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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夫妻倆就把人接回了家，不是路之珩的那個大平層，是另一套房子。
路總的愛好之一就是在世界各地購置房產，路之珩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套房子，也沒關心過，更別提知道地址。
講個笑話，這是他第一次進這個家門。
回來的路上，路之珩已經把生病的前因後果刪刪減減告訴父母了。
他只說自己是睡個午覺又見了冷風就發燒了，一直不退燒才去了醫院，別的沒什麼大礙。
“你們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眼下，路之珩正坐在沙發上跟他們保證，義正言辭。
“以後但凡頭疼腦熱的我都告訴你們，撒潑打滾也要把你們倆叫過來看我。”
他就差寫個保證書了。
路總嗤他，“你現在也就差躺地上滾一圈了。”
路之珩知道他這態度就是翻篇了，懶散一笑，“那不行，這招得到關鍵時刻才能用。”
夫妻倆對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
兒子從小就身體健康，體質也好，家中有營養師照料，又按時體檢，別說是住院了，一年到頭連病都很少生幾回。
在國內上學時還好，就在眼皮子底下，怎麼著都好說。
到底是離得遠，又乍一聽他住院，做父母的難免心焦。
不過兩人也不是要教訓他什麼，孩子都這麼大了，什麼事理不明白啊。
路之珩又提起近段時間沈家的幾位對他的照顧，不只是住院這段時間。
路夫人有印象，之前兒子跟她提過。
路總也道：“他們照顧了你這麼久，我們既然來了，定要上門好好道謝。”
路之珩：我就知道。
得意洋洋. jpg
事情都說完了，路總夫婦去準備後天要帶的謝禮，路之珩回房間整理的他的答辯資料。
各幹各的。
*
週日這天，路總夫婦盛裝出席，備了厚厚的禮去拜訪沈家，隆重的彷彿要去上門求親。
沈家的三人也不遑多讓，正式的彷彿要出門接親。
也不知是誰要娶誰，誰要嫁誰。
長輩們走在前面，路之珩落後一步和沈雋並肩。
沈雋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說，配合他放慢了腳步。
路之珩悄摸摸把手機屏亮出來給他看，[沈哥，我在練琴的事情先不要告訴我爸媽，行嗎？]
沈雋頷首，低聲回他一句“好”。
沒再多問一句，但關於路之珩的心結，他隱約有了一個猜想。
家長們聚在一塊不管聊什麼都不可能避開孩子，來之前路之珩就提醒過父母最好少聊這個話題。
路總當時正在整理衣著，聞言，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您這是什麼眼神？”
“驚訝，以及欣慰，”路總說，“畢竟你之前都不在意這些人情往來的細節。”
路之珩忍住了衝他爹翻白眼的衝動，“我只是懶，不是傻。”
路總笑了笑，“我心裡有數。”
路之珩看不明白他這個笑的意思，心說您有什麼數。
您最好是有人情往來的數，而不是您兒子傻不傻的數。
席間，路總和沈伯父從祖上的交情聊起，從天南到海北，從經濟到政治，相談甚歡。
路總除了最開始提了一嘴“犬子多虧您費心照顧了”，全程愣是沒有再提一句路之珩和沈雋這倆小孩。
這會兒倆人已經約好有空就一起去釣魚了。
兩位女士也很投緣，路夫人給陳夫人送了兩株品相極好的蘭花，既是送花又是喻人。
她們也約好改天一起去花房賞花，喝下午茶，順便再逛個街了。
路之珩聽著都懵了。
不是，他怎麼不知道兩家的關係有這麼好。
路之瑾要是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定要嘲笑他。
在家的時候，每次只要路總一開口聊這些事情，路之珩就找各種藉口開溜，他是一句也不聽。
他能知道才怪呢。
他連過年都有誰家來送禮都不清楚！
路之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自己跟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他和沈雋對視一眼，也不知道沈雋從他的表情裡讀懂了什麼，兩人同時起身出門，去庭院裡轉了轉。
一前一後出了門，沈雋叫住他：“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路之珩回頭看到了他手裡拿著條圍巾。
他摸著脖子，笑了聲，“我說怎麼涼嗖嗖的。”
沈雋溫聲叮囑他，“感冒剛好，還是要多注意一些。”
他說著，幫路之珩繫上圍巾，動作無比自然。
路之珩以為他會把圍巾遞給自己，要接圍巾的手還沒來得及伸出來。
索性也不伸了，老老實實在口袋裡待著吧。
他站著任由沈雋拿著圍巾往他脖子上掛，顯出幾分乖順。
這其實是一個很親密的行為。
脆弱的大動脈暴露於人前，動物本能會讓他不自覺地想躲開。
他大可以把圍巾接過來，然後自己戴。
但他沒有。
沈雋很小心，沒有讓自己微涼的指尖觸到他溫熱的脖頸，末了還把圍巾攏了攏。
生怕凍著他。
路之珩垂眸，看著這雙漂亮的手從圍巾上離開，放在口袋裡的手指悄悄捻了捻。
不知道牽起來會是什麼感覺。
他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後縮了縮。
“怎麼了？”
沈雋還以為是自己的舉動讓他不舒服了，聲線裡隱隱藏了點兒緊張。
給他系圍巾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退開這兩步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越界了。
他不確定路之珩的性向，所以一直都注意著兩人的社交距離。
在坦明心意之前藉著“朋友”的名義做一些不合適的事情，那是對路之珩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感情的不尊重。
倘若他以後告白，路之珩想起他別有用心的親近，也會覺得不舒服。
真到了那時候，兩人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沒什麼。”
路之珩抬眼和他對視，不閃不避，絲毫不見心虛。
彷彿剛才想牽人家手的人不是他。
心理素質相當好。
他誇的誠心誠意，“只是覺得沈哥的手很好看。”
沈雋失笑，路小少爺找藉口都這麼不走心，自己這一雙手，平平無奇，哪裡稱得上他一聲“好看”。
不過，被人誇獎總歸是開心的。
尤其是被喜歡的人誇。
他眉眼一彎，“那就，多謝路老師的讚美了。”
這聲路老師讓路之珩想起了這個被他忘卻已久的另一個身份，“沈哥最近還在練琴嗎？”
“嗯，每天都有在練習。”
沈雋擺出一個標準的把手放在琴鍵上準備姿勢。
“隨時歡迎路老師來檢查練習成果。”
這麼省心的學生上哪找。
路之珩看了一眼他的手，又想了想最近的安排，“那我下個週末就去。”
爸媽應該還要在這陪他再住兩天，他下週五還有答辯，這事兒一結束，他就沒什麼要忙的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