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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釋松慶幸的是，林安然和李清塵的鬥嘴吵架生的氣並不會帶到第二天，這也算是他們認識多年後形成的默契。
當三人聚到沙縣小吃店時，兩人已經能夠心平氣和地共進早餐了。
釋松揉著眼下的黑眼圈，鬆了一口，驅散了心中從昨晚到今早的隱隱擔憂。
林安然點了一份蒸餃，釋松隨便要了份沙茶麵
李清塵把選單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猶豫不決。
林安然一把搶過選單，直接幫他做好決定：“老闆，再加一份扁食。”
釋松夾面的筷子僵在半空中，平穩不久的心頭再次湧上不安。
“擔心什麼，好好吃你的。他在吃飯上有選擇恐懼症。”林安然接過李清塵主動遞過來的花生醬，沾在蒸餃上，小口吃了起來。
李清塵點點頭表示認同，同時眼神示意釋松收回那種忐忑、害怕與憂慮交織的神情。
林安然昨天晚上又是一夜多夢，睡眠質量極差，食慾也一般，吃了兩三個蒸餃便停筷了。
“睡得不好？”釋松察言觀色，看出她十分堪憂的精神狀態。
“還不是因為小道士，自從他莫名其妙地下山來找我，交給我那捲畫冊和那枚司南吊墜之後，我就開始天天做夢。”林安然語帶委屈。
釋松的心臟顫抖了一下，怪自已多嘴問這一句，怕他們兩個人又開始唇槍舌戰。
然而李清塵倒是沒在意，背鍋這件事他已然習慣了。
他吹拂掉漂浮在湯麵上的零星蔥花，眼都不抬地問：“做的什麼夢？”
林安然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說：“就是昨天‘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故事，又在我夢中重演了一遍。我的視角還真就是隻獅子貓，人家神仙龍王酣戰正激，我卻臥在主人的懷抱裡打盹。”
“和我算的一般無二。”李清塵微微點頭，內心頗有些得意。
“不太一樣，”林安然仔細回憶著昨夜的夢，努力抓住其中的細微差別，“在我的夢裡，有一點不曾為後世傳說所記。雙方激鬥時，我看見一隻黑龍墜海，他的雙眼中滿溢哀傷。好像還是隻小貓崽的我，恰在此時甦醒，莫名有些同情他。似乎有一瞬間，我們的視線在海洋與田野的上空相遇。而後，他便落海失去了蹤影，我的夢也醒了。”
“黑龍……”李清塵整理著思緒，“如以四海龍族計，黑龍當屬西海龍族；若以五帝龍王計，黑龍應是北方黑帝黑龍王一脈。八仙過海之處位於東海，黑龍出現於其中，大機率並非是偶然遊歷至此，更有可能是被召喚來參戰的。”
釋松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所想：“是因為戰敗而悲哀嗎？”
李清塵用沉默代替回答，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悲哀。
林安然夢境中的畫面隨著時間流逝而愈漸模糊，如今她只記得黑龍眼中的哀傷，卻不明白他因何而哀傷。
因是工作日早晨的緣故，林安然他們三人九點多鐘才到店，店裡生意已過了早高峰。
老闆娘惠姨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包扁食，一疊薄皮與一盆肉餡，在她的巧手蹁躚之下化作了一個個小巧玲瓏的精緻扁肉。
李清塵和釋松沒有思緒，注意力都被惠姨的動作吸引走了。
林安然的視線追逐而去，挑眉暗笑這兩個外地人真沒見識。
“扁食和餛飩、雲吞、抄手是不是差不多的東西？”釋鬆緊盯著惠姨翻飛的手指、
李清塵也目不轉睛：“不清楚。”
釋松得不到答案，才轉頭問：“安然，你知道嗎？”
“應該不一樣吧，”林安然突然心虛，這個問題真問到她的知識盲區了，“好吃就行，何必糾結名字。”
李清塵直截了當地拆穿她：“是因為你也不知道吧。”
林安然少見地沒有回擊，低頭喝茶掩飾尷尬。
惠姨見三個年輕人都在看她，輕易地接過話來替林安然解圍：“我們這兒大家都吃這個，誰說的清楚差別。”
“也是也是。”釋松憨笑著打圓場。
她順勢問道：“我剛才聽你們提到什麼‘黑龍’、“獅子貓”，是在說什麼故事？”
惠姨做事時就在注意這群小年輕，一個大學生模樣，一個道士風範，一個和尚樣貌，真是少見的奇怪組合。
如今見他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也就不迴避她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偷聽他們說話。
林安然被茶水嗆到：“就是我做的一個夢，然後胡亂瞎編出來的故事。”
“夢見龍，應該是要有好事發生。”惠姨隨口一說。
“是嗎？”林安然悻悻地摸摸鼻子，她可不這麼認為。
惠姨態度認真起來：“就拿十二生肖來說，如果要生孩子，誰不想生個龍寶寶呢？”
林安然用只有他們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量悄悄說：“我屬兔。”
李清塵懶得理她，連個眼神也沒給她。
釋松則拉拉她的袖口，讓她別打岔。
被呆頭呆腦的和尚與嚴肅的道士忽視，讓她在肚子裡生出了一股無名火。
但眼下這種場合，她也不好發作，只能強忍著不滿，轉而聽惠姨一通海侃胡扯。
惠姨自顧自地掰著指頭給她細數龍的好處：“古時候的皇帝自稱真龍天子，連鯉魚都要躍龍門，在我們泉州還有扒龍船的習俗。”
李清塵提出疑問：“扒龍船難道是端午龍舟競渡的活動？”
惠姨油然生出些得意來，為眼前這幾個年輕人答疑解惑：“賽龍舟只是扒龍船習俗的環節之一，一般都是按照‘請龍’‘巡境’‘祭江’‘獻江’‘答岸’‘競渡’的順序完整走下來，‘競渡’算是最後一環了。”
“我在地方課程上學過，”林安然對“競渡”一詞有著隱約的課堂記憶，“學者認為，競渡最早應該是古越族人祭祀水神或龍神的儀式，目的是祈求神靈保佑一方風調雨順，讓人們能夠安居樂業。”
“祭祀、龍神、保佑……”李清塵在腦海中將這些詞語進行串聯，關鍵核心似乎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