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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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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的鹿已經散發出了怪味,估計內臟開始腐化了,本來打算上午處理好,發現獅子的屍體又耽擱了好一會時間。獅子的頻繁出沒,讓我覺得周邊的樹林裡隨時躲著幾頭獅子,都不敢出去。沒辦法,總不能讓鹿肉腐爛在屋裡吧。於是扛上鹿,提上鐵青石斧就到了河邊,剖開肚皮的那刻,一股惡臭味襲來,當場把我搞吐。只能忍著惡臭,三下五除二把內臟丟到了深潭裡,又沖洗了好幾遍驢肉才回到家裡。天氣實在很熱,必須快速把鹿肉烤乾,否則小啞巴千辛萬苦搞回來的鹿肉就浪費掉了。

鹿肉很香,邊烤邊吃了幾塊,小啞巴從樓梯口探出頭來,我烤了三大塊喂他,吃完他又睡著了。這傢伙簡直就是個神人,能隨時控制自己的睡眠。我想,經此一遭,他應該不會回去他那個破茅屋了。這個部落大驚小怪的,沒見過啞巴就覺得人家是異類,太不講理了。不過這世界道理都是有實力的人講的,咱倆現在就是兩個難民,活著就不錯了。鹿肉的香味引來了一群老鼠,在家裡竄來竄去的,老鼠我倒是不怕,只是覺得十分噁心,特別是密集的出現在你的眼前。

突然,發現門響了幾聲,以為鹿香又引來了野獸,瞬時把斧頭握在了手裡,接著門外出聲了,阿秀的聲音,他說三姐來看我了。這太讓我意外了,沒想到三姐會來,有些激動。又覺現在形象全無,而且一身的油膩,不願此時見面,又不敢不開門。開門後,三姐朝我笑了笑,問我小啞巴在哪裡,我指著樓上。三姐爬上樓梯,看了一會兒才下來,問我道:“他睡覺正常嗎?”我說太正常了,而且他的口味也很好,吃了很多鹿肉了。三姐說那就好,只要能吃就無大礙,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鹿肉還在烤著,我串了兩塊給三姐和阿秀,她倆也不客氣,拿過去就吃了起來。三姐說好久沒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了,我說部落裡不是經常狩獵麼?三姐苦笑了一聲,回道:“狩獵?不被野獸吃了就不錯了。”我不太明白,又不敢多問,看了一眼阿秀。阿秀看了一眼三姐,三姐沒有任何眼神,接下來阿秀說道:“部落裡是有一隊人負責狩獵的,這是傳統,但我們這支狩獵隊已經很長時間沒出過任務了。”

我急道:“那他們都幹什麼呢,難道部落裡白白的養著他們麼。”

阿秀回道:“那不是麼……”三姐迅速打斷阿秀的話,說道:“也不能這樣說,至少像昨天晚上來了獅子,他們還是起了作用。”

我不瞭解部落的情況,不敢亂說話,只說如果三姐喜歡鹿肉,以後再遇到的話,給三姐打一些。三姐又笑了笑,問我道:“你還會打獵?”

我說:“會呀,就是打獵被衝下來的。”三姐只回了一句“挺好”。我用繩子把烤乾的鹿肉捆了起來,三姐問我這是要做什麼,我說把鹿肉送給三姐帶回部落裡。三姐說這是小啞巴打到的,而且小啞巴受了重傷,需要營養。我沒想到三姐這樣好,這麼善解人意,突然眼眶紅了。三姐怕我哭了出來,連忙說道:“我今天來有三個目的,一是看看啞巴鹿,二是看看你的房子,挺漂亮的。三是邀請你到部落裡吃晚飯。”

我太激動了,邀請我去吃晚飯?這不是說部落認可了我麼,太讓人高興了,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夢寐以求的事。說完後,三姐就和阿秀走了。我呆在屋裡想了很久,果然,付出就會有收穫。應該是我釀的酒得到了奶奶的認可,我們送狼肉、獅子肉又讓部落多了對我們的信任。部落,一個經常聽到的詞彙,一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地方。我有種實現了夢想的感覺,激動的眼淚嘩啦啦的下來。我想,今天晚上得好好表現,爭取得到奶奶的好感,這樣就離我想走出叢林的夢想更近了一步。

