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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姐現在是夏家的丫頭，柳姐姐和她都是夏家的六女兒，可是……”
“夏府六姑娘，你說是不是？”翠雲郡主雙瞳微微一縮，“夏書意，這個名字我倒是認識，不過為何柳夢瑤會成為她的侍女？”
柳夢瑤不喜歡被約束，這一點早就被抹去了，不過翠雲郡主和沈康卻是一無所知。
夏書意如今是長安城中的名人，翠雲郡主雖然足不出戶，但時不時去找皇后娘娘，還是能打聽到一些訊息的，對夏書意的印象，實在是太差了。
她還想起了當初夏書意要嫁給蔣墨淵的時候，心中難免會生出幾分慌亂。
他們之前就被裕王子打敗了一回，哪裡還會再吃一次虧？
但若是被裕親王捷足先登，他們之前的一切心血都會化為烏有，他們這些苟延殘喘的人，也會被裕親王趁虛而入，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翠雲郡主額頭冒出一絲汗珠，顫聲道：“這件事，是你說的，還是柳夢瑤說的？”
沈康搖搖頭，“這件事，是我和柳師姐一起做出的，她是沈月曦的妹妹，而不是夏書意。”
翠雲郡主目眥欲裂，腦海中一片空白，“你說啥？月曦怎麼會在這裡？”
“姑姑，你也不用太過自責，大家都以為姐姐死於火災，可這件事，一言難盡，姐姐自已也說不清楚，她為何會投胎成夏六姑娘。”
“真是可笑，你怎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如今正值報仇雪恨的緊要關頭，小康，你莫要忘記，當年可是被裕親王坑的不輕，夏書意更是差點要下嫁王府。”
“夏六姑娘要嫁進王爺的府裡，我妹妹一直在嘗試著習慣自已的新角色，不願意和夏六姑娘斷絕關係，唯獨這一次，我妹妹極力反抗，只是因為她討厭王爺，不願意見蔣墨辰，也不願意見二姐。”
沈康越說，語氣就越是低沉，他垂下眼簾，拳頭忍不住握緊，但依舊恭敬地叫了一聲“好”。
至於沈燕玉，他並不想承認，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翠雲郡主輕嘆一聲，搖搖頭道：“那件事情已經傳出去很久了，她要打探一些情報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我依然無法完全信任她，否則她今天怎麼沒來找我？”
“姑姑，我想多了。”沈康嘆息一聲，“你冒充夏書意也不是那麼好冒充的，現在只有我和柳妹妹兩個人，你現在去皇宮，實在是有些冒險。”
“為什麼？”
“至於柳妹妹，我想柳妹妹是不會說謊的，她既然決定了，那就一定會成功的。”
“你怎麼不知道柳夢瑤是怎麼信任她的？畢竟，你還年輕，不懂事。”
“姑姑，這一次，您要相信我，夏六小姐才是真正的姐姐，但她還不能確定自已的真實身份，等我們報了仇，我再把她送到姑姑面前，如何？”
翠雲郡主看著沈康如此篤定的模樣，心中一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沈康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了，他已經成長起來，有自已的想法，他不會再事事順著別人的意思去做。
既然這樣的話，她為什麼要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呢？
翠雲郡主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自已的心情，伸手摸了摸沈康的腦袋，輕聲道：“你可有別的話要說？”
“沒有了。”沈康搖頭。
“行了，剩下的就由我來處理，這種小事，不需要你們這些小傢伙擔心。”
翠雲郡主長笑一聲，走到窗前，開啟窗戶，讓自已的心情平復下來。
“這件事我會處理，沈府和柳府的事，我會盡快處理，我會讓人去查夏書意的下落，你不用告訴她，你暫時留在長安城，等這件事結束後，我會將你送出長安城，另尋一處清淨之地，過著平靜的生活。”
第211章和父親的談話
同一時間，寢宮中。
姚公公一臉尷尬地立在門口，“王爺，老奴倒是想請你進來，可陛下才吃過一次藥，正在睡覺，最近陛下身體不適，老奴就沒敢進來打攪，還請王妃不要讓老奴難堪。”
“沒關係。”雷格納搖了搖頭。南宮諶玄依舊沒有動，“我先在此等候，待父王醒來之後，自會有人來報信。”
“哎呀，不行，現在已經是秋天了，晚上的風很大，王爺，您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沒事，我也知道，我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這麼虛弱？”
“可這……”陳曌猶豫了一下。
“那你就回去辦你的事，我就在這走走，有些東西要好好琢磨琢磨。”
姚公公被他說得一張老臉都快擰成一團了，最後只得點頭答應。
這些王子都有自已的性格，他得罪不起，但是，他可以避開。
就在她準備離去的時候，寢宮裡傳來皇帝嘶啞的嗓音：“外面有動靜，是不是有人來了？”
