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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文清今日這麼一說，還真是給我提了個醒，要不要在正式交往前，把這沈家的情況摸個底朝天。”南宮諶玄輕嘆一聲，“若是此事與父親脫不了干係，恐怕，她也不會成為我的正妻。”
林澤頓了一下，又道：“王爺不必多慮，夏六姑娘並非那種人，我看她性子直，比起之前沈府的事情，我看她更在乎王爺對她的看法。”
“如果我欺騙她，把她當槍使，你以為她會討厭我？”
林澤被南宮諶玄突然轉移了話題，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南宮諶玄對夏書意一往情深，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絕對不是在騙她，也不是在利用她。
林澤乾笑一聲，解釋道：“王爺，你胡思亂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王爺與夏六姑娘是真心相愛的，沒有任何猜測，你當然不可能答應。”
“那要是立即就有了怎麼辦？”南宮諶玄苦笑一聲，“林澤，本王希望你能給本王一個答案，在長安城的亂世與愛情之間，二選一，你會如何選擇？”
“王爺，恕我直言，如果我只是一個凡人，我一定會選擇愛，我會安安靜靜的活著。”
“你的意思是，為了長安城的安全，你會不惜一切代價？”
“想必，王爺此時，也在說同樣的話。”林澤嘆了一聲：“王爺大可放心，夏六姑娘是個知書達理的人，王爺這麼做，她一定會明白的，等這件事過去了，王爺就能得到自已想要的東西了。”
“你老實跟我說，你對和青瑤的婚事，有沒有興趣？”
“我倒是有些激動，不過，王爺，你今天晚上說的話，有些出乎意料。”
林澤被南宮諶玄這麼一問，頓時面紅耳赤，不過，他還是看出了南宮諶玄的不對勁。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連一向冷靜的南宮諶玄都說不出話來了？
南宮諶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說來也怪，我也沒聽懂我在說什麼，不過林澤，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幾天，還請你少跟青瑤來往。”
“為什麼?”林澤詫異的看著他，“王爺，你的意思是，我要做好準備？”
“不，這一局是我們要下的，所以我們必須要保證，不要讓意兒和青瑤知道。”
“王爺，你已經想好對策了嗎？”
“不錯，今天我與文清商量過，這是最佳之策，雖說我一直無法做到完全瞞下，也不願讓你為我賣命，但長安城畢竟是我的家鄉，我沒有別的選擇。”
林澤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緊張的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露，可還是止不住內心的疼痛。
想要掩飾，想要撒謊，就必須要分開。
南宮諶玄長吁一聲，接著道：“要讓二哥完全放鬆警惕，便要將青娥的真實身份公佈出去，再加上許多虛假的情報，一環連著一環，直到意兒到沈府將盔甲埋掉，他才能成功上當，一了百了。”
“公開？”林澤臉色一變，“王爺，你這麼說，會害死她嗎？”
“所以，我才要告訴你，我不希望有人出事，所以，我要你好好照顧她。”
“可是……”陳曌猶豫了一下。
“林澤，來不及了，意兒說要在沈太太死的當天，將青瑤接回沈府，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沈太太死的時候，已經是冬季，夏末將盡，咱們要在今年的秋季裡，佈置一個陷阱。”
“可翊王為何會對青瑤感興趣？”
“青瑤的來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將沈家軍的兵符給引出來，你也清楚，二哥對此並未死心，所以才會將這枚令牌丟擲去。”
“不行，殿下，若是翊王真的奪走了這枚軍符，我們豈不是——”
“不會，這就是為什麼要騙，要利用，要讓他以為青瑤和意兒要來沈府拿到那枚令牌，那麼事情就好辦了，不過，我也想讓意兒和青瑤表現的更正常一些。”
更多的人知曉，會讓他們的陰謀敗露，到時候，他們只能繼續守護。
房間內一片死寂，林澤想了想，點頭道：“嗯，我記住了。”
“秋天快到了，這夜風也越來越涼了。”南宮諶玄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把窗戶一關，“林澤，這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也不要有壓力，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王爺，我知道了，我只是想讓他們知道，王爺是為了我好。”
林澤苦笑一聲，站了起來，緩步走出南宮諶玄的寢宮。