三姐只告訴了我說吃晚餐,並沒有說幾點,想想也是,這裡沒有二十四小時這個概念,我估計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幾歲了。總之,我的策略是早去早回,小啞巴還在樓上養傷,太晚的話我也怕遇到獅子老虎。於是去河邊洗漱了一番,又穿上了前不久的三張狼皮,開開心心的朝部的方向走去了。本來狼皮我是給小啞巴準備的,可現在有了一張更大的獅子皮,我也就不客氣了。

這條路我是第一次走,說來也怪大酒,之前他們對我很懷疑,連取飯都不讓我去取,這讓我很是排斥這條路。如今,物是人非,我大大方方,理直氣壯的走在了這條路上。差不多走了五百多米,遇到了一個涼亭,說是涼亭,其實就是茅草搭的一個亭子,我明白了,小啞巴平時就是到這裡來取飯的,也就是他只能到這裡。在涼亭裡,我清晰的看到了部落,部落的佈局是圓形的,從外到裡,一圈一圈縮小。沒猜錯的話,奶奶應該是住在最中心的位置。

部落的房子都是木頭搭建的,看著比小啞巴的茅屋好了許多。阿秀看到了我,朝我招了招手,我快速的跑了過去,阿秀說開飯還有一會兒,叫我先和部落裡的人熟悉熟悉。和誰熟悉呢,這裡的男人蓬頭垢面的,看著都都一個樣。女人倒是能認出來,可我哪敢隨便招惹。突然,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對我道:“兄弟,恭喜你住到了部落。”我仔細看了半天,才想起來他是從蟒蛇口中活下來的四人當中的一人。於是很熱情的回了他一句:“你好,你好,我該怎麼稱呼你。”

那人說“隨便啥都行”,我去,連稱呼都隨便,這裡的人這麼隨便的麼。那人見我疑惑,呵呵笑道:“叫我阿四吧,部落的人都這麼叫我的。”接著,阿四帶我在部落裡走了一圈。根據阿四的介紹,部落裡一共有九圈,外面三圈住的是男人,再往裡面圈住的是女人,越往裡面的人越有地位。奶奶住在中心的位置,但我倆都沒資格進入那個區域,我們能到的就是第四圈。阿四問我饞不饞女人,我說“饞啊”,阿四猥瑣的笑了幾聲,對我道:“兄弟,這裡的女人都不正常,你可小心點。”

實話說,這些木屋從外觀上看還是不錯的,而且這裡都修了排水溝,對木屋加以保護。這說明這裡的人還是很有智慧的,不像我想象中的原始。而且每一圈裡都種了果樹和花,如果有照相機,我相信拍出來的效果絕對很漂亮。單從部落的佈局來看,很好的提現了人與自然的相融一體。

阿四時而熱情,時而又顯得特別猥瑣,這讓我難以猜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走到一處下坡處,坡下面站了一群女人,突然的我感到後背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就衝了下去,撞倒了我前面的女人。我也摔倒在了地上,那群女人朝我大罵了起來,有的甚至動了腳。我只能不停道歉,他們還是沒有歇下來的意思,我只得跪地求饒,這回他們終於停下來了。

一個女人說道:“走路不會看著點麼,知道嗎,這是蘭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明白了,被我撞倒的女人叫蘭姐,她坐在地上,朝我瞅了一眼。我趕忙向她磕頭,並不停地道歉。拍了拍灰塵,起身道:“今天大宴,就饒了你,以後走路看著點路。”得到“特赦”後,我撒腿就跑,迅速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很快我反應過來,這不是偶然,分明是阿四推了我一把,因為自從我出事以後,他連個人影都沒有。這小子也忒壞了,竟然給我使心眼,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先前只是提醒自己要防著女人,沒想到剛到部落就捱了這麼一出,看來處處得堤防著。也是,我能信任的就小啞巴一個。

