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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有著城隍這個名號在，陸涯還是有些面子的。
子時。
城隍廟所處法界中，來了幾名山神、土地。
所謂法界，乃是眾生念頭凝聚而成。
與地府、天庭這等真實存在之處不同，法界是意識的投射，修行之人可以念頭遊蕩此處，二者可以說是實與虛的對立，但法界中誕生之物若有機緣，也可煉假成真，譬如人心所畏懼的一些鬼魅傳說之類。
對於神佛來說，法界也是個開會的好去處。
千里之外，一念抵達。
……
“我等見過城隍老爺！”
城隍法界中，幾名土地、山神恭敬說，心中暗自驚奇。
以前也不是沒來過，
可這次，城隍法界明顯不一樣，看來新上任的城隍有點本事。
眾土地打量著城隍法界，陸涯也打量著他們。
身為郭北縣城隍，甫一上任，陸涯便知悉郭北縣大致區域，這是地祇果位的專屬感知能力，方便地祇行使管理權能。
地方不大。
除了這郭北縣，下轄之地還有石頭村、赤水村、泥河村以及狼頭嶺。
都稱不上富庶之地，窮得蕩氣迴腸。
“當城隍果真是麻煩差事。”
陸涯心中唸叨，這才朝著幾名土地詢問：“上月香火幾何？”
幾名土地、山神面面相覷，臉露難色。
可城隍發問，不得不答。
石頭村土地陳石公：“十八炷。”
赤水村土地陶乾：“二十六炷半。”
泥河村土地沈厚德：“十三炷。”
狼頭嶺山神石槐：“五炷。”
陸涯：“？？？”
玩呢？
擱這忽悠傻子呢？
陸涯看過相應資料，三村之地雖說偏僻些，但每家村子都有百戶人口以上，但逢大災大喜、重要節日之際，一炷香是免不了的。
以此推斷，一年到頭，差不多能收取上千道香火。
平均下來，每月也差不多有近百道。
按照天庭頒發的《地祇律章》規定，這些收取到的香火要逐級上繳，上繳數量則是按照所掌管區域的富庶程度以及戶籍數量測斷。
可這……
也太少了吧？
陸涯眼神變得不善。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貌似都不服自已，是要給自已一個下馬威啊。
不過，
陸涯還沒質問，石頭村土地陳石公就率先哭訴起來：“城隍爺，非是我等不願繳納足額香火，而是實在收不上來啊。石頭村有一百二十七戶人家，但村裡開了一堂口，有修出法力之人出馬，他們法力比我強上不少，又使著齷齪手段，香火都被搶了。”
石頭村土地開了個頭，其他土地也紛紛說道起來。
什麼香火被盜，什麼人心不誠……
香火，唯有心誠供奉，才能被稱之為香火。
否則，成捆燒香也無用。
而最慘的則是狼頭嶺山神，他是天生地養的一塊山石成精，受了地府的冊封成了狼頭嶺山神，可沒當上山神多久，那千年樹妖橫空出世，佔據了大半狼頭嶺地盤。
半月前，又來了頭山君，佔了一部分割槽域。
狼頭嶺本就人煙稀少，這一下子，人全跑光了。
“此言當真？”
陸涯還是要確定一二。
幾名土地信誓旦旦，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陸涯信了，但沒完全信。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那麼，問題來了，這香火要如何收取？
事關自身修行以及後續諸多計劃，這可大意不得。
陸涯思忖之前定下的計劃需要變通一二，原先他想著城隍好歹是富庶之職，可現在看來也是家中無糧。
可窮有窮的玩法，
所謂香火，說白了就是要人。
人多，香火就多。
放在現代而言，就是所謂的搶奪流量。
身懷賽博大神通，又有前世資訊爆炸帶來的見識加持，陸涯可以單方面宣佈，這個世界，沒有人比他更懂流量。
陸涯心中定計，當即開口。
