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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魏珩感覺到屁股下和靠背傳來一股拉力，就好像他與座位融為一體，起身時也會將座位帶起來一樣。
籠罩魏珩的陰影微微的扭曲，老人的笑容逐漸收攏，變成了一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陰森的可怕。
陰影動盪，魏珩眼中浮現出清明與抗拒。
笑容重新掛上老人枯皺的臉頰，他雙手背在身後，緩緩坐到了魏珩對面的30號座位上，笑眯眯的盯著魏珩。
老人的陰影比老人的動作慢了半拍，就像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一個主一個從，並未遵循光的法則。
魏珩回過神，腦海裡迴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臉色瞬間變得驚恐。
他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大腦和身體就像是不聽話一般做出反應。
幸好......
魏珩臉色僵硬，不安的微微挪動屁股。
察覺到自己能動，並不是和座位融為一體後，稍稍鬆了口氣。
貌似自己只能主動讓座？
魏珩心有餘悸的低下頭，詭異的精力讓他格外警惕。
雖然不知道坐在對面的笑臉老人為什麼要換座，甚至用了未知的手段，但魏珩明白，越是敵人想要千方百計奪走的東西，他就越要珍視。
胡思亂想中，他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但具體是什麼，他沒有抓住。
老人、陰影、換座。
魏珩默默叨唸著，不再抬頭看對面的人。
低著頭的魏珩這才注意到車廂地面上飄蕩著一層淡淡的白煙，像舞臺乾冰，但很柔很薄。
它們像酷暑天氣裡向地面流淌的寒氣，但用腳驅之不散，動盪過後，又會恢復均勻分佈的形態。
什麼東西？該不會是毒氣吧？魏珩擔憂地想著。
咣噹咣噹、咣噹咣噹——
“59、60、61......”
魏珩默數著列車行駛時發出的噪音次數，用以打發時間。
他內心不斷回憶紙條上囑咐的內容，生怕不小心犯錯。
有句話說的好，多做多錯，什麼都不做，就不會犯錯。
就這麼下去就好，只要扛到終點站，或許就安全了。
嗚——
不知過了多久，魏珩口中的數字正好數到723時，列車傳來新的鳴笛聲。
魏珩沒有防備，隨後猛地一驚，忘記了剛才具體數到哪，微微懊惱過後，準備重新來過。
他不是個完美主義者，但也不允許自己明知輸錯了，還要繼續錯下去。
忽然他感覺到靠背的推力，腦海裡生出一個念頭。
列車在減速。
到了？魏珩內心升起絲絲喜悅，但隨後就無語自嘲。
這顯然不可能。
雖然沒有看到時間，但他也能猜到現在頂多八點，列車行駛還不到一百公里，哪有里程這麼短的火車？
神秘人沒告訴他哪一站下，大機率是終點站。
魏珩斜眼掃了眼周圍，沒人起身，顯然火車此時減速要麼是會車，要麼是中途停靠站點。
慶幸的念頭打消，重新開始數數。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被7這個數字傷著了，數到7的時候，感覺有些不利索，魏珩沒放在心上，只是含糊著繼續。
17、27都沒問題，魏珩將懷疑拋之腦後。
咣噹咣噹——
隨著車速持續降低，接縫噪音的頻率拉長，往往數一個數，就需要一兩秒乃至兩三秒的等待，讓魏珩大腦越來越昏沉。
一天之中，經歷了大喜大悲與生死恐懼，整整一天都沒好好休息，怎麼可能不累。
此時，魏珩有些後悔，早知道下午就不熬了，躺在椅子上睡一會兒，現在的精神狀態也不會這麼差。
早知道......