“皇上!”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姚老太監身子一抖，趕緊在門口跪下，“小的打擾了陛下的睡眠，還請陛下見諒。”
“沒事，這些日子我也沒怎麼好好休息過，若是真有什麼人過來，你就讓他進去。”
“是，陛下，是辰王，我這就去請他進去。”
姚老太監看到皇帝並未動怒，這才放下心來，他站起來向南宮諶玄點了點頭，然後推門而入。
房間裡一片漆黑，火爐上燃燒著一炷香，窗戶關得嚴嚴實實，一股濃烈的藥味從房間裡飄了出來，哪怕是在這秋天的夜晚，也讓人覺得有些熱。
皇帝躺在榻上，背倚著枕頭，面色有些不自然，看到南宮諶玄，他微微頷首。
姚公公走到南宮諶玄面前，吹滅了薰香，又為他準備了一隻石墩，讓他坐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南宮諶玄停下了腳步，目光復雜地看著皇帝。
這才幾個月不見，皇帝似乎蒼老了不少。
皇帝抬頭看了南宮諶玄一眼，指著窗戶對姚公公說：“屋子裡的風很大，你快把窗戶都開一開，透透氣。”
“陛下，你這是要怎麼辦？”姚老太監一怔，沉聲道。
“莫要聽信御醫亂言，我身子好，整天呆在這種地方，也是讓人心煩。”
“好的，我馬上就去。”
“今天夜裡有些冷，我在外頭站了一會，怕是要被凍壞了，這大殿內倒是溫暖。”南宮諶玄盤膝而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父親，您最好等我離開之後，把窗戶開啟，我看著也不錯。”
皇帝沉默了一會，長嘆一聲，揮了揮手，讓姚公公不要再開啟窗戶透透氣了。
姚老太監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了地。
皇上被奕王的叛亂搞得一病不起，一連幾天都下不了床，太醫每天都會來看他，開了無數的藥，可還是沒有好轉，這讓宮裡的人都慌了神。
姚公公找了個大夫，大夫說皇帝的心臟出了問題，一般的藥物根本就治不了。
皇帝的心是很難治的，他也是茶飯不思，怕他在這段時間裡著涼，所以宮中的宮女太監都在他的身邊，細心地守護著他。
雖說這段時間，皇帝也會發火，他們也會退一步，但真正能安撫皇帝的，還是幾位皇子。
一名侍女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姚公公將房門關上，這才離開。
南宮諶玄深深地看著皇帝，皺眉道：“父親，是我的錯，我竟然不知道父親生病了。”
“我沒事，都是他們大驚小怪。”皇帝不以為意的揮揮手，“你為何在此時入宮，有何要事？”
“聽說母親最近時常咳喘，我親手帶了一些枇杷去，母親一臉疲憊，我也不好多待，所以才會來找父皇，不料父皇身子不好，早早的就去睡了。”
“最近無甚大事，白日裡天氣炎熱，我也吃不下飯，便打算早些休息。”
南宮諶玄的客氣話，皇帝雖然不相信，但也沒有理由再找他的麻煩。
長安城要變了，自已對他的恩情已經夠大了，但自已還能做些什麼？
南宮諶玄倒抽一口涼氣：“父親，您是在擔心二弟嗎？”
“算是吧。”葉子晨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皇帝疲憊地合上雙眼，“我就知道，我是瞞不過你的，可事已至此，我真的很遺憾，當初一時魯莽，竟讓他有了造反的念頭，如今，我只是想讓你別被牽扯進去。”
“多謝父皇掛懷，只是，我不忍心看著長安城中的黎民遭難，所以，我希望能夠替父親分憂。”
“痴兒，你不插手，將來他或許還能容忍你，但你插手了，他又豈會允許你安然度日？如果你今天入宮，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那就算了，我也不會同意。”
“就算老二有這個想法，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去防備。父王，這一回，你要信任我，我有足夠的實力對付二哥，我一定可以阻止二哥做出正確的選擇，你就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要在皇帝面前設下陷阱，那就很難了。
為了防止皇帝起疑，也為了防止因為這場誤會而引起的一系列後果，南宮諶玄決定提前跟皇帝說一聲，雖說不一定要面面俱到，但心裡有個底，總歸是好的。
皇帝雙眼一瞪，眉梢一揚，“莫非有什麼謀算，要我傾力相助？”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不能告訴你。”南宮諶玄斬釘截鐵的點了點頭，“我也想要你的幫助，你看，你能答應嗎？”
“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是，我依舊不想讓你參與進來，這件事，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也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平靜，如今，他帶著大軍，將整個皇城都給圍了個水洩不通，這件事，馬上就會過去的。”
