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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矜神色不變，淡淡道：“算是吧。”
他很久不曾想起過以前的某些事了，某個人甚至不願意出現在他的夢裡。
裡他起身收拾餐具，路之珩跟在他身後，“算是吧？”
“從高考完到現在都五六年了，你就算是爬，也能把珠穆朗瑪峰爬個來回了吧。”
回應他的是宋予矜的沉默。
路之珩倚著門框，忽然說：“回來之前，我見到謝染之了。”
宋予矜洗手的動作一頓，又若無其事地問：“是嗎，這麼巧。”
“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宋予矜背對著他，路之珩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這話裡有幾分猶豫和試探。
“是挺巧，他也問我了一樣的話，”路之珩只問不答，“還說你有事瞞著我，讓我來問你。”
“我有事瞞著你？”
“嗯哼。”
宋予矜擦了擦手，轉過身，淡定至極的丟擲一塊瓜，“我跟他，曾經在一起過。”
“嘖，不出所料。”
路之珩沒有很驚訝，高中的時候這倆人一見面就掐，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謝染之主動招惹宋予矜。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關係突然好了起來，當時路之珩就覺得這倆人不對勁了，只是沒有往這方面想。
“抱歉，並非有意瞞著你。”
事實上，他和謝染之在一起沒多久就分開了，時間短到宋予矜來不及把這件事告訴路之珩。
“不用道歉，這是你們倆的事兒。”路之珩關心他，但不八卦。
“你怎麼忽然回來了？”心口的舊傷被揭開，冷風呼呼往裡灌，宋予矜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而且還是讓我安排司機去接你。”
他笑了一聲，“我還以為路氏跟哪個集團發生商戰了，所以你只能偷偷摸摸回來助路叔叔一臂之力。”
“想象力可真豐富啊宋少爺。”
路之珩回懟他：“我是專門來八卦的，順帶關心一下你的計劃進展情況。”
“如你所見，有點小麻煩，但我能應付。”
底下一堆不聽話的螞蚱上躥下跳，但沒關係，他們蹦躂不了幾天了。
“那我也是，”路之珩有樣學樣，“有點小問題需要解決一下。”
“你有事瞞著我，我也有秘密沒告訴你，現在咱們倆扯平了。”
宋予矜：“…………”
“行了，我走了，”問完話，路之珩就達到目的了，他擺了擺手，“不用送，回臥室補覺去吧。”
＊
宋予矜去了書房，從櫃子裡翻出一張照片。照片裡兩人的面容透著少年人特有的張揚與青澀。
謝染之正對著鏡頭笑得愉悅，一雙狐狸眼都眯了起來，宋予矜側頭看著他，眸光幽深，說不上是什麼情緒。
但，唇角是微微上揚的。
這是在校慶的前一天拍的，當時大家在彩排節目，宋予矜負責統籌現場流程。
白色襯衣將他的身形勾勒得一清二楚，少年人背脊直挺，儀態極佳。
像一棵堅韌的小白楊。
謝染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湊到他身邊，“會長大人，沒想到你這麼冷淡又無趣的人還挺受歡迎。”
像是想到了什麼，謝染之看了看一圈拿著手機或相機的小姑娘們，“有這麼多人偷拍你，不如我們也拍一張？”
平心而論，宋予矜的樣貌生得極好，斯文白淨，還帶著一點書卷氣。
他比謝染之還像一個南方人。
富足的家境，良好的教養，優異的成績，疊加在一起造就了這樣一個宋予矜。十幾歲的男生精力旺盛，鬧騰起來能把屋頂掀翻，只有他永遠穩重沉靜。
但謝染之見過不一樣的他。
下午的活動課他百無聊賴地坐在草坪上乘涼，扭頭就見宋予矜從教務室出來，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然後怔在原地。
謝染之也抬頭看了一眼，熱烈的晚霞將半邊天都燒成橘紅色，林蔭道兩旁的法桐奮力抓住夏季的尾巴釋放綠意，枝葉葳蕤。
在路旁站著的人卻是暮氣沉沉，少年人的朝氣在他身上是一點都找不到。
謝染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人是想把自已也融入那一片晚霞之中。
