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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笑聲傳來，打斷了二人的交流。
角落處走出一個身量頗高的男子，他似乎有些外國人的血統在，一頭金髮微微卷曲著。他眼窩很深，看上去精力不濟。
伊亞洛斯從辦公室走出來，大聲發笑。
“真是愉快的交流呢。”
他掃視一眼，“看得出，你們交談的很好，這樣才證明，我將你們分到一隊真是一個明確的決定選擇。”
“一個是公認的執行機器。一個是衝動的小鬼頭。沒想到竟然也能如此默契。”
他輕快吹起了口哨，性格似乎有些怪異。
“沒關係，伊亞洛斯從不會做錯誤的決定的。”
“原諒我，滑頭們。我才剛剛結束了工作，我已經兩天沒有閤眼了，原諒我現在的樣貌不合禮數。”
他大約三四十歲的年紀，養尊處優使他養成了高傲的性子，他略略抬起手，打了一個響亮的哈欠。
“我想你們來的時候不太好，我才剛剛準備歇下了，就聽聞了你們收網的訊息。如何，進展順利嗎？”
實在是令人難以恭維的性格，危行扶額。
這樣的上司，看起來話可真有點多。一開口就會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
“很順利， boss。”女孩子清亮的聲音響起來。
伊亞洛斯笑彎了眼。
“罪犯劉將舯，自第一次作案時間到現在，已經歷經八年。殺害十三人，原因不明，被害人年齡為19到37歲不等，劉將舯於兩個小時前在樊寮路的家中死去。”
她緩了一緩，笑盈盈的補充到，“是0114下的手，很是乾淨利落。”
她衝著危行眨了眨眼。
伊亞洛斯鼓了掌。
“很好。”他說，“我相信你們的能力。”
“年輕人就該有朝氣一些，不要陰沉著一張臉。0163，繼續保持。”
“0114，我會記住你的功勞的。”
轉身離去的時候，看著他的背影，他揮了揮手。
“0163，多發你兩個月的獎金，去領去吧。”
這下子是周珏最開心了。
她頂了頂肩膀，撞一撞危行的胳膊，朝著他擠眼睛，樂得不可開交。
危行不知道往哪裡去，就跟著她一起去領了獎金。
周珏問他，“你不回家嗎，天都黑啦，不知道往哪裡去嗎？”
危行訥訥無言，他不知道自已這個身份的背景是什麼樣的，路他也不知道，於是他沉默了。
周珏傻了眼，她試探性的開口，“你不會，真的沒有家吧......”
她“啪”地打了自已的額頭一巴掌，“該死該死，我真該死呀。”
摟住他的肩，雖然她們並不是特別熟悉但想著好歹彼此是並肩作戰的同事。危行差點被抓了都是她帶他跑路給他擦屁股的，搭個肩應該不會被這個冷麵人噴射毒液刺傷吧。
但願他能顧忌著救命之恩，少說兩句難聽話。
“不要太難過，想什麼有的沒的。今天我發了獎金，姐姐請你去吃飯啊。”
“誒呀，走啦走啦。”
他被拽地踉蹌了幾步，女生的力氣大得驚人，是他沒有想到的。
若不是因為她天賦異稟，恐怕是沒有辦法接住墜落的他還毫髮無傷的吧。
————
走到了冥河正門，兩扇玻璃門自動開啟。
靈魂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請注意人身安全，祝您一路順風。”
還真是夠盡職盡責的。
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到了，不可謂不貼心。
危行嘆口氣，這就是人工智慧和真人的區別吧。
危行是第一次見到外面的情景，同最開始在偏僻郊外見到的寥落景象不同。
風路車飛在空中，實在是太高了。瞧不太清楚地下的景象。
當時停靠在冥河的停車口處，那裡被一堆樹木花卉所遮擋住，看不見別的東西。
何況周珏那姑娘太過急切，一心拉著他去交差，根本沒有時間精力去留意那些個別的。
夜幕中，天空已經很黑了。
霓虹燈牌在高樓處閃爍著，顯示屏上不斷滾動著廣告語。
城市中心處山林已變得很少，到處都是直入雲天的高樓大廈。十字路口邊上還有一些樹木，只不過它們的顏色惟有品種上的區別。每一棵樹，一片葉子和離它很遠另一枝頭的又一片樹葉的顏色都是一致的。
樹木已經不需要種在土裡，也不需要陽光雨露，全都是人造的植物。
留意到了危行的視線，周珏側過身子。
她口中嚼著泡泡糖，有一下沒一下的吹著巨大的泡泡。
“你在好奇這些新來的樹麼。”
“前兩日剛種下的，boss可是花了重金才買來的。”
“跟郊外那些便宜貨可不一樣。”
高樓大廈如同天塹一般將天空與陸地分割。那些高聳著的房屋，只有昂貴的風路車才能載著人上去。
在冥河這一類的強大組織中，也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開得起的，只有出任務時才會派一些車來行動。
普通的那些人家，住不起這樣的高樓，開不起這樣好的車，就只能住在偏僻的郊外，和更遠更遠的貧困地區。
空中有軌道，是鐵一樣的臂膀。
鋼筋鐵骨架著電軌車在軌道上滑行，一點聲音也沒有。
危行能看見遠處的地面上，全息投影映出幾個流行明星的身影，逼真而又清晰。
有路人從一旁經過，投影便會按照設定的那樣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語音來應對，時不時擺上幾個動作來互動。
流行歌手SHENA的投影在唱著她的成名曲，《SUNNY》。
然而這時候天上已經一粒粒的落下雨了。
周珏抬起手，接住幾滴雨點。那雨點輕捷地跳動一下，就又乖乖的躺在她的掌心。“你或許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或許從未在那樣的地方生活過。”
雨點打在臉上涼絲絲的，如她呵出來的氣一樣。
“住在那裡的人啊，連生活下去都很難了呢。”
“他們沒有希望，現在的時代連一株花草都難以存活。人們在生活無望的時候，就更想創造一些什麼來排解自已憂鬱苦悶的心思。”
“於是他們用攢下來的錢，種下一棵棵綠樹成蔭。只是那些植物品相很差，壽命也短，往往不過兩三年就枯死了。”
雨一下子下的好大好大。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就變作瓢潑大雨撒下來。
她垂下手，一攤雨水就從她的掌中滑落下來，甩到地上，流到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