很快,我來到了晚餐的地點,真的很熱鬧,兩百多人的樣子。聚會地點所處的位置是第四圈,也就是男人和女人交接的這圈。這裡很寬,沒有桌子,沒有凳子,無論男女,人手一個土罐,看來應該是分到碗裡吃。接著,一口大土罐被抬了出來,先是女人們去接菜,接著是男人們。這樣的場景和我預期的完全不一樣,原以為大家坐在一起吃飯,觥籌交錯什麼的,我可以趁機社交下。眾人都打好飯後,我最後一個去打,給我們打飯的是兩名年輕女子,我朝他們笑了笑,可他們壓根就沒看我一眼,就連我一個人帶了兩個土罐他們都沒注意到。當然,我不是一個人要兩份,有一份是小啞巴的。

所有人得到食物後就各自回到了屋裡,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原地徘徊,最後決定回我們的屋。正要離開時,一名男子朝我走來,邀請我去他的屋裡共進晚餐。一陣寒暄後,我知道了他叫阿渠,負責部落的排水工程,住在第三圈,算是男人裡面有排面的人物了。阿渠的屋裡很乾淨,不僅有水果,還有椰子酒,這些不但說明了他很有地位,而且還說明了他很受高層的青睞。怎麼說呢,椰子酒是我釀的,每次也就釀二十公斤左右。在這樣一個母系部落裡,作為一個男人,分到了三公斤,說明很不簡單。

阿渠先是恭維了我一番,說我釀的酒好喝,我蓋的房子不錯,而且我還會打獵,他說這樣的男人他連聽都沒聽說過。我只能解釋說生存環境太惡劣,什麼都需要學一點。很快我意識到不對勁,問他怎麼知道這些,他說是三姐告訴他的。阿渠問我對排水有什麼看法,作為現代人,我當然是知道一些。但我不敢暢所欲言,推脫說關於排水我一無所知,因為先前被阿四推了一把,我認為其中必有緣故。我看阿渠面善,便把阿四推我的事情告訴了他。阿四聽後笑了,並告訴我一些部落裡的事情。

據阿渠所說,前一任釀酒師大酒是奶奶的妹妹的兒子,他能當上釀酒師這個位置,全靠奶奶的妹妹。實際上真正釀酒的是阿四,所以阿四是恨我搶了他釀酒師的位置。被我撞倒的蘭姐是大姐的手下,深得大姐的信任,阿四的目的很簡單,借大姐之手把我除了。阿渠告訴我,在這裡生存,時時刻刻都需要多一個心眼。我現在是釀酒師,按理應該可以和他住在同一圈。阿渠告訴我,最外圈的男人是最底層的,負責幹一些打雜的粗活,他們最少也是五個人一間房。第二圈的男人是兩個人住一間,這些人要麼有一技之長,要麼頭腦靈活,要麼是關係戶。第三圈呢,全是各和個領域的頭兒,都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如果沒實力,就算有關係也不可能住這一圈。

阿渠很熱情,給了倒了酒,又拿出了私藏的堅果,我倆邊喝邊聊。阿渠也很感性,酒勁上來就開始大談理想。他的理想是見一座大壩,並且向我解釋了大壩的作用,一是可以攔截洪水,二是可以蓄水,這樣就可以提高糧食的產量。我當然知道他的這個想法很好,可我現在對部落知之甚少,萬一說錯一句話都可能導致滅頂之災,所以就只能聽他說。阿渠越喝越上頭,竟然聊到了私事,他說他很鬱悶,他的所有想法都得不到施展。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都不支援他的想法,之前還有奶奶為他撐腰,可好些個日子以來,他連見奶奶一面都難。

說著說著,阿渠已是淚流滿面,但他控制住沒有出來,他應該是害怕隔牆有耳,這些話傳到了姐姐們那裡。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說凡事要想開,活著最重要的是開心,很多事情勉強不來,越執著越痛苦,我希望他學會放棄。阿渠聽了我的話後,朝我比了大拇指,他說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知道我是一個有學問的人,他願意和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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