“父親，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會想方設法補償我，現在我有兩個要求，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幫你一個忙？”
皇帝沒有妥協，南宮諶玄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使出了壓箱底的手段。
在來這裡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但他沒有想到，自已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用到。
舒妃之死，就像一根毒針，狠狠地紮在了皇帝的心上，逼得他只能委曲求全。
寢宮裡一片死寂，皇帝和南宮諶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開口。
良久，皇帝才正襟危坐，沉聲道：“算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不妨說出來。”
第212章與你父親的對話
南宮諶玄抬起頭，看著日漸衰老的皇帝，心中的不安漸漸平息。
他竟然忘記了，自已的父親，也是一個多情種子。
他的話卡在嗓子眼，鼻頭一酸，南宮諶玄尷尬地移開視線，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在皇帝面前，他還是忍住了。
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皇帝的心臟有問題，需要用藥物來治療，可是，如果這顆心臟真的成為了他的軟肋，那他就真的要崩潰了。
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的忘記過去，和周圍的人說再見。
南宮諶玄喝了一口熱茶，沉聲道：“父親，我這次來，是為了向您借一支軍隊，還請您允許我在必要的時候，將您的軍隊調動起來，您看如何？”
“你想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吧。”皇上嗯了一聲，“待你講清楚之後，我會讓姚公公將我的令牌送到你手上，他們只看兵符，不看人，就像當初沈毅訓練的那些士兵。”
“我想，父親並不是很討厭沈將軍，對不對？”
“我一向敬重他，怎麼會討厭他？當初那個選擇，我也是被逼無奈，若是可以再來一次，我也會盡力，只是，那些事情，都已經成為了過眼雲煙，現在，我再來說說你的打算，我之所以將這枚令牌，完全是因為我對你的信心，雖然我並沒有抱多大的期望，但你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這話裡有兩層意思，南宮諶玄也是個明白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他不想讓南宮諶玄和翊王拼個你死我活，也不想連累到太子，如果他阻止不了奕王爺，那就只能認命了。
南宮諶玄曾經和翊王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曾經站在南宮諶玄的對立面，現在他已經收斂了許多，至少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但是，他手上的兵符依然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他只能寄望於南宮諶玄能夠堅持自已的初衷，將自已的權力發揮到極致，免得做出什麼遺憾來。
南宮諶玄漆黑的眸子裡一片平靜，他點點頭，柔聲道：“多謝父王，也請父王放心，孩兒一定不會讓父王失望，也不會讓父王擔心。”
皇帝滿意的一笑，“好，我便靜候佳音，不知陛下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實話跟你說吧，我這次來，是為了沈將軍。”
“沈毅?”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皇帝頓了頓，“如果你只是想要沈家軍的令牌，那我可幫不了你。”
“父親放心，我自然有自已的法子，我想要的是沈府和柳府的過去，父親可還記著沈大將軍、劉丞相他們曾經做過什麼錯事？”
“我自然是記住了，也絕對不會忘記，沈毅謀反，柳丞相保他。”
“那麼，在我看來，他們兩個，到底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南宮諶玄這一句話，就像是一記沉重的拳頭，砸在了皇帝的心頭，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難道，他對自已等人產生了懷疑？
也許有，但肯定是憤怒的，等他清醒過來，就會明白，對方不會這麼做。
皇帝心頭一跳，抓著被子的手有些發抖，可面上還是一片平靜，“也許是我的決定不對，可他們很難對我撒謊，我至今也沒弄明白，他為何要承認自已的罪行。”