“諸位所言，我已清楚。但，香火事關諸位修行前程，不可不收。既然那等賊人劫掠香火，那我等乾脆就釜底抽薪！”
這話令眾人眼前一亮。
不等幾位土地問詢，陸涯便再度講述。
“我在地府時，曾與幾位閻君論道，參悟出妙法一道。此法名為黃粱夢網，唸咒、焚香皆可施展，可授予蒼生。你等細細聽，回去之後廣而告之麾下百姓。”
陸涯將令咒告知，又說了普通人焚香事宜。
與閻君論道？
幾名土地聽得心神激盪。
城隍竟有如此來頭？！
當然，陸涯也沒說謊，他確實跟幾位閻君討論過陰魂的自動化轉生流程、地府陰宅擴建與規劃，還打算讓后土娘娘把六道輪迴當作黃粱夢網的主伺服器。
前兩者，計劃胎死腹中。
後者，有搞頭，娘娘答應了下來。
代價就是五成香火。
這也是陸涯推廣黃粱夢網的最大信心來源。
六道輪迴當作伺服器，足以組建囊括三界的超級網際網路。
當然，光有伺服器還不夠，還要有配套上網設施。
這倒是不難。
法力、香火之力都能構建黃粱夢網介面。
與此同時。
聽了陸涯講述黃粱夢網的喚出之法，幾位土地當即施展一二，頓時發覺妙用，不但能夠與其他人傳訊，還可在論壇中傳散訊息。
用來交流，倒是省下不少時間。
最為重要的是，這等妙法還會憑空浮現璀璨光幕。
這分明就是顯聖之法！
要是在那些愚昧鄉民中動用一二，這香火豈不是手到擒來？
幾名土地心中意動。
只是，
他們不明白，普通人學這法子有何用？
再者，這位城隍老爺氣息比他們強大不少，但絕對沒有踏入煉氣化神之境，這傳訊所用的黃粱夢網想來也只能幾個村落間互相通訊，有點作用，但又不是太有作用，想要憑此釜底抽薪，無異於痴人說夢。
能爭回一些香火便已是萬幸。
可這種話，幾位土地都不敢說出口。
新城隍脾氣還未摸透，應當謹言慎行，免得惹禍上身。
於是乎，幾名土地開口奉承：“城隍大人這等法門當真玄妙！”
宴會便在稀裡糊塗中結束。
幾名土地得了妙法黃粱夢網回了轄地，陸涯也離開法界，帶著老宋頭在郭北縣走動起來。
深夜時分，自然是無多少人。
陸涯、宋河兩人還是以陰身行走，尋常人不曾開法眼，無法得見。
不多時，兩人走到一處大宅前。
那宅子甚是古怪，圍牆高高矮矮，似是凌亂搭建，但在陸涯視界中，上面散著淡淡金光，有恢弘威嚴之感，這是福德庇佑之家。
陸涯將聶奮勇喚了出來，問道：“這是何人家？”
聶奮勇當即告知：“城隍老爺，這處宅子的主人原本是一落魄書生，喚作陳念，數次落第，心灰意冷之下反而開悟，在郭北縣開設學堂，遵循聖人之道有教無類，在縣中頗有善名，這宅子還是那些百姓給陳書生修建的。不過，陳念此人曾有言，說敬鬼神而遠之，平日之中也不拜神，只是祭祀先祖而已。”
聽言，陸涯冷笑：“求神無用，拜他作甚？”
聶奮勇頓時落了個灰頭土臉，可明明這位陸城隍也算是神靈啊？
此番言語，不也是罵自已？
這時，
陸涯又說道：“宋河，你去敲門，我們拜訪下這位陳書生。”
如此奇人，難免惹人好奇。
況且如今的城隍廟是孤家寡人，陸涯也沒有寄希望於那幾名土地身上，招納人才這種事情還得自已親自來。
這書生就很不錯。
宋河上前敲了門，不多時，門內傳來詢問聲音：“誰呀？”
陸涯自報家門：“郭北縣城隍。”
門內那人沉默片刻，隨後開啟了門走了出來，在為首的陸涯身上瞧了幾眼，帶著審視問道：“你是城隍？呵，平日中百姓疾苦不見爾等仙神出來，反倒這等無所事事之時上門溜達，難不成是因為陳某不曾給你上過香，前來尋我麻煩？”
“陳念，你膽敢不敬城隍！”
聶奮勇急了。
城隍捱罵，不管緣由如何，總歸是他這個下屬失職。
可陸涯並未生氣，而是若有所思說：“本城隍剛剛到任郭北縣，聽人說了陳夫子教書育人之事，心中好奇，這才登門拜訪。而且，我看你眼中有故事，此番怨憤另有其人，不請本城隍進去喝一杯，講講你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