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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確實如願以償成為了周嘉衍的學妹，卻在剛進學校的第一天就經歷了大喜大悲。
悲的事是，周嘉衍已經有女朋友了。
謝楠的回憶到這裡緊急停止，她並不是很想去回憶周嘉衍的初戀。當初就是因為周嘉衍有了物件這件事，才讓她追求周嘉衍的雄心壯志胎死腹中。哪怕她後來好不容易跟周嘉衍混熟了，周嘉衍也在大四跟初戀分了手，她卻已經失去了那股破釜沉舟也要告白的勇氣。
因為自從和前任分手後，周嘉衍就變得更難以接近了，本來男神恢復單身是件造福人民的事情，然而周嘉衍卻像是徹底絕了戀愛的心思，一心撲在工作上，儼然是跟工作私定了終身。
這些年，敢於跟周嘉衍告白的勇士也不少，環肥燕瘦，美得各具特色，有些即使以謝楠身為情敵的眼光來看也很優秀了，卻愣是沒有一個人能成功。
謝楠也旁敲側擊問過周嘉衍原因，周嘉衍的回答很簡單，只有三個字，“沒興趣。”這三個字澆滅了謝楠告白的勇氣。她承認自己膽子小，寧願守著一個朋友的身份，也沒敢越雷池一步。這麼多人都沒能成功，她又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可是現在，距離她暗戀周嘉衍已經六年過去了，跟周嘉衍交往的機會卻猝不及防地躺在了她面前。
電視裡的偶像劇已經播完了，開始放片尾曲，天色已經暗下來，屋子裡沒有開燈，漆黑一片，只有花園裡朦朧的燈光，從落地窗裡隱隱約約透進來。
謝楠坐在地毯上一動不動。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錶，這是周嘉衍去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定製款，她拿到的時候特別高興。她想起周嘉衍說，“反正我們以後也當不了朋友了，不如在一起試試。”
謝楠想，這話說得其實很對，橫豎她倆也回不到從前了，不如賭一把，也許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她的磨嘰，從中推了她一下。
她拿起手機，一片黑暗裡，只有手機螢幕的光格外顯眼，照出她視死如歸的表情。她給周嘉衍發了訊息，約周嘉衍明天見面。
十分鐘後，那邊就有了回覆，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好。”因為約了周嘉衍見面，謝楠這天連上班都心不在焉的，她是雜誌社的副主編，辦公室裡一堆的年輕人，跟她關係都很好，吃零食也不忘分她一點。謝楠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等著下班，其實她時間挺自由的，但是主編還在辦公室裡坐著，她不好意思先走。
磨磨蹭蹭終於到了下班時間，謝楠婉拒了同事們聚餐的建議，拎著包就跑了。姑娘們倒沒她著急，收拾著東西，看她迅速消失的背影，熱熱鬧鬧地閒聊。
“咱們謝主編是不是約會去啊，好幾次了，都看見她趕著下班。”
“不是吧，我記得她單身。”
“以前單身不代表現在還單著嘛，美女總是搶手的。”
……
謝楠從大廈裡走出來，剛下臺階，就看見周嘉衍的車停在不遠處，而周嘉衍站在車旁邊等她，一身灰色風衣，身材高挑，氣質絕佳，來往的行人都要多看他幾眼。
見到謝楠過來，周嘉衍替她開啟了副駕駛的門，兩個人一路都沒怎麼說話，只有音樂在車內流淌。今天晚飯是在她倆都很喜歡的私房菜館吃的，謝楠想著接下來要說的話，心裡有點緊張，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周嘉衍倒是氣定神閒，他灰色的風衣裡頭是件黑色毛衣，很襯他的氣質，低調又優雅，哪怕是在低頭剝蝦，也顯得英俊斯文。
謝楠咬著筷子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說：“周嘉衍，你前兩天問我的話還算數嗎？”
周嘉衍頭也沒抬：“你是問要不要跟我交往嗎？算數的。”說話間，周嘉衍把自己面前的白瓷碟推給了謝楠，裡頭整整齊齊碼著幾隻剝好的蝦，還放好了調料。
他抬起頭，望著謝楠，示意她繼續說。
屋子裡是恆溫的，即使已經立冬了，室內也很溫暖，謝楠覺得有些臉熱，喝了一口冰涼的檸檬水，平復了下心情。
