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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淅瀝瀝水流連成線，順著魏珩的褲腿與座椅往下流。
哐當哐當、哐當哐當——
有節奏的軌噪充當伴奏，讓死寂的環境熱鬧起來。
“蛤、蛤——”
魏珩將渾濁的肺部空氣排出，大口呼吸，同時眼睛趕忙從窗戶上移開。
還沒死，我還活著。
他的表情有些麻木，眼神深沉，沒想到列車上的東西各種詭異手段頻出，只為讓他讓出座位與車票。
座位有什麼好？搞的他就好像是吃一口就長生不老的唐僧，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要湊上來。
還沒死，但感覺並不好。
身後的冷意太明顯了，後腦像貼著一塊冰，刺冷刺冷的。
車廂並沒有被水淹，但......剛才發生的一切也不是幻覺。
渾身溼漉漉的魏珩無比清楚，他剛才陷入了雙重夢境，而夢境中的東西卻又是真實的。
他就像是被拉入了另一個世界。
不能睡覺！
如果再感覺瞌睡，他就決定咬舌尖。那種令他抓狂的痛苦一定能支撐他熬到終點站。
此時的魏珩沒有了劫後餘生的興奮感，因為他這一次的死亡經歷並不是最後一次，只要他還在列車上，就還會面對更可怕的事件。
除此之外......看窗外的行為不能有下一次了。
魏珩低頭看著自己蒼白如紙的手背，不用猜就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有多麼可怕。
或許，他並沒有脫離死亡的牢籠。
忽然察覺到對面的視線，魏珩抬起頭，對上老人咬牙切齒的表情。
那表情像是在埋怨他不珍惜生命。
缺少鼻子的老人面龐看起來有些滑稽，配上驚魂未定的表情，怎麼看怎麼覺得搞笑。
魏珩咧了咧嘴，忽然有種想要調侃老人的惡趣味。
之前老人可是也對他動手了，只是手段比較柔和，失敗了之後，便沒再嘗試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與其他想要傷害他的人動了手。
至於老者露出此表情的原因，魏珩大概能猜到。
窗外的東西很危險，他選擇玉石俱焚看了一次後，明知後果可怕卻又看了一次。
問題是，眼前的老人能體會他窒息時的絕望嗎？明明幾天前他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他只有二十一歲。
此時，魏珩知曉，他已經被窗外的東西沾染上了。
第一次看向窗外時，他就迎來了慢性死亡；第二次再看，則是傷害加倍，死亡速度更快。
魏珩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31號金屬號碼牌。
號碼牌已經被熰到不足完整的六分之一，31這個數已經明顯看不出來了。
31號碼牌完好程度代表著他的壽命嗎？
魏珩仔細端詳自己的手，像泡了一週水的屍體，紫色血管鮮明地從面板下呈現出來。
此刻的他異常坦然。
一回生二回熟，死，並沒有那麼可怕。
和從窗外引來‘死亡之物’相比，被水打溼的衣服帶來的不適感並不算什麼。
魏珩眼眸半垂，面無表情的等待。
他不再數數，也感受不到疲憊和疼痛，這讓他臉色變得木然。
或許，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是他身處這輛詭異的列車內，沒有感覺到而已。
接下來的時間裡一切都很平靜，魏珩感覺不到疲憊了，也不瞌睡了，眼神渙散，看著桌面的花紋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精神一陣恍惚。
他意識到什麼，抬起頭看向31號座位號碼牌。
金屬材質的號碼牌徹底消失了，某些規則失效了。魏珩明確意識到，他的處境更危險了。
果然，他耳邊的竊竊私語聲音量突然變大，大到他無法忽略，一如剛進入車廂的時候。
斜對面的女人起身，老人腳下的影子也如同流水向他腳底蔓延。
座位到底意味著什麼？
31號座位明明已經沒有了，為什麼他們還要搶。
雖然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魏珩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越是他人想要搶奪的東西，他越不能交出去。
就算毀掉，也不給任何人。
他緩緩轉頭，作勢要看向窗外。
女人剛站起，動作立刻停頓；地面上的影子也定格在半路；耳邊竊竊私語聲瞬間小了很多。
有意思。
某些東西不僅僅能對他造成傷害，也能對其他人造成可怕的傷害，前提是彼此有一定的聯絡。
比如，正受到其他人的攻擊或影響。
就像電，需要導體。
時間彷彿陷入了靜止，魏珩半扭頭，瞄著眼前的笑臉老人，至於站起身的窈窕女人不足為懼。
女人能刪除他的記憶，但卻刪不掉紙條上第5條內容以及關於窗戶外的記憶。
女人的能力有一定限制，並非無所不能。有點欺軟怕硬的意思。
老人的影子覆蓋他之後，可以強制影響他的行為，威脅比較大，需要格外小心。
至於耳邊的竊竊私語，魏珩覺得聲音來源是車廂內某一個或大多數不聲不吭、零零散散坐著的乘客。
局面陷入僵局，顯然這些人比他更害怕沾染窗外的東西。
說明這些人連山羊頭都不如，一旦沾染上窗外的東西，很可能擺脫不掉。
魏珩的唇角勾起，他忽然覺得有意思了。
這些人的能力是哪來的？
他們又為何變成如今的古怪樣子？
這趟列車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如果他此行不死，魏珩覺得自己可能會深究下去。
嗚——
突然的鳴笛打斷了魏珩與多方的僵持，火車開始減速，好像又要靠站了。
女人忽然坐了回去，老人也收回了影子，耳邊竊竊私語聲完全消失。
這些人突然變乖了，魏珩心中一動。
列車靠站也有某種規則嗎？
看樣子，列車靠站期間，他應該是安全的。
果不其然，大約一刻鐘後，車子剎停了。
魏珩抽空從包裡拿出一根巧克力來吃，他並非感覺餓，只是想為口中增加點味道，再者就是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
量子生命應該不用進食吧，吃巧克力是個很笨、但是很樸素的驗證方式。
魏珩是這麼認為的。
濃厚的味道在口腔中化開，甜甜的，香香的，魏珩鬆了口氣。
至於嚥到肚子裡沒什麼感覺，不重要了，有味覺就好。
就在此時，對面的笑臉老人面色突然變化，表情透著強烈的不可思議。
旁邊的肉芽頭女人也雙手緊握在一起，安靜放在膝蓋上，裙子上的碎花圖案彷彿在不受控制的躲藏。
輕盈的腳步聲在魏珩旁邊的過道上停了下來，身穿綠衣，帶著小帽的乘務員看向魏珩。
“臥鋪有一位乘客下車，有需要去臥鋪的嗎？”女乘務員很年輕也很漂亮，除了衣服款式傳統老舊外，其他並沒有異常。
當然，她面無表情，眼珠漆黑，根本沒有電視廣告中的招牌微笑。
問詢沒有提主語，魏珩卻知道她是在對自己說的。
紙條上沒有交代關於臥鋪的事情，或許有，但是被肉芽頭女人刪了。
看到對面老人和女人的反應，魏珩沉吟了一瞬間就做出決定。
31號牌消失了，他失去了座位的保護。
一旦開車，這些人早晚會動手搶奪。
“怎麼去臥鋪？多少......錢？”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要錢。
漂亮的女乘務員這才露出笑容，“您需要支付您雙手的兩根小指，便可以完成臥鋪購買。”
魏珩表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