這詞聽起來好熟悉，魏珩苦笑，看起來自己是個窩囊的人，只會想些不存在的東西。
吱——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車廂一頓，列車徹底停了下來。
而魏珩默唸的數字也定格在170上。
窗外是車站站臺嗎？魏珩不敢扭頭看，餘光的回饋告訴他外面是一片漆黑，黑暗中有模糊的影子在動，他甚至不敢集中注意力去瞥。
連忙閉上眼，雙手交叉合攏，兩根食指靈活繞圈，玩著追逐遊戲。
踏、踏、踏、踏——
清脆的腳步給人一種乾淨利落的飄逸感，讓人不禁猜想腳步的主人是個怎樣的人。
這聲音對於魏珩來說比較熟悉，他記得喜歡穿高跟鞋的英語老師每次在階梯教室上課，在講臺上踱步時就會發出這種響聲。
當帶入常規印象，魏珩瞬間給腳步聲的主人貼上了一些標籤。
高跟鞋，九厘米、大長腿、女人、年輕。
但當腳步聲在身邊戛然而止，魏珩感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沒辦法，今晚他碰上的無法解釋的詭異事情太多，常規的事物總是出現無法預料的變故。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往常坐車，魏珩會期待自己旁邊坐一位美女，旅途漫漫，哪怕是沒膽量搭訕，但時不時看幾眼也心潮澎湃。
可在這趟充斥著詭異與不安的列車上，魏珩巴不得所有人注意不到自己，讓他一個人孤獨的坐到終點站。
魏珩心中的期望並沒有實現，腳步聲停在身側，半響沒有動靜。
他縮了縮胳膊，儘量讓自己坐的窄一些，以免對方坐下，給他帶來極為不適的碰觸。
哆、哆、哆——
忽然，腳步聲再次動了，但短暫的響動很快結束，寥寥的聲響讓魏珩想到了原地踱步。
身側氣流微微浮動，有什麼東西從魏珩頭頂掃過，很輕，有點癢。
魏珩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
高跟鞋的女人坐在了他的斜對面，就坐在笑臉老人的旁邊。
魏珩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什麼時候成了香餑餑？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來他身前湊。
想要發火，卻沒膽量。
魏珩保持閉眼，低頭默默裝鵪鶉。
嗚——
鳴笛響後沒多久，列車猛然一晃，突然啟程了。
魏珩心中詫異，不是三聲嗎？怎麼才一聲就出發了？
還是說剛才他的注意力都在高跟鞋與地面碰撞時發出的清脆腳步聲上，忽略了其他聲音。
一想還真是，剛才他還真沒聽到其他聲音。
不知是不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瀰漫在心頭的恐懼稍退，趁著列車啟動時的搖晃，魏珩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
他終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看斜對面的高跟鞋一眼，畢竟紙條上也沒有說他不能‘看’其他人。
白色傳統高跟鞋雖然包住了大半個腳面，但腳背平滑白皙，倒也有種含苞待放的美感。
女人腳脖很嫩很白，沒有瑕疵的腳腕像是穿了肉色絲襪。
修長纖細的腳腕證明女人腿應該很長，魏珩覺得自己憑聲音至少猜對了大半。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在雀躍，倒不是因為他能聽聲識女人。而是因為他終於遇到了正常人。
一位面板年輕、擁有白嫩修長雙腿的嬌弱女人都能乘坐這趟列車，他一個在紅旗下長大的男人總不會連女人都不如吧？
對吧？
或許之前的遭遇只是因為他神經過度緊張造成的部分錯覺，加之大腦充分補充，產生無法理解的幻覺。
魏珩決定，如果女人長相漂亮，他不介意嘗試人生中第一次主動向異性搭訕。
當然，目的不是談情說愛，而是問問終點站在哪。
視線加速上移，半截窄細小腿上方便是淡黃色的裙襬，上面點綴著嫩紅色的飄花，具體是什麼花看不清。
再往上，是明顯收束的纖腰，完美的曲線給人一種連衣裙非常合身的感覺。
為免冒犯，魏珩快速掃過上半身，終於看到了女人的......臉。
那是臉吧？
魏珩淡然的表情瞬間崩潰扭曲，他猛然用雙手捂住臉瘋狂揉臉，內心哀嚎。
WDNM，讓我看到這種東西......
這一刻，魏珩每一個毛孔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