發紅的眼角,趙青趕緊道:“你打住啊,別一副死了小姨的樣子,我好得很,不過是丟了一段姻緣,換來了歸元門的生存,我覺得賺大了。對於元朗來說,最重要的是地靈堂,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小云兒,我們都是求仁得仁。”

眼看著洛雲的情緒有些低迷,趙青趕緊轉移話題道:“至於天啟宗,哼!要是不想讓他們的宗主被世人唾棄,就只能來相助。”

“天啟宗宗主有什麼把柄在我們手上?”洛雲追問道。

“可不是天大的把柄麼~”說著趙青還順手撿起碟中的瓜果吃了起來。

“當年宋希並不是天啟宗名正言順的少宗主,而是老宗主在外的私生子,他隱瞞身份入了歸元門,因為天資出眾,被你外公看重,收做了入室弟子,培養多年。當年他同你父親分別修習的六合槍法和混元劍法,同為歸元門的秘傳功法,原是打算讓他們兩將來一同管理門派,誰料這個狗賊竟然帶著混元劍法迴歸天啟宗,一躍成了少宗主!這個老賊雖然人品不行,但是論起武學天賦,的確是天資過人。迴歸天啟宗後,他竟是將混元劍法融渾貫通,變成了天啟宗的逍遙劍法。“

“就沒人能看出來他的齷齪手段麼!”洛雲氣憤道。

“自然是有的,當年也有人看出兩種劍法的相似之處,加之宋希橫空出世,成了天啟宗少宗主,背後議論之人也不在少數,但是你外公沒有將宋希的事情說出來,被人問起兩派劍法的相似之處,也只道,宋少主天資過人,悟得到混元劍法精髓。”

“當年山門危機,我遣人前去天啟宗,同樣也做了一筆交易。若是天啟宗能夠派人前來解圍,從此以後,歸元門門人不再以混元劍法在外行走,當年之事已不再提。”

趙青諷刺的一笑:“世人總是忘性大的,沒過多少年,就在沒人提起逍遙劍法同混元劍法相似之事。如今的宋希可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了,天啟宗也隱隱以武林第一自居。”

“因著這兩樁舊事,這兩個宗派也始終維護著歸元門在青州的地位。自詡名門正派,自然做不出滅門絕戶的事情,何況放我們歸元門在青州,還能對付聖教餘孽,一舉兩得的事情,他們盤算的清楚得很。”絮絮叨叨的小姨還講了很多曾經的事情,洛雲恍恍惚惚的聽著。

今天接收到太多令人震驚的訊息,聽完小姨的講述,趙青魂不守舍的回了房間,坐在床邊楞愣的發呆,直至月掛枝頭。她摔了摔腦袋,強迫自已暫時將這些事都壓在心底,簡單收拾了一番行李,洛雲繞過層層守衛,悄悄下了山,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封告別信。

第二天巳時,長老們和小姨都在前廳等候,久久不見洛雲前來拜別,派了侍女前去催促。不久,侍女急匆匆捧著一封書信回來。

“不 不好啦!門主已經走了!”

“什麼!”大長老不等侍女奉上書信,一把上前抽出侍女手中的信開啟,只見信紙上張牙舞爪地寫著三行大字:

“小姨、長老們、大家:

洛雲已經下山啦,你們追不上我的,死心吧!

哈哈哈哈哈!”

趙青從聽到訊息開始就一直坐在主位上沒有動彈,但她緊抿的嘴唇透露了她現在的心情,若是洛雲在此,她就能準確的判斷出,此時的小姨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大長老將書信遞給趙青,趙青接過信紙後看了一眼,緩緩的氣將信攥成一團,一言不發回了後堂。長老們面面相覷,還是大長老發話道:“元一、元二,你們二人往當陽方向沿路找尋,雲丫頭要去武林大會,遲早會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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