也許，真正的愛情，本來就是要經歷分分合合的，可是，那個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走到盡頭。
因為愛情而說的謊言，因為愛情而造成的傷害，都是生命裡，最重要的一部分。
第194章心神不寧
第二日，夏府。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時間的推移，微風也沒有了之前的炎熱，嘰嘰喳喳了一整個夏天的知了都安靜了下來，整個夏家看似一片平靜，但暗地裡卻是暗流湧動。
一道巨大的聲響從屋子裡傳了出來，瞬間驚動了清心苑中的一群鳥兒。
“太太別生氣。”
雲珠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緊張的抓著手中的手帕，低著腦袋，屏住了呼吸。
周氏正坐在靠窗的床沿上，畫著淡妝，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床上的桌子已經被她打翻，桌子上的茶杯，茶杯，瓷器，都摔得粉碎，她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雲珠壯著膽子，柔聲道：“姑奶奶，你先冷靜一下，此事未必沒有轉機，你這裡雖然緊挨著院子，卻與主人的臥室並不算太遠，若是讓他聽到，你可怎麼辦？”
“少夫人！”周氏聲音一寒，“正室還好好的，我也不願沾上黴運，這夏家的大小姐，隨便讓別人去搶便是，本宮才懶得去理會這些事情。”
“太太，你不要這麼悲觀，這是你的權力，如果你放棄了，你還能做什麼？”
“以後，還是按照以前的叫法來，喊我姑姑就行了，這個時候，我不會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家中的妾室一般都叫妾室，如果不是夏侯遠欽點周氏做了未來的女主人，這些僕婦哪裡還會隨意更改這個名字。
可這平日裡用來抬高自已地位的一句話，聽在周氏的耳中，卻是更加的難聽。
妻子？
從頭到尾，她都只是一個假的，也許，她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地方。
拳頭緊緊的攥著，周氏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枕頭上，眼神變得有些猙獰。
雲珠撇了撇嘴：“我這是被氣的身體不好，要不要我跟你說說？”
“我要他幹嘛？”周氏白了她一眼，“如果他肯聽話，也不至於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是，這一切都是六姑娘的意思，他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他一定會聽從姑姑的。”
“你說得容易，夏書意都和他說的清清楚楚了，我再去找他，豈不是找死？”周氏恨得咬牙切齒，“都是夏書意害的，她母親當年就是個不老實的女人，現在看來，她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我倒是小看了她，算我運氣不好。”
雲珠翻了個白眼，小聲道：“姑姑，咱們就這麼算了？”
“我可不會輕易的就這麼算了，既然他們想要破壞我的計劃，那我就讓他們付出代價。”
“姑姑想說什麼？”
“事已至此，夏書意既然能想到這種法子，必然也想到了這王府裡有人和宮裡的人有來往，而主子對自已的那個小丫頭如此偏愛，想必也不會放鬆警惕，可咱們也不能就這麼等著。”
一想起夏書意，周氏的臉色就變得陰沉了起來，她生氣的時候，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沒錯，這就是周氏，這就是周氏的本來面目。
什麼不食人間煙火，什麼溫婉可人，都是假的，她有自已的志向，有自已的追求，她在夏家過得很滋潤，卻也不滿意，她要的，是自在。
可自從跟著夏侯遠來到長安城之後，周氏就像是一隻被關在牢籠中的鳥兒，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樂趣。
如果沒有奕王爺給她這個機會，周氏大概永遠都不會想到，她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雲珠將碎瓷器一一收好，頷首：“姨娘說得對，咱們還是跟王爺說一聲吧。”
“嗯，我得仔細考慮一下該如何寫信，不然的話，會很難處理的。”周氏蹙著眉頭道：“對了，你這幾天有沒有注意到清婉苑的動向，我怕她有什麼陰謀詭計，想要將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段時間清婉苑也沒有什麼異常，只是青瑤之前偷了一把長刀，還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
“這件事不要聲張，王爺現在急需我們的幫助，如果出了什麼意外，那就不好辦了，能不說就不說，保護好自已，才是最重要的。”
“是，老奴謹記在心，舅母您稍安勿躁，待奴婢收拾一下，自會取筆墨紙硯。”
周氏沉默了，她看著車窗外，心裡很是難過，她的心思也越來越飄忽。
