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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鍾情嗎？
看著他臉上和五年前別無二致的笑容，沈雋感受到了自已陡然加快的心跳。
原來他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惦記路小少爺了。
兩人回到家裡已是深夜，路之珩進屋就要換鞋，沈雋叫住他：“阿珩，等一下。”
沈雋拿出一張唱片，優雅的華爾茲舞曲響起時，他向路之珩伸出手：“May I ？”
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今天出席晚宴的正式而嚴肅，男人一身得體的塔士多禮服，墨色光澤的衣料勾勒著他的寬肩窄腰，彎腰行禮時姿態優雅而靈動。
路之珩挑了挑眉，把手遞給他，笑道：“My pleasure.”
我的榮幸。
但他們兩人學的都是男士舞步，怎麼一起跳？
“別擔心，我會配合你。”
路之珩試探著跳了兩步，有點兒驚訝的發問：“你還會跳女步？”
“之前喬鬱深追我堂姐的時候，我陪他練過幾次。”
沒想到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華爾茲的舞步浪漫而優美，隨著音樂節拍進退、旋轉、分離、靠近，無論步調如何變化，自始至終都需要兩人牽著手，相互配合。
就跟兩人攜手而過的生活一樣。
樂曲快結束時，路之珩攬在沈雋腰上的那隻手一用力，兩人雙雙跌坐在沙發裡，他也沒有鬆開手，藉著這個姿勢和沈雋額頭相抵，“沈哥，為什麼會想邀請我跳舞？”
沒有為什麼。
社交舞向來是晚宴的重頭戲，後半程看著賓客們在廳內翩翩起舞時，沈雋就有這個想法了。
只是想邀請他跳一支舞而已。
但今天宴會的主角是夏洛克，他和路之珩一起出現在舞池中央會很搶鏡，也太失禮。
於公於私，都不合適。
可這個念頭太過強烈，一直到回了家裡也沒有消失，於是他向路之珩發出了邀請。
沈雋蹭了蹭他的鼻尖，笑道：“會不會覺得我無厘頭？”
路之珩眉眼一彎，琥珀色的眸子裡盛滿了笑意，“很有意思。”
生活嘛，就是要摻雜著一些突發奇想才有趣。
不然他剛才也不會使壞那麼一下了。
舞步都經過許多年系統性的訓練了，又怎麼可能會摔倒，除非路之珩是故意的。
沈雋心知肚明，才會配合他。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開懷大笑。
＊
客廳裡，林之瑾抱著零食追劇，路之珩坐在她旁邊百無聊賴地拿著手機重新整理訊息，螢幕亮一下他看一眼，然後就滅屏。
反反覆覆。
林之瑾都看不下去了，扔給他一包薯片，打趣道：“怎麼，你那個日理萬機的皇親國戚男朋友還沒給你回訊息？”
路之珩：“…………”
大可不必加這麼多字首。
他不過是沒讓林之瑾見他男朋友的照片，她就一直這麼稱呼沈雋。
他親愛的姐姐未免太記仇。
這是路之珩回國的第三天。
參加完晚宴沒多久，路老爺子就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練琴的事一家人很有默契的選擇了瞞著老爺子，路斂鋒壓根不知道他孫子期間回過家，路之珩也還沒想好回家之後要怎麼和父母相處。
本來覺得能拖一天是一天，但臨近年關，老爺子又發了話，不回不行，路之珩只好收拾行李跟沈雋告別。
沈伯父與陳夫人早就回了寧市，沈雋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也訂了機票和他一起回國，但沒有來京市。
不是他不想來，是某人不讓來。
路之珩整理衣物的時候，沈雋就在一旁提議：“不然我陪你一起回去？”
見他一臉憂慮，路之珩哭笑不得：“沈哥，我是回家了，不是進龍潭虎穴了。”
他知道沈雋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怕他回去以後覺得不自在。但這一個多月他的狀態都很穩定，期間也去和Michaela聊過兩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一樓裝置的琴房仍在發揮作用，路之珩偶爾興致來了還會把新作的曲譜彈給沈雋聽。
他對獨自一人進琴房基本上沒有牴觸情緒了。
而且沈雋也要回去陪親人，他不能這麼自私。
聽他說完，沈雋沒有否認自已的心思，莞爾一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
路之珩覺得自已的嘴角有點難壓。
“過完年我就去寧市找你，”他翻了翻手機日曆，“中間最多隔十天。”
這話聽起來好像他很薄情一樣。
路之珩品了兩下，又補充道：“我會想你的。”
話音落，一抹熱意爬上耳根。
他說的時候沒發現，反應過來就覺得有點兒害羞。
或許是受家庭環境的影響，以前無論是外出求學還是旅行，不管離家多遠，他很少會有想念這種情緒。
可面對沈雋，這些話順嘴就能說出來。
沈雋也發現了，路之珩是個坦率而直接的人，有話就說，想到什麼就去做，很少拐彎抹角的讓人琢磨他的心思。
但神奇的是，時常語出驚人把沈雋撩得找不著北的人是他，說完話之後臉紅的人還是他。
有種彆扭而可愛的矛盾感。
回應路之珩的是一聲愉悅的輕笑。
他不明所以，把視線從行李箱移到對面的人身上。
為了方便收拾行李，沈雋陪他一起坐在地毯上，長腿曲起，手肘壓在膝蓋上，一手支著下巴歪頭看向他。
沈雋勾起唇角，眸中笑波盪漾：“我也會想你。”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他的頭髮蓄起寸許，被他隨意地紮了起來，還有幾縷半長不短的髮絲散落下來，髮尾隨著他歪頭的動作搖晃。
被晃亂的卻是路之珩的心。
“嗯哼。”
他幫沈雋把那幾撮頭髮別到耳後，順手耳垂處摩挲了一下。滿意地看見他耳畔泛紅，路之珩得逞的笑了。
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怎麼能只有他一個人面紅耳赤呢。
沈雋的耳朵很敏感，這個秘密是路之珩在他們某次接吻的時候發現的。
他的手貼著沈雋的側臉，感受到他耳後的溫度有些燙，路之珩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緋色就順著沈雋的臉頰漫至眼尾，眉目含情，春色撩人。
＊
路之珩往陽臺看了一眼，晚上八點多，窗外夜色濃重，他起身回房間，林之瑾問：“這就走了，睡這麼早？”
“嗯。”
十天說得輕鬆，真過起來才發現，挺難捱。
尤其是在家裡的這兩天，簡直是度日如年。
不只是他，他爸媽也沒比他輕鬆多少。
據林小姐的描述，他回來之前，路總夫婦藉著過年的由頭讓人把家裡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司機從機場他把接回來的時候，兩人在家裡坐立難安，可路老爺子還在家裡，他們又不敢表現出來。
好不容易人到家了，路夫人見他這次是拎著行李回來的，又驚又喜，眼眶一紅就要落淚，路之珩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伸手給了她一個擁抱。
雖然短時間內不能消除隔閡，但好歹是一個釋放善意的訊號。
只是一家人的相處過於小心翼翼，說句話都要斟酌很久，有一種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彆扭疏離，還不如以前那般，最起碼是正常的。
算了，不想了，路之珩搖了搖頭，順其自然就好。
他還沒走兩步，路總和路夫人推門而入，路之珩跟他倆打了聲招呼：“回來了。”
路總點了點頭：“嗯。”
路之珩頭一次在他爸身上看到了手腳無處安放的侷促感。
還挺新奇。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客廳裡瀰漫著尷尬的氛圍，關鍵時刻，林之瑾選擇了救場：“你不是要給那個誰回電話嗎，怎麼還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