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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的圍棋棋盤,縱橫各十九路,構成三百六十一個交點。
二十一路棋雖然只多出兩路,計算量卻是成倍地增加。
十九路棋尚且輸得難看,二十一路棋只怕是……
林安然都不敢想象那個畫面,小和尚真不容易。
釋松忐忑地開始了他和棋痴的對弈,執棋的手止不住顫抖。
甚至談不上是對弈,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虐菜。
林安然不忍直視慘烈的棋局,釋松被棋痴殺得片甲不留。
他們到底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才敢應下棋痴的邀戰。
李清塵默默搖了搖頭,毫無轉機,這局棋徹底沒救了。
林安然貼在他的耳邊悄聲問:“你剛剛也這麼慘嗎?”
李清塵誠實道:“半斤八兩。”
“小和尚,”林安然小小聲的為他加油,“再堅持一會兒吧,全家人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了。”
釋松這一手遲遲沒有落子,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李清塵目光銳利,彷彿能看透世間重重迷障。
“他在找合適的時機——”
“翻盤?”
“認輸……”
果不其然,李清塵的話音還未落地,釋松就低頭認輸了。
三人三敗,圍棋這條路,看來是走不通了。
“還下嗎?”
棋痴的話在他們聽來,無異於是落井下石。
林安然高聲回道:“容我們商量一下。”
小和尚垂頭喪氣地歸來。
“別難過”林安然安慰道:“大家都輸了。”
“輸得像我這麼難看的,恐怕沒有吧。”
“的確。”李清塵補刀。
林安然嗔怪道:“李清塵!”
李清塵挑挑眉,總算沒有繼續扎釋松的心了。
釋松沮喪地說:“不能下圍棋,下多少盤都是給棋痴送人頭。”
林安然頭腦活絡,生出一計:“棋痴的要求是下棋贏過他,但並未規定是下哪種棋。圍棋不行,就換象棋;中國象棋不行,就來國際象棋。世上棋類千千萬萬,總有他不如我們的一種。”
“行,”釋松贊同,“就和他下象棋。”
“誰先來?”李清塵問出致命問題。
“額……”林安然抬眼看天空中的雲彩。
“嗯……”釋松低頭瞧腳邊的螞蟻。
明明上一秒還說得起勁,下一秒就都啞口無言了。
林安然撇開自已:“要不還是小和尚你先來吧。”
釋松苦惱甩鍋:“我剛下完,需要緩緩,還是讓清塵去吧。”
林安然和李清塵,他哪個都得罪不起。
如果非要選一個人,那還是李清塵吧。
李清塵無語凝噎,沒想到搬起石頭,最後還是砸了自已的腳。
他聳聳肩,坦然接受了這一重任。
李清塵踏步閃身,瞬移到棋痴身前。
“我們換個下法,不下圍棋,改下象棋。”
棋痴眼皮都不抬一下:“悉聽尊便。”
他吹開漂浮在面上碎茶,酣暢飲下一口,清爽入喉。
李清塵學著棋痴先前收棋的模樣,手掌劃過石桌桌面。
圍棋棋盤已變作了楚河漢界,兩軍兵馬各列其陣。
“年輕人,”棋痴眼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你未免太小看我這把老骨頭了。”
棋痴的話既是說給作為對弈者的李清塵聽的,也是說給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安然和釋松聽的。
林安然和釋松對視一眼,各自了然他們必將落敗的結局。
果不其然,李清塵轉瞬落敗。
此後,三人輪番上陣,中國象棋、國際象棋、六博棋,甚至是飛行棋、跳棋都拿出來了,仍舊是敗無可敗。
棋痴時而飲兩口茶,間或看兩頁書,身上是道不盡的悠閒。
他問:“還有什麼招數嗎?”
林安然誠實回答:“沒有。”
棋痴長嘆:“這樣下去,你們可走不出我這隱居了。”
“前輩,”釋松求饒,“放點水吧。”
李清塵嘴角抽搐,他覺得讓棋痴放水,無異於是痴人說夢。
林安然靈機一動,輕拉李清塵的衣角,“小道士,把棋盤變回去。”
李清塵聽話照做,一上午變幻多次的石桌又恢復到了原本的棋盤模樣。
縱橫十九道,一如交錯的人生與命運。
“喲,”棋痴納悶,“要重頭來過?”
林安然在他對面坐下,正色道:“棋痴前輩,正所謂大道至簡,圍棋這錯綜複雜的棋盤,也應該返璞歸真了。”
“什麼意思?”棋痴是真沒有弄懂她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林安然停頓後說,“不如用五子棋決一勝負。”
棋痴不禁啞然失笑,好一個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現在年輕人的腦子裡,新奇的想法是一點不少,“英雄出少年”的說法並不誇張。
“好,”棋痴欣然同意,“就下五子棋。”
林安然得寸進尺:“我要先手。”
“行。”棋痴答應得爽快。
“啊?”李清塵愕然,棋痴這不僅是放水,簡直算得上是放海了。
小小五子棋,先手的優勢可謂巨大。
一旦佔據棋盤中點,勝利便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林安然的心思分外明顯,棋痴居然沒有絲毫反對之意。
大概棋痴也不是真心要將他們困留在隱居,畢竟只有林安然離魂入畫取得龍筋,才能讓他得償所願。
林安然在天元落下第一子,牢牢佔據棋盤的最中心位置。
幸好不是在下圍棋,不然她這一手,可算得上是赤裸裸的挑釁。
林安然圍棋水平一般,但五子棋則歷練得出神入化。
多虧了高中晚自習時不務正業的同桌,有事沒事就拉著寫完作業的林安然下五子棋。
林安然落下最後一顆子,五顆黑色的棋子連成一條線。
“你贏了。”
“我贏了。”
林安然贏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棋痴輸了。
林安然贏了這局五子棋,也並不代表著她能夠贏下未來的一切。
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棋痴揮揮手,似是逐客:“走罷,走吧……”
林安然跳起來,拉住李清塵和釋松的手腕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棋痴仍坐在梧桐樹下,片刻間就改變了主意。
他叫住三人,說:“把午飯吃了再走也不急。”
李清塵剛想拒絕,林安然的手心已捂住了他的嘴。
溼熱的氣息碰壁而返,暖化了一方私密的空間。
“可以。”
林安然替他們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