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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到小姑娘這裡本著不想在這一世再欠離敬的想法,很是憂心著他對上那大漢可會吃虧。
可見他成竹在胸,想著應是無虞,便跟著北月她們上了假山,站到了一處不會被波及的平臺。
可等她們再瞧向離敬跟那大漢的位置時,透過朦朧的月光和燭火,卻只見地上趴著一坨“哎呦呦”呻吟著的肥豬。
而他的胸膛之上,一雙繡瞭如意暗紋的深色雲靴很是醒目的壓在了他那身天青底色的花襖上——竟是隻短短數息就高下另判,著實驚到了幾個小姑娘。
而我們離敬公子其實也沒多大使力,只是找準時機攻了他幾點下盤薄弱處,那空有氣勢的男人就再次摔了個大馬趴, 是著實沒有什麼施展拳腳的機會。
怪只怪他不巧,重心不穩摔倒的時候腰部恰恰磕著小道旁凸起的石塊上,那麼沉重身軀壓下去,除了癱在那裡哀嚎呻吟,也的的確確再整不出什麼么蛾子了。
鬧騰了這麼一陣,也把樓裡巡邏至此的護衛驚動,見著是自家少爺,連忙過來行禮。離敬便順勢把人丟給他們去處理,隨後轉身去尋鍾思儀主僕三人。
見著此事竟是如此輕易就解決了,小姑娘們面面相覷,也是一時回不過神來。南星直叨叨可是出門犯了太歲,才會遇上這等無妄之災,是絲毫未意識此人便是跟著她們過來的。
等到離敬再次來到主僕三人跟前,鍾思儀本想謝一謝人解圍之情,卻見人忽然伸手而來,頓時不明所以的微微抬頭。
“手伸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北月跟南星見人動作亦是有些緊張的擋在了兩人之間,等聽著人開口也跟著愣了一下,回身看著自家姑娘,疑惑又自責的開口。
“姑娘受傷了?可要去醫館?快讓奴婢瞧瞧。”
“都怪奴婢們不中用,方才姑娘一定嚇壞了。”
見此鍾思儀連忙擺手稱無礙安慰著兩人,其實那大漢看著唬人罷了,她一點也不怕,沒有失聲便是最好的解釋。
直到瞧著不耐的離敬不由分說就著那大漢捉過的地方捏了上去,瞧見小姑娘不自覺抽了口冷氣,才伸手將她的衣袖往上推了推。
那如凝脂的玉腕上赫然出現一圈觸目驚心青紅交加的痕跡,可見先前那男人用了多少蠻力粗暴鉗制住了她的手臂。
“還說沒事?都青了。”
微微嘆息了一聲,他從兜裡掏出了慣常用的金瘡藥,輕輕撥開塞蓋,道。
“可能會有些疼,且忍著些。”
說完他便把藥粉倒在了那圈痕跡上,輕微的刺痛感讓小姑娘皺了眉頭,等他用指腹推開的時候,才忍不住輕嘶了聲。
聽到小姑娘吃痛的聲音,離敬不自覺又放輕了些許力道,為了轉移視線,便隨口問道。
“怎麼到這裡來了?看煙火的話,不是樓上更清楚些?”
其實鍾思儀本來想抽回手的,不過屬於前世本能反應,讓她害怕他因此生了氣才沒有繼續動作。等聽到他開口發問,也幾乎是下意識的回話。
“來的晚了,佔不到位置了。”
聽到小姑娘的回話,離敬才恍然想到今日是何日子。不過她竟然想到來此處,也算不得太笨。
將最後一點紅痕上的粉末推開,他難得想要善心到底,便開口道。
“想不想去個更好的地方看煙火?”
雖是發問,可離敬其實並未打算聽小姑娘回話,他從來都是想到什麼便去實踐的。
“什麼?”
於是在她疑惑聲裡,忽然拉著她一路往假山下走,無視了身後追著的南星北月,隨後抬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身,足下輕點輕輕巧巧就帶著人上了剛才他棲身的樹上。
“就是這裡。”
他好笑看向因為突然離開地面而害怕的捂住雙眼的小姑娘,似乎是害怕被他甩下一樣,身子輕微顫抖著,膽小的像個小兔子一樣。
“別怕,有我呢。”
他忍不住彎起唇角,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的手臂,示意著她瞧瞧周圍美好的景緻——
閱陽樓的院牆外,長街串聯而起的花燈如一條發著光的金色長龍,夜幕之上繁星彷彿唾手可得。
而緩緩放下手的鐘思儀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風景,不自覺讚歎出聲,隱約見,她瞧見了有舞龍隊在殉節,龍身翻騰在了人群之中,忍不住拽住了離敬的衣角。
“小哥哥你快看,有舞龍誒!”
扭頭隔著幕離與他四目相對,她不由怔忪了一下,恍惚間眼前稚嫩面龐同多年後冷峻的他重合,他是他,可他終究不是她的了...
“對、對不起,我太激——”
在她道著歉打算鬆手的一刻,天空驟然炸開一朵煙花,夜幕點燃一瞬,隨後無數形態各異煙火一道升空,一時絢爛奪目。
花火的聲響將她話語淹沒,也叫兩人注意力成功被吸引了過去。似那九天星雨落,叫那天地都黯然失色。
一直持續了足足有一刻間,才緩緩歸於平靜。
等她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的時候,卻見離敬又定定看著她,要不是此刻她帶著幕離,幾乎要以為他把她認了出來。
是以在聽見離敬開口問詢他們是否之前就見過的時候,她幾乎下意識的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是麼?”
他有些不確信的反問了一句,見她堅定點頭便也沒有追問,只是狀似無意的問道。
“你身上的香味很熟悉,我還以為你是上次那個給我糖葫蘆的小姑娘呢。”
他想著興許是兩人撞了薰香,於是不再糾結的伸了個懶腰。這邊的鐘思儀卻是駭的瞪大了雙眸,心想怎地將這茬忘了。
她自小就對調香感興趣,所以身上總有獨特的香氣,是旁人無法復刻的,該慶幸他是男人,對此並無研究才能輕易矇混。
這之後她順利被離敬送到地面,主僕三人又是如何被護送回了府也都是後話了。
終歸這個上元節,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