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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有什麼比死亡更讓人膈應的，大概就是死無全屍了。
根據魏珩目前的分析，此趟旅程，九死一生。如果死亡無可避免，幹嘛再糟踐自己的肢體。
但假如，付出了兩根手指的代價後，能夠保全生命呢？
魏珩聲音有些沙啞，“買了臥鋪，能安全到達終點站嗎？”
“列車總會到達終點。”女乘務員理所當然回答，但答非所問。
‘總會’二字有雙重意思，一個是每一次都會；另外一個是早晚都會。
列車行程中不會出現意外，真正的危險來自其他乘客。升級臥鋪票，相當於得到列車額外的保護。
他早就發現，他看向窗外的時候，窗外的東西能對乘客輕易造成傷害，但卻無法破壞列車，只能附著在車廂物體的表面上。
很明顯，列車這等存在比窗外的東西更加恐怖。
魏珩看著自己的手，像看到他不存在的孩子，有些想哭。
曾聽說失去小指，會失去45%的握力，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今，他可能有機會驗證了。
因為知道無法透過車站安檢，他沒有帶刀具，只能緩緩將小指伸進嘴裡。
魏珩直接用牙齒咬住小指根部，希望關節處的咬合阻力要比咬骨頭小一些。
牙齒緩緩用力，疼痛立即從手部傳給大腦，疼得整根手臂都在痙攣。
隨著牙齒持續加力，魏珩渾身都在打顫，這種咬斷指頭的自殘行為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
“日......”他疼得哼哼。
他不由鬆開牙齒，讓疼痛感稍稍緩解。
“請快一點，列車還有一分半發車。”女乘務員催促道。
魏珩表情頓了一下，閉眼兩秒，一狠心，用力咬合。
“唔唔唔唔——”魏珩痛呼一聲，捂著右手，痛苦彎下腰，渾身劇烈痙攣，叫不出聲，只能低聲嗚咽。
太痛了，感覺不久前經歷的窒息和絕望都沒有如此痛苦。
鮮血混雜著唾液從嘴角滴落，拉成長長的血絲，血腥味充斥口腔，鹹鹹的，腥腥的，魏珩眼前有些恍惚。
咬是咬破了，而且對右手小指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他知道自己沒能一次性成功咬斷手指。
可怕的疼痛感讓他不敢第二次咬下去，身體的自我保護意識讓他產生一種寧願死，都不願咬手指的抗拒感。
可是，為了活下去，魏珩強大的意志力逼迫自己再次咬下去。
顫抖的牙齒緩緩張開，舌頭碰觸了一下手指的根部，當觸碰到深可見骨的創口時，襲來的鹹腥令舌頭閃電般後撤。
魏珩深一口氣，閉眼，咬下！
“唔唔唔！！！”魏珩痛苦的跺腳，右手顫抖的厲害。
他攤開斷指的右手，口中吐出一個血淋淋的小指。
“還有一根。”女乘務員並沒有被眼前的情形刺激到，並且還親切提醒：“列車還有50秒發車。”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變得‘熟練’了許多。
或者說，魏珩自己變得更加狠辣偏執了。
但痛苦並沒有因為提前作出心理預期而減少。
“嗚！嗚！！！”再次咬斷左手小指後，魏珩疼的將腦袋往桌面上撞，恨不得立刻去死。
他痛苦的蜷縮著雙腿，渾身都在顫抖。臉上滿是液體，不知是之前淹沒他的水，還是他的鼻涕和眼淚。
魏珩臉色蒼白幾近透明，託著兩根沾滿唾液的血色手指，顫抖著遞給女乘務員。
女乘務員笑了，並沒有覺得眼前的情形恐怖噁心，反而流露出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
她伸出蔥白的手，抓向魏珩掌心的兩根手指。
就在此時，車廂的燈光忽然一暗，女乘務員的動作頓住。
標識著32號的座位號碼牌上的數字突然模糊起來。
隨後，一個新的數字出現在號碼牌上。
17。
坐在對面的老人像意識到了什麼，面色驚恐到扭曲，如果不是不能離開座位，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飛走。
而旁白的女人雖然沒有五官和表情，但她腳下的碎步更加密集了，噠噠噠噠，就像是在跳快節奏的踢踏舞，可想而知有多麼焦躁。
女乘務員的手在空中滯留了一會兒，眼中的黑色閃爍著幽光，無聲的較量在悄然進行著。
然而沒幾秒，女乘務員笑容收斂，縮回了手，面無表情轉身走了。
魏珩傻了。
他忍著難以承受的劇痛，咬斷兩根小指，對方最後竟然沒收，直接走了？
這算什麼？玩呢？
那這兩根手指怎麼辦？
嗚——
火車鳴笛聲響起，魏珩還未接受眼前的殘酷現實，火車啟動了。
他看著右手心的兩根手指，臉色暗沉。鮮血從傷口處溢位，順著手背一滴滴滑落。
他知道，突然的變故影響了他升級臥鋪，從對面兩人的反應能看感覺出，突然出現的東西很可怕。
但他無法想象，為何就連屬於這趟列車的乘務員都選擇了退讓。
列車不應該是絕對可怕的存在嗎？
還有什麼東西能逼得它退讓呢？
魏珩抬起頭，看了眼號碼牌，32號牌變成了17。
數字17的出現竟讓列車退縮了。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座位，什麼東西都沒有，座位上的褶皺甚至還在。
17代表著什麼？
7號、臥鋪......
魏珩一愣，想到了某種聯絡。
臥鋪車廂好像也是獨立的車廂。
所以，7號車廂、臥鋪車廂、17號......車廂，這或許就是三者的共同點。
能逼退臥鋪車廂的，只有同屬這趟列車的其他車廂。
而且，列車靠站的時候，車上的乘客全都像乖寶寶一樣，不敢亂動，能自由活動的，恐怕只有屬於這趟列車的東西。
17......
為什麼？
魏珩看著手中的手指，為什麼要等他咬斷兩根小指才出現，影響臥鋪車廂的交易。
“而我，又失去了什麼？”
看著只有4根指頭的手，根本想不明白。
臥鋪車廂讓他咬斷兩根小指，像是在刻意戲耍他。
而17號在之後出現，目的是為了不讓他去臥鋪車廂。
如果臥鋪車廂很危險，17出現的目的可以解釋為想保護他。但卻選在他咬斷手指之後才出現，這解釋不通。
如果臥鋪車廂是安全的，17此時出現的目的就很明顯了，為了折磨他。
魏珩的心逐漸沉了下去，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啊，連他發狠，忍痛咬斷兩根手指都無法獲得安全。
一切，都像是在刻意針對他。
“呵~”他忍不住呵呵冷笑。
笑容陰冷癲狂，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