任何一個人，如果沒有強大的靠山，都無法扳倒太子，而奕王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機緣巧合之下，和周氏達成了協議，這才在暗地裡謀劃了這次叛亂。
那個時候，長安城裡沒有任何靠山，只有藉助夏府的力量，才能讓他一次得手。
夏侯遠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就算他什麼都不做，只需要說幾句好話，奕王就會對他另眼相看，尤其是夏書意，翊王已經知道，他的侍女來頭不小，若是能在沈家軍中站穩腳跟，那他的前程可就一片大好了。
不過，目前來看，和夏府走得最近的，就是辰王了。
要獲得沈家軍，就需要將她弄到手，而要獲得夏書意，則需要將她與辰王分開。
翊王早就對夏書意動了心思，卻始終沒有合適的時機，直到他認識了周氏，才將周然帶到了夏家，去見了夏書意，周氏謹慎而又聰明，這才讓他明白，在夏家安插一個奸細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在紫珍珠一案中，周氏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讓王蓮雪背了黑鍋，周氏在短暫的安定後，被迫和翊王商議，更改了自已的計劃，可是誰也沒有料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夏書意。
翊王許諾，一旦他奪得天下，將永遠給周氏一個解脫的機會，而周氏只需要挑撥夏侯遠與辰王、太子之間的矛盾，那麼夏府就會陷入窘境，只能請翊王爺出手相助了。
有了這樣的好處，扶持他登上皇位，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周氏腦袋一片空白，猛的回頭喚道：“雲珠!”
“姨娘。”雲珠端完了熱水，忙說，“我來了，有什麼事嗎？”
“我的字跡很好辨認，我記得你是個識文斷字的人，這封信就交給你了，不過在寫這封信之前，我要去一趟清婉苑，看看他到底是怎麼說的。”
“您的意思是讓我看著她？”
“給我拖住她，別讓她繼續搗亂了，你自已編個理由糊弄一下就行了，一有什麼動靜，立刻通知我。”
“是。”陳曌應了一聲。
第195章真命天子
周氏到了夏侯遠的書房，夏侯遠正忙著準備宴會的人選。
周氏忽然闖了進來，夏侯遠吃了一驚，慌忙把名冊收好，但還是逃不出周氏的法眼。
他輕咳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悅：“你怎麼這樣，我都讓你敲門了。”
“老爺。”東伯雪鷹恭敬道。周氏輕聲說道，掩飾住內心的激動，然後朝夏侯遠走去，一邊給他捏著肩膀，一邊說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這才趕過來，沒吵醒你吧？”
“我這幾天心情不好，沒事不要來打擾我，有什麼話就直說。”
“原本無意打攪您，可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讓我糾結了好幾天，今天總算是想明白了，所以過來問一下您的意見，您對意兒的婚姻，有沒有留意？”
由於要向奕王爺傳話，周氏也不想跟夏侯遠多待，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夏侯遠有些意外，“那不是很久以前，意兒的親事就已經定下來了？”
“嗯，原本這也算是一樁喜事，只是陳妹妹去得太快，沒有見到意兒出嫁，若是將來意兒可以享之不盡的富貴，陳妹妹一定會很開心。”周氏長嘆一聲，說道：“可是我前天夜裡突然夢見了一件事，而且長安城中也是一片混亂，所以我才會如此不安。”
“怎麼了？”
“公子，請原諒小女子，小女子夢見陳妹妹，陳妹妹向小女子提及了，說是要嫁給小女子。”
周氏說話的時候，把自已的聲音放得很低，而且還很神秘，似乎是怕別人聽見似的，這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夏侯遠眉頭一皺，道：“那都過去幾年了？你少給我賣關子，我沒空和你廢話。”
“夫君，這件事情你可要好好考慮一下。”眼淚在周氏的眼裡打轉，她哭道：“這宅子裡面，就我跟陳妹妹走得近，我也將她當成自已的女兒，陳妹妹讓我好好照看她，我從來沒有放鬆過警惕，可是在睡夢中，陳妹妹說，我沒有為意兒物色到一個好的夫婿。”
“意兒和陳王爺兩情相悅，母親也是同意的，有什麼不好的？”
“陳妹妹說，意兒與辰王殿下接觸，並不是一件好事，原因是——”
“荒唐!”那人冷哼一聲。
夏侯遠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周氏給震住了。
她費盡心思，就是要把南宮諶玄跟夏書意分開，陳氏死的時候，她的表情還在眼前，說出這樣的謊話，她心裡也有些發虛，沒想到夏侯遠竟然會這麼憤怒。
他只是不希望夏書意和南宮諶玄成親，所以夏侯遠才會做出如此過激的舉動。
夏侯遠見周氏沉默，臉色稍緩，沉聲說道：“此事不可輕言，宮中之事，非我等所能置喙，朕寧願聽她的意思。”
