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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是太后抬舉老臣。”年黎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可常年官場之上的經驗也告訴他必然不可太過張揚。
林深看著他被幾人包圍著的背影，眼神似乎都淬了毒。
這老東西也沒幾天活頭了，這御史臺他還能坐幾天？若是他死了，太后眼下從哪找一個人來代替他，這擔子還不是得落在他身上！
他笑的陰森，絲毫沒發覺從身後走出來的楊昭與謝城淵二人早已盯著他看了許久。
二人等人走了這才從暗處走出來，昌平王捋著鬍子。
“老楊你瞅瞅他那個模樣！”
楊昭沒接話，方才他倆看見林深的表情不太對勁，便有意躲著探查一番，沒想到居然發現這出。
昌平王扭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抿著嘴的楊昭。
“你怎麼了？”楊昭滿臉嚴肅不說話，被他問的臉色也有些皸裂。
楊昭一記眼刀瞥過去，謝城淵心中竟然有些發毛。
“我怎麼了？你瞅瞅你啥樣！方才朝堂上你當著這麼多人面把話說成那樣，我都不知道怎麼給你圓！老謝，咱們一把年紀的人了，你好歹替孩子們想一想。”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昌平王在他身邊曾經這個副將手中多少都是吃癟的，他原本看不起文官那副之乎者也的樣子，可偏偏身邊這個曾經的武將就這樣遞上兵權，還做了文官之首。
逼的他是這麼看他怎麼不對勁。
他低頭，嘟嘟囔囔說了些什麼，楊昭也懶得聽，見他這副模樣，楊昭說話也軟了一些。
“幸虧太后今日未曾怪罪，我也知道你這是為了配合太后殺雞儆猴，可那遞刀的是你，若有一日……”
眼尖看見謝子淇前來尋謝城淵，楊昭止住話頭。
“唉，算了，且看眼前吧。”楊昭欲言又止。
這邊謝子淇已經到了跟前。
昌平王方才找到自己說話的地方，開口就是語氣沖沖，頗有些找回場子的意味。
“你怎麼在這呢，不是囑咐你下了朝就去訓那幫新兵嗎？”
“父親與國公稍後，且聽我說。”
謝子淇顯然是見多了老父親這個樣子，平日裡他或許還會順著人的意思，好讓他找回些面子。
可如今自然顧不了那麼多。
“坊間有謠言傳出，說是晉王已死，是被皇上除掉的。”
“死了便死了，他意圖篡位，還刺殺皇上，此事板上釘釘，即便不死，也活不了多久。”昌平王不以為然。
楊昭深以為意，但顯然謝子淇著急的並非這點。
“你別說話，讓孩子把話說完。”楊昭衝謝子淇點了點頭。
“父親，國公，就是後面這句才要緊。那謠言直指皇上，說皇上是因為不顧及兄弟情義，弒兄無道，所以被天命所不容，如今這才纏綿病榻，不得痊癒！”
“你說什麼？！”兩人對視一眼，臉色大變，不約而同轉身奔回清和宮。
楊昭是知道楚曜塵不在皇宮中的內情的，楊沐信中也說那幕後之人一定會拿晉王之死大做文章。
可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料到竟然是這樣，今日太后才以雷霆之勢將眾人的疑慮打消，可他還未走出宮門便傳來這樣的謠言。
清和宮皇帝書房。
兩人說明緣由便低頭等太后做決定。
此刻即便楊昭便是有千萬句話也不好多說。
太后託著茶杯，茶香氤氳間，面色一派平和，彷彿對這件事的發生早有預料。
“此事你們莫要著急，先按住不發，楊昭，你先暗中查探這謠言來源，多半無用，但也得做在前頭。”
“是，微臣遵旨。”
太后見兩人面色稍顯平靜，深深看了兩人一眼，緩緩開口。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晉王當日刺殺皇上而死。”
這第一句，便讓人心中一顫。
“晉王不是一直被關押在宮裡嗎！？”
謝城淵是武將，自然是知道要從重重守衛的牢獄中將一個人救出來有多難。
皇宮大內，不是等閒高手能夠隨意亂闖的。
而聽太后的話頭，恐怕連太后身邊的高手傾巢出動都未找到那人的所在。
嘶，謝城淵頓感頭疼。
“還有一件事，皇帝並不在宮中，此事除了你我幾人，宮裡便只有沐兒知曉此事。”
楊昭愣神，身邊的謝城淵饒是見過大風大浪，這會兒也是傻了眼，面露難色，表面看不出什麼實際上心裡早就炸開了鍋。
皇上不在宮裡，那宮裡養病那個是誰！替身嗎？啊？那皇上是不是早在行宮之時便已經暗自離開都城了！現下謠言紛擾，皇上還不回宮嗎！
還有，皇上不在宮裡這是什麼比晉王死了更無關緊要的訊息嗎？太后著實鎮定！
謝城淵心中有無限疑問，卻不得不在太后面前住嘴。
“皇帝微服私訪去南邊查水患一事，已經是去了快兩月有餘了。”
“皇上多次遇險，此刻亦是脫不開身。”
“從皇上傳回來的訊息來看，怕是南邊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都與南蠻有關。”
楊昭心思活絡，楊沐並未跟他描述過晉王是如何死的。
可想也知道若是晉王真是依著自己的意願行事，此刻應該潛伏起來，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忽然死在刺殺皇上的路上，莫不是……
“太后，莫不是，晉王死因奇特？微臣記得，西津皇室擅長蠱術，而南蠻與西津相接，為了不被吞併，南蠻則是擅長毒術，還以巫賢為尊。”
太后讚許的點了點頭。
“國公猜測的不錯，晉王死因奇特，經過仵作驗證已經查明是毒，其中得大多陣列成的藥材都只在南蠻生長，頗為珍稀。”
“毒不同於蠱術，發作便立刻見效，想來那南蠻人定是在晉王死前不久見過他，這也是為什麼太后料定有敵國之人蟄伏在都城的原因吧。”
楊昭接話，心情複雜。
先是女兒中毒，後來又是這南蠻找上門來攪亂朝政。
一個時辰之後，二人才從清和殿出來。
一路無話行至宮門時，謝城淵才恍然大悟，轉頭看向曾經的副將。
“你個老滑頭，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謝城淵滿臉通紅，謝子淇扶額，他也沒想到從太后宮裡出來第一句話，自家父親就開始在國公面前找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