“父親可曾想到，沈將軍此舉，其實是在保全他的家族？”南宮諶玄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已的腰帶，“當年他喪子之痛，一心只想保護這個家。”
“可是，當初所有證據確鑿，很多時候，我都沒有辦法，連累了他們的親人，我也覺得對不起。”
“我明白你的意思，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若是一切屬實，他們早晚會遭到報復。”
“你明白就好，不過，你來找我的，是不是跟這事有關？”
“是的，父親想必也知道，沈靖與兒臣本就是至交好友，沈靖為了救我一命，我自當遵守諾言，我既然已經說過要守護他一家，那麼我自然要做到。”
雖說這一次沈府與柳府勾結的事情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但對於翠雲公主和皇帝來說，這其中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一個步驟出錯，就會前功盡棄。
皇帝皺了皺眉，語氣異常平靜：“這麼說，你是要我出面，為他們說話？”
青樓之事，哪有那麼容易同意，其中曲折重重，就算是皇帝，也是無可奈何。
就拿舒妃來說，如果不是牽扯太大，皇帝也不會讓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彷彿兩人之間的關係突然變得親密起來，南宮諶玄哈哈大笑：“父親，您是不是還在為我之前的那句話耿耿於懷？關於母親的事情，我的確有些過激了，可這一回，我手上卻拿著確鑿的證據，還請您能讓那些拿著這份罪證前來的人，也請您能秉公處理。”
“有什麼線索了嗎？”
“我也不敢說是我發現的，但到底是什麼人，我也不好告訴你，我相信明天就會有人送來，還請你稍安勿躁。”
“好，我向你保證，無論是什麼人上門，我都會耐心傾聽，秉公辦事。”
“謝父皇，如今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攪您了，先告退吧。”
南宮諶玄把自已要說的都說了，也把自已要說的話都說了，也該把沈康送出宮去了。
他不知道沈康有什麼事要跟翠雲郡主說，但現在是在宮中，沈康就算跟翠雲公主在一起，也有可能會被人發現，所以越快越好。
不過，原本就沒多少睏意的皇帝，此時卻是愁眉苦臉，看到南宮諶玄迫不及待地從座位上起來，重重一聲嘆息。
“我年紀大了，在你眼裡，我就沒用了嗎？”
南宮諶玄停下了步子，“父親這是何意？在我的心中，我的父親，永遠都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
“既然如此，諸位為何不願意與我多待一段時間？”皇帝苦笑一聲，“我知道，你已經成長起來，有自已的人生，可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會讓你來去自如。”
“父皇……”皇帝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本無挽留之意，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南宮諶玄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心跳加速。
“不知父親可有何話要對兒臣說？”
“我再說一遍，你對夏書意到底有沒有真心？”
第213章鄭重其事的告別
南宮諶玄心中一痛，垂下眼簾，低聲道：“父親，我發誓，我一定會將她嫁給我的，你怎麼會忽然這麼說？”
自從兩人因為舒妃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南宮諶玄還以為皇帝已經不在乎他的感受了。
畢竟，他心裡有仇，兩個人的感情，總是有隔閡的，不能說出來。
最恐怖的，莫過於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然而，南宮諶玄卻面臨著一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實。
茶水都冷了，皇帝卻沒有絲毫遲疑，拿起茶杯，一口喝了下去，眼神之中，竟然有一種迷濛的感覺。
“我曾設想了許多種情況，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時刻，小辰，我曾說要補償你，但如今，我只能滿足你兩個願望，那麼，就讓我幫你一個忙如何？”
“父皇。”葉伏天喊了一聲。南宮諶玄忙道，“我已經說了，她願意做我的正妃，我也不勉強，還望您再容我女兒一段時日。”
“不過，你可曾想過，我時日無多？”
“父親！非是我不願，實在是形勢所迫，我還有其他的打算，還望父王三思！”
一想起皇帝要給自已提親，南宮諶玄忙得團團轉，趕緊給皇帝跪下。
為了得到翊王，他強迫自已騙過她，讓她做他的妻子，可現在，他哪裡還有這個膽子？
眼中似乎有淚水在打轉，他嘆息一聲：“你這是作甚？男人跪著要有金子，你先行起身，我沒有說今天必須給你提親，但我想讓你記住，這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