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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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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境——

他們一起坐在王府庭院的草地裡,像年輕時那樣席地而坐,楚寧月頭靠在霄見宋的肩上,霄見宋一手繞後環住他的肩,一手緊握著他的手。

楚寧月在望著天上月,霄見宋在看著眼前人。

他的挽舟還是那麼好看,歲月在他臉上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跡,他還是好看得要人命,尤其是那雙眼睛,比繁星還亮,一眨一眨的,炯炯有神、熠熠生輝。

看著眼前人,逐漸一層薄霧籠罩了霄見宋深邃的眸子,他別過了視線,跟他一起望著天邊的月亮,儘量平穩地說:“挽舟,我想和你看一輩子月亮。”

楚寧月笑著說:“我們就在看月亮啊。”他仰起頭看向霄見宋,“我們也已經過了一輩子了。我們都八十多歲了!見宋,”他笑得很開心,“我們八十多歲了誒!你看我們都成白頭髮老頭兒了!我們還在一起!我好幸福!”

霄見宋回望過來,眼裡有盈盈光點,楚寧月湊上去親了他一口:“你怎麼動不動就哭?要不下輩子換我娶你,我保護你?”

“嗯……還是我保護你吧。”霄見宋破涕為笑,將楚寧月抱進了懷裡。

楚寧月喜滋滋地抬手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

崽崽從假山後搖著尾巴晃了過來,看到楚寧月和霄見宋,興奮的要張嘴叫兩聲。

楚寧月眼疾手快地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崽崽便十分安靜地又繞回了假山後,然後只探出個毛絨絨黑漆漆的腦袋來望著楚寧月,圓溜溜的眼睛亮極了,大張著嘴露出一排雪白尖牙,似乎在笑。

楚寧月也笑望著崽崽。

這是他和他一起養大的崽崽。

就這樣擁抱了很久,久到楚寧月這老胳膊老腿兒都有點酸了,他剛想換個姿勢,就聽見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挽舟,回去吧。”

“好,回去睡覺了。”

“我說的是,你回去吧。”

楚寧月不解地放開霄見宋,望著他的眼睛,眉頭皺了又皺:“我回哪兒去?現在夜深了,你不要一起睡覺嗎?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回你該回的地方去。”霄見宋深深閉上了眼睛,“這裡不是你該繼續待的地方。”

“我回哪兒去?”楚寧月一陣胸悶,驚恐地拽住霄見宋的手,“這裡不是我的家嗎?這就是我的家啊!我們是夫妻!”

……

二:上元——

“挽舟,今日上元節,是你的生辰。等你醒了,我要給你補一場生辰宴。”霄見宋輕吻在楚寧月的額頭,細語喃喃,“我給你放三天三夜的煙火,好不好?如果你不怕吵,放三個月也可以。隨你喜歡,好不好?”

“春天來了,我們去山上採花,我又給你做乾花,一輩子不會枯萎的那種。你就坐在馬車裡賞花,我去摘就好。”

“你還沒吃過我做的烤雞呢。其實我也會烤。在西境我烤過很多了,就是怕你覺得難吃,才一直沒烤給你。但近來我的廚藝長進不少,應該還是入得了你口的。”

……

時至半夜,屋外寒風冷冽,吹得門框吱呀作響。

楚寧月又受驚咳了起來,一口口殷紅鮮血被帶出,濃烈的血腥氣徹底刺痛了霄見宋。

他輕撫著楚寧月的後心,擔驚受怕地確認著懷裡人還有呼吸,語帶哽咽。

“挽舟,我們還要一起過無數個上元節,你不會拋下我的,對不對?”

回應他的是胸膛越來越熱的鮮血。

他重複不斷地顫抖著手確認著懷裡人的呼吸。

還有氣。

他深深呼吸著,將下巴放在他的頭頂,字字泣血:“如果你要走,記得帶上我。我說過,生同衾死同穴,所以,如果你要走,把我也帶走。”

話落,緊緊閉上眼睛,將臉埋進懷裡人銀白的頭髮裡。

三:夢境——

“我們是夫妻!”

霄見宋眼裡滿含淚光,抬手摸向楚寧月的臉龐,不捨道:“是夫妻。”

楚寧月眷念地將臉往他的手心靠:“那你讓我去哪兒?我們生同衾死同穴,你說過的。”

“你來這裡太久了,久到你或許忘了自己是誰。”霄見宋深深閉上了眼睛,“你不屬於這裡。”

“你在說什麼?”楚寧月哽咽著,“我是挽舟啊!我是寧月!你怎麼了?”

霄見宋張了張嘴,卻沒有話說出來。

有的話,受制於某種時空禁制,他根本無法說出口。

最後只能說:“你不覺得,這一生過得太快了嗎?”

幾百年前,他的挽舟死在了他們新婚第二日。

他費盡心思想要重來一遍,所以回到了他們小的時候。

他帶著所有的記憶,日復一日地對挽舟好,直到把挽舟娶回家。

一開始他還沒有察覺不對,直到突然有一日……

那日他去練兵場練完兵,回府和挽舟一起用了晚膳,然後一起沐浴,上床睡覺……

應該是睡覺的,應該在夢鄉的。

可他剛躺下,似乎就是剛躺下,他就又出現在了練兵場,重現著白日練兵的場景。

葉朝抱著一疊文書過來:“王爺,這些是兵部……”

霄見宋頭腦一陣嗡鳴,這個場景……分明出現過!