周氏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問道：“那麼，你說，陳王爺可靠不可靠？”
“能不能依靠，全憑她自已，我也看出來了，辰王很愛意兒，我之前給她安排的親事，並不是很合適，就當做補償，讓他們鬧去好了。”
“你有沒有想到，翊王和辰王一樣，都對皇位感興趣？以鄙人之見，比起兩個王爺來，奕王爺要更正直一些，如果王爺真的要將意兒許配給王爺，為什麼不選翊王爺？”
夏侯遠心頭一震，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了當日夏書意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一時間，他的大腦有些發懵。
周氏，這是怎麼回事？
不會吧？
夏侯遠臉色陰晴不定，深深地呼吸了一聲，語氣平淡：“為什麼這麼說？”
周氏微微一笑，柔聲道：“對於兩個王子而言，要爭奪儲君之位，如今大公子就是他們最大的倚仗，翊王對於意兒的渴望表現於表面，辰王對於意兒的追逐也很低調，意兒為何會選中了辰親王？我看，是辰王爺在背後搞鬼。”
“難道翊王一點辦法都沒有？”
“翊王讀書不多，又是個莽夫，比起陳王爺這種飽學之士，肯定沒有這麼多心機。”
“以前我都不知道，你的推理能力還挺強的。”夏侯遠臉色一黑，聲音頓時冷了下來，“你也說了，奕王爺是個莽夫，你看意兒那個脾氣，會不會不太好？”
周氏尷尬地一笑，說道：“在下也沒有把握，這次過來叨擾公子，若是不方便，還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我就納悶了，你一向對這種事情都不感興趣，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或許是我這段時間承受的壓力比較大，有些不習慣，要不，你讓你的妻子過來主持大局？我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能力。”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在這兒哭鼻子了，我都煩死了，你快走，我還有事情要做。”
比起往日的疼愛，如今的侯遠，對周氏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熱忱。
他以前對她有偏見，但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已的原則。
周氏一臉的天真，似乎一下子就變回了以前那副嬌滴滴的樣子，語氣一下子就變得柔和起來：“公子這些日子天天窩在書房裡面，身子哪裡受得了？最近無事，公子若不介意，可否允許在下在此為公子研墨？”
夏侯遠愕然抬頭，看著周氏，目光中帶著一絲戒備和探究。
為什麼她現在跟換了個人一樣？
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儘量讓自已平靜下來，沉聲道：“不用，你可以走了。”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周氏撇了撇嘴，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我明白，不過我暫時不想要，你聽明白了吧？”
周氏被拒絕，臉上的表情很是難堪，也不敢多說什麼，直接從書房裡走了出去。
夏侯遠看著這扇大門，臉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動。
人性是會改變的，不是你不想就一定不會，這世上最讓人恐懼的就是人心，你看不懂，你看不出來，未必就是真的沒有惡意，更多的是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
有的愛情，會在歲月中漸漸淡化，直至最終破碎；
有的仇恨，會越長越大，直至死亡。
第196章
同一時間，清婉苑中，夏書意總算是將一個意外的客人給打發了。
夏書意一臉疲憊的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總算是離開了，不是說要在家裡吃飯嗎？”青禾姑娘關上房門，柔聲道。
沒錯，夏書意午睡的時候，雲珠來了，不僅等著夏書意醒來，還和夏書意說了很多無關緊要的話，直到快傍晚的時候，她才離開。
青瑤微微一笑，搖搖頭道：“這個雲竹，還真是個糊塗人，連周氏叫她去幹啥都不記得了，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這麼多年，周氏一直閉門不出，看來雲珠的本事也退化了。”
“難道，大家就沒有感覺到一絲異樣？”
夏書意猛地從床上爬起來，原本掛在她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換成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凝重與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