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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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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醒轉已經入夜,屋裡掌著油燈,劉襄張眼就瞧見了那婦人。

她臉上淚痕未乾,哇的一聲又哭起來,用手撫摸著劉襄的臉頰泣道:“二郎,你可算醒了,你要嚇死阿孃呀!方才……”

不料她話未說完,便被一個聲音打斷:“這不是醒了麼?還哭哭啼啼作甚!你且退開,我有話要問這孽子!”

那婦人抽抽噎噎收起哭聲,嘴裡兀自道:“你那一腳踢掉了他半條性命,你有話要問便好好問,切莫再動手,虎毒還不食子哩!”

那聲音不耐煩道:“你一個婦人家,知什麼輕重?我問的是要緊事,今夜他若不老實交代,那另外半條性命也定是不留了。慈母多敗兒,他落得今日下場,皆是你寵慣所至,還不讓開!”

婦人聽了眼眶一紅又要落淚,終究不敢再言語了,退到一旁。

那人走上前幾步,問道:“你個孽子,我問你,為何私自把婚事退了?”

劉襄望著那人,眼中泛著波光,忍不住叫了聲:“爸……”

那人臉色鐵青,喝道:“休得胡言亂語,還不如實交代,否則絕不饒你性命!”

劉襄道:“我不願娶她,自是要退了婚事。”

“阿妙是我瞧著長大的,論相貌德行,在廣陵各家女郎中首屈一指,哪裡不稱你心了?”

劉襄道:“瞧著就礙眼,哪都不稱心!”

“你……”那人上前一步就想動手,最後咬咬牙忍了住,指著劉襄鼻子開罵,“孽子,怎的如此愚蠢!你知不知道,沈飛泰已有徵你入仕之意,為了你能出仕,劉家費了多少心血?如今你把婚事退了,不僅得罪了沈家,還斷送了自己的仕途,你……你……當真想要氣死我麼?”

劉襄道:“不出仕也罷!整日勾心鬥角,有什麼好?”

“你不出仕,如何振興家族?劉氏在青州的數代基業早已毀於戰亂,山陽、會稽兩支又飽受當地世家排擠,舉步維艱,劉氏一族的興衰榮辱全繫於咱們廣陵這一支。你身為劉氏嫡系子孫,肩負家族重託卻不思進取,做起事來任性妄為,如何面對列祖列宗?你說,是誰人蠱惑你到沈家把婚事退了的?”

劉襄道:“退婚是我一人的主意,誰人蠱惑得了我?”

那人道:“在我面前還想隱瞞不說實話,當真以為我不敢取了你的性命麼?”

劉襄道:“我的話句句屬實,沒有半分隱瞞。爸,你可別再動手了啊,這婚事已經退了,你就算打死我也沒用,是不是?”

那人眯起了眼睛打量劉襄一會才道:“你叫我什麼?爸?咱們是中原人,可不許學吳越之人,這種稱謂,以後不可再言!”

劉襄碰巧看過一篇文章,是關於中國人何時稱父母為“爸媽”的報道。文中說三國時就有人記載“爸,父也!媽,母也!”宋人記載“吳人呼父曰爸”。但“媽”與“媽媽”可不一樣,“媽媽”一般是泛指地位低下的婦女,與母親之意相去甚遠。

見那人沒有再次動手的打算,劉襄連忙道:“好好好!阿爺,阿爺!”

那人哼了一聲,道:“陳郡謝氏與你有何干系?”

劉襄料他定是已去過了沈家,只得道:“為了能把婚約推掉,我說我看上了謝家女郎,日後要娶謝家女郎為妻,死活是不會再娶阿妙了。”

那人一聽臉上又變了顏色,問道:“你相中了謝家女郎?她是陳郡謝氏哪一家門下的?”

劉襄道:“我不過是信口胡吹,搪塞之語罷了,哪真有什麼謝家女郎?對,沈家叔父當時與你一樣,一聽“謝家”兩字便咬定是陳郡謝氏,我一心只求能把婚約除了,他要怎麼想,我可懶得去理會!”

“你……”

那人眉毛倒豎,怒火中燒,俯身就要去揪劉襄頭髮,想把劉襄薅起來暴打一頓。劉襄此時赤著上身,光溜一片,除了頭髮也沒其他可著手的地方了。

婦人早有防範,已然從後面撲上來攬住那人雙臂,哭道:“二郎斷了三根肋骨,身子怎能挪動,你當真狠心,不顧他的死活麼?”

那人怔了下神,而後喟然長嘆:“我劉澤怎會生出你這麼個孽子,家門不幸,愧對列祖列宗啊!”眼中竟流下兩行清淚,滿腔怒火已化作滿腔悲慼,臉上神情裡有痛苦,有羞愧,更多的是失望。

他力氣大,掙開婦人懷抱丟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何誅?”轉身出了屋子。

劉襄聽過朽木不可雕也,也知其意,後面的卻沒聽懂。不過只要不捱打,其他都不重要,他心頭暖暖地望著婦人叫道:“媽!”