他很嚮往那片天空。
不對，是更抽象的東西，比如……自由。
謝染之站起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嘿！”
大概是被嚇了一跳，宋予矜看過來的眼神算不上多友好。他不慌不忙地戴上眼鏡，將銳利的眸光掩藏在鏡片之下，又恢復了往日彬彬有禮的模樣。
謝染之心說這人變臉還挺快。
宋予矜問：“這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彼時謝染之剛轉學過來沒兩天，還沒暴露出桀驁不馴的本性，也沒主動招惹過他，他們還能心平氣和地交流。
但現在不一樣了，宋予矜知道這人只有在找別人麻煩時才會興致勃勃，他猜不透謝染之又想作什麼妖，索性不搭理他。
謝染之叫住了拿著拍立得的女生，問她可不可以幫忙拍張照。
“宋予矜，”他自然地伸手搭在宋予矜的肩上，湊到他耳邊，“你知道麼，每次看見你這麼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我都會產生破壞慾。”
宋予矜側頭睨他一眼，“謝染之，有病就去治。”
拍照的那個女生按下快門，這一幕就被定格下來。
＊
路之珩到家時，林之瑾臉上敷著面膜，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小寶？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回來待兩天，”路之珩對這個稱呼已經免疫了，懶得再糾正她，“爸媽呢？”
“逛街去了。”
“買什麼東西還要親自出門？不能直接讓人送到家裡來嗎？”
林之瑾心說果然沒開竅的大直男就是啥也不懂，“那是人家夫妻倆的情趣好麼。”
絲毫不知道她親愛的弟弟即將跟她出櫃。
“爺爺呢？”
“跟朋友一起釣魚去了。”
“釣魚？”路之珩相當佩服他家老爺子，“現在可是十二月，大冬天的。”
他瞥了一眼電視螢幕，“你還在看這個電視劇？言琛都退圈多久了。”
沒想到他姐姐這麼專情。
“就是因為他退圈了，我才要反覆觀看，欣賞我男神的盛世美顏。”
“清醒一下，你男神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不對！”林之瑾一把揭了面膜，“你怎麼知道？”
“前幾天遇見他了，他們兩個牽著手在街上散步。”
“前幾天？”林之瑾想了想，“聖誕節前後嗎？我記得好像有粉絲拍到過。”
路之珩點點頭，“嗯。”
林之瑾羨慕又嫉妒，“你竟然能現場嗑CP！”
“嗯？你不難過嗎？”
“我為什麼要難過，”林之瑾優雅一笑，起身擺了個pose，“鄙人不才，還是他們倆的CP粉。”
嗑生嗑死的那種。
路之珩：“…………”
“你幫我暫停一下，我去塗個水乳。”
“姐，問你個事兒，”路之珩跟著她上樓，敲了敲門才進她的房間，“你有喜歡的人嗎？”
“當然有啊。”林之瑾從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裡挑出眼霜。
路之珩有點震驚，宋予矜的感情生活他一點都不知道，怎麼他姐姐也是如此？！
“幼兒園的時候喜歡那個脾氣最好的老師，小學的時候喜歡隔壁班班長。”
“初中的時候喜歡高中部的學長，高中的時候又喜歡大學的學長。”
“大學的時候又喜歡男高，畢了業參加工作之後又喜歡男大。”
“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覺得男大也不過如此，還是成熟男人最有魅力。”
“但是成熟男人心眼兒都多，現在我已經封心鎖愛了。”
不愧是林小姐，感情生活真豐富。
聽到這裡路之珩已經麻木了，誰知道林之瑾又來了個轉折，“不過，你知道路氏旗下有一家科技公司吧，專門研究全息遊戲的。”
“我最近用我的小金庫給他們投資了一批資金，希望他們早日研究出來。”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絡嗎？
“這樣我就可以早日和我的紙片人老公見面了。”
路之珩：“…………”
萬萬沒想到最後是這麼個發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