“我，我想跟你交往試試。”說出這句話比她想象中要困難不少，謝楠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但是話一開頭，她心裡反而輕鬆多了，她看著周嘉衍的眼睛，臉頰因為羞赧有些粉，“我不想勉強你，如果你後悔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隨時可以退出，不用覺得對不起我什麼的。”
謝楠認真地看著周嘉衍，明明兩個人都還沒有開始，她就把後路都給周嘉衍安排得明明白白，這世上多的是恩愛情侶在分手的時候翻臉，鬧得很不體面，她不希望她跟周嘉衍也會走到這一步。
周嘉衍對謝楠的話沒有異議。“那就這麼說定了，”他對謝楠笑了笑，像冰雪消融，眼角眉梢透出一股慵懶的勾人意味，“你好，女朋友。”
他拿手裡的玻璃杯跟謝楠的碰了碰，冰塊在杯子裡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讓謝楠的腦海裡炸起了煙花，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稱呼能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謝楠幾乎要握不住手裡的杯子。放在三天之前，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真的會跟周嘉衍在一起。她咬了咬嘴唇，也對著周嘉衍笑了笑，臉頰紅撲撲的。
“你好，男朋友。”她說得很小聲，像一個怕被人發現的秘密。
一直到出了私房菜館，謝楠都覺得自己像踩在雲上，走路都輕飄飄的。剛才付完帳，周嘉衍就很自然地過來牽她的手，兩個人像每一對普通的情侶一樣十指相扣。
周嘉衍神色淡然，好像這個動作根本無足掛齒，但謝楠卻覺得自己可能需要撥打120，最不濟也該吸個氧什麼的。
她當然知道牽手在情侶間不算什麼，她跟周嘉衍連酒後亂性都有過了，牽個手根本不值一提，但她卻還是很沒出息地差點同手同腳。
她喃喃說道：“我還是覺得有點懵……”
周嘉衍聽見了，低頭問她：“為什麼？”
“總覺得有點不真實，”謝楠回答得很老實，“我沒想過會這麼突然跟你在一起了，感覺像做夢。”
她有點不好意思，卻又很坦誠地看著周嘉衍：“我太喜歡你了，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大概是在周嘉衍面前丟過臉了，現在謝楠也不是很怕對周嘉衍坦白自己的喜歡。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周嘉衍，很無辜的一雙下垂眼，乾淨又柔軟，明明二十多歲了，但也許是因為被保護得很好，還是很天真澄澈的樣子。
周嘉衍的心頭突然被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
其實他決定跟謝楠戀愛，確實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因為合適，因為跟謝楠在一起很舒服，還遠遠談不上愛，他本身也不是一個把愛情看得很重的人。
但今天的月色這樣好，謝楠望著他的眼神又這樣明亮，讓他覺得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其實不壞。他摸了下謝楠柔軟的頭髮，放低了聲音，“你不用這麼緊張，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需要想太多。”
謝楠仰頭看著他，有一瞬間，她覺得時間像是倒回了六年前的冬夜，在她家的花園門口，梅花開了花骨朵，暗香浮動，二十歲的周嘉衍也是這樣看著她，對著她笑了一笑。
她一瞬間鬼迷心竅，脫口而出，“那我想親你。”她一說完人就清醒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暗戀太久果然容易變得不正常，她剛才還在因為牽手就小鹿亂撞呢，怎麼現在就把心裡話給禿嚕出來了，得寸進尺說得就是她吧。
她瘋狂想要找補：“啊不是，你當我沒說，我就是想想……”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周嘉衍已經低下了頭。
周嘉衍吻了她。
今天是十月二十三號，霜降，天氣已經開始轉冷。
但周嘉衍的嘴唇是溫熱的，柔軟的。
謝楠睜著眼睛，連呼吸都凝滯了，她望著周嘉衍纖長濃密的睫毛，只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了，今晚月色很美，周嘉衍溫柔又迷人，一切都剛剛好。在暗戀周嘉衍的第六年，她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