而自己已經經歷過白天一整日的辛勞,已經在睡覺了,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這一幕還是經歷過的!

他腦子很懵,當時還覺得自己夢魘了。

可這一切還在繼續,所有人都在繼續白天的事情。

他並不是夢魘,因為他真實存在著,他也醒不來,因為這不是夢,這正在進行著的“白日”也是真實存在著的。

他徹底發現不對勁了,他明明應該在睡覺的,可白天這一切也都正在繼續進行著。

到底是什麼原因?

自己明明應該是在躺著睡覺,但卻的的確確又在做白天才應該做的事,然而周圍人卻沒有一個發現這個漏洞的。

他嘗試著告訴周圍人:“我應該現在在睡覺,但現在我在做白天的事。你呢,你昨日做了什麼,睡過覺了嗎?今日做的事情昨日做過嗎?你不覺得時間有點快嗎?還很亂!我剛睡下就……”

可週圍人聽不懂他說的。

他的話彷彿被下了禁制。

等他想說“這個世界是假的”時,他的話語就會被堵在喉嚨裡,無法說出口。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沒關係,這裡有他的挽舟,再假也是真的。

於是他忽略掉那快得過分的時間,竭力每一天都讓他的挽舟過得開心順遂。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睡夢中的挽舟在含糊著說:“我不喝藥,不喝。”

在“這一世”的挽舟一生無災無病,怎麼會夢到自己喝藥?

除非這個世界的挽舟還有一個存在著的身份,而在那個世界裡,挽舟生病了,挽舟需要喝藥……

他不能自私地將挽舟永遠留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他的挽舟需要活著,需要吃藥,他需要他好好的。

也許挽舟在那個世界裡也有一個他愛的“見宋”。

就像在自己這個世界裡,自己也曾經有過一個挽舟。但是挽舟死在了他們新婚第二日。

他要他的挽舟好好的,他應該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去好好生活,他們已經又度過了一生了,他該知足了,他應該把他的挽舟送回他原本該待的世界去,而不是和他一起死在這“虛假”的世界。

“是快,快到我都要入土了還是覺得好愛你,都說情不長存,可我還是好愛你。”楚寧月抱住霄見宋,頭埋在他脖頸間哭泣,“所以你是不愛我了嗎?要趕我走……嗚嗚嗚……”

霄見宋心痛得五臟俱焚,明知道這一切不過鏡花水月,只要他願意留挽舟在這裡陪他終老,他就可以完成和他生同衾死同穴的夙願,卻還是不得不放手,因為他的挽舟,是真的生病了,他生病了才會來到這裡,而他,不能以“愛他”的名字將他長困於此。

“我愛你,但是我……”霄見宋竭力保持平靜,卻依舊止不住地顫抖著說,“我也許……不是我呢?”

在挽舟原本該待的世界裡,也有一個自己吧。

就像在他的世界裡,他的挽舟,其實早就死在了幾百年前他們新婚的第二日裡。

“見宋,你到底怎麼了?”楚寧月哭得哽咽不成聲,淚眼模糊地望著霄見宋。

他從沒有這樣哭過,這一生,他都是被見宋小心愛護著長大、變老的。

霄見宋心疼極了,用手擦去挽舟臉上的淚水,卻越擦越多。

“咳……咳咳咳……”

楚寧月咳得肝膽俱顫,一口鮮血被帶了出來。

霄見宋驚慌地望著眼前下巴沾滿血跡的人,一時後悔自己的衝動言語,緊張得渾身冒起了冷汗:“挽舟,不回去,不回去了,我們回去睡覺。我剛才都是胡說的。別急,別急。”

楚寧月彎唇笑了起來,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霄見宋將人抱進了懷裡,驚魂未定地確認著懷裡人的呼吸。

還活著,還活著。

他還在。

四:銀白——

天已經亮了,日光透過窗縫爬了進來,將楚寧月的頭髮照得更白。

透過辰時的光線,竟能看見霄見宋的頭髮裡也藏了絲絲縷縷的銀白。

楚寧月痛苦地嗚咽了一聲,霄見宋忙將懷裡人抱得又緊了幾分。

不知道是不是抱得太緊壓到了他,他又咳了起來,那鮮血順著楚寧月的下巴淌到霄見宋的胸口,雪白的裡衣頓時蔓延開了一片血色的湖泊。

滾燙的鮮血滲過薄薄的一層衣裳布料接觸到胸膛,他只覺得渾身冰冷,周身都像被看不見的猛獸嘶咬著,讓他血肉模糊,叫他痛不欲生。

他喉嚨湧上腥甜感,心痛到無法呼吸,不再剋制,張了張嘴,任由鮮血順著嘴角湧了出來。

霄見宋就這樣緊緊抱著楚寧月,仰面望著雪白帳頂,深邃的雙眸空洞至極,透著一股子麻木與絕望。

就這樣吧。

就這樣一起死了算了吧。

他在楚寧月的發頂深深吻著,閉上眼睛,道:“挽舟,我來陪你。”

(夢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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