那婦人看到丈夫兩眼帶淚,神情有些恍惚,但還是蹲下身子檢視劉襄傷處,嘴裡道:“你阿爺不是才說過,不許亂叫,我聽來也覺彆扭!”

劉襄不依不饒,眼眶也忍不住溼了,道:“媽,這麼多年,我很想你!終於……終於又見到你了!”

劉二郎的阿爺阿孃與劉襄早就過世的父母長得一模一樣,他已從震驚中緩了過來,現在心裡滿滿的都是暖意。

劉襄琢磨,難怪劉二郎會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因為遺傳給他基因的人也長得一模一樣,這就是冥冥之中上天已安排好的吧!

他想去摸婦人的臉,手剛抬起便被婦人按住,婦人道:“別動,再拉扯到肋骨!你這孩子,今日是怎的了,盡說些胡話!還有,為何要把婚事退了?你不敢同你阿爺講實話,同阿孃說,阿孃可不會打罵你!”

劉襄望著婦人心裡有說不出的喜悅甜蜜,哪忍心欺瞞,道:“媽,其實那阿妙早已鐘意別人,她親口跟我說是琅琊王四郎,人家才是兩情相悅。而且,阿妙見到我不是挖苦就是譏諷,總之嘴裡吐不出半句好話,根本瞧不上我,你說,我幹麼還要娶她?”

婦人面上一變,道:“琅琊王氏?那……那……”半天說不下去,語氣中頗有驚惶之意。

劉襄道:“媽,你不用怕,琅琊王氏又怎麼了?如今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和爸,我能保護你們,你相信我,你的兒子有這個本事。”心想:“我一個來自21世紀的男人,在落後封建的社會,若連家人都保護不了,那也真是該死了!無論朝代如何更替,時代怎樣變換,始終不變的唯有一個‘利’字。憑我的思想與見識,我若想取利,沒人攔得住,也沒人比得了。”

那婦人忙叱道:“住嘴!這話你在阿孃面前說說便算了,千萬不可到外面與他人說。琅琊王氏,乃天下第一權貴,咱們劉氏可開罪不起。你莫犯渾,若去招惹王家人,怕是會給劉家帶來滅頂之災!照這般看,你退了婚約,倒也非全是胡鬧。”

劉襄道:“媽,咱們與琅琊王氏井水不犯河水,我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去招惹他們。但不管是琅琊王氏還是陳郡謝氏,他們權勢再大,家族再盛,也別想無緣無故來欺負劉家,你兒子可不是個只捱打不還手的人!我退婚又不是怕了琅琊王氏,而是一來阿妙瞧不上我,我不喜強人所難,二來呢,是你兒子也沒瞧上阿妙,婚姻乃終身大事,我可不願意遷就誰。”

他不知道劉二郎是怎樣的人,但不論如何沈阿妙也不應該去和什麼王四郎李五郎的眉來眼去,畢竟沈劉兩家婚約未除。在後世,沈阿妙搞這一出跟做頭髮有什麼區別,腳踏兩隻船,活脫脫一個女海王,扯什麼大家閨秀呢。這才是劉襄最不爽沈家女郎的一點,開口沒好話倒還在其次。

婦人抬手嚇唬道:“你還說!到年關你就十八歲了,言行還如此輕浮!人家權傾朝野,你勢孤力單,怎鬥得過他們?小心禍從口出!以後不可這般自大,要謙虛謹慎,戒驕戒躁。”

劉襄笑道:“好好好,媽,你說得在理,都依你!我呢,日後躲著那些權貴,離他們遠遠的,總行了吧?”

婦人這才滿意收回手,不過卻嘆了口氣道:“可惜了阿妙,多好的女郎,卻與咱們劉家無緣。定是你平日裡放浪形骸,不修德行,這才討不到她的歡心,錯過了大好姻緣。”

劉襄道:“放心吧,將來我定給你娶位滿意的兒媳回來,不會比阿妙差。”

婦人這才滿意,回頭道:“長青,備好井水。”

莊稼漢一般的僕人應聲出門,不一會端來盆井水,婦人溼了巾,親自給劉襄敷拭傷處。劉襄胸口一陣陣劇痛,心頭卻有一陣陣暖流淌過。

婦人忙完叮囑了長青幾句才離去。

長青去膳堂盛來一碗米粥喂劉襄吃盡,劉襄著實餓了,又讓長青弄來一碗吃下才有飽意。

等收起碗勺,長青揮舞竹扇驅趕一陣蚊蟲,而後放下床上羅帳。由於剛下過雨,屋內並不太悶熱。長青在床邊地上鋪張竹蓆,置上羅帳,吹息油燈鑽進去,自是歇下了。

劉襄閉著眼睛假裝睡著,其實心中感慨,身上又一陣陣疼痛,一時間並無睏意。

從他念初一那年父母去世時起,這麼多年父母只能出現在夢裡,如今他們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雖然父親不打招呼上來就是一腳,踹斷他三根肋骨,但他依然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更能令人滿足的了,他開心地想要大叫,想要唱首歌,想要跳支舞,想要把心肺都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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