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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沈伯父家待了一下午，回家的路上，路之珩問他爸，“我們和沈家關係很好嗎？”
剛才和沈雋出去溜達的時候他就想問的，一打岔給忘了。
路總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兩家前幾年來往比較頻繁，沈家這幾位小輩的成年禮，姑娘家的訂婚宴和婚禮，沈雋正式接手CNS時的晚宴……
路總夫婦有時間的話就親自去一趟，沒時間也要送份禮過去。
近幾年逢年過節也會互相送禮，倒是很少見面，這次若不是路之珩住院受他們照顧，路總也不會專程來拜訪。
這幾句話的資訊量有點大，路之珩嘟囔，“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這個家是把他給遮蔽了嗎？
“那會兒你年紀還小，”路總說，“沈蘊成年的時候你最多也就十一二歲，就沒跟你說。”
路之珩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問“那我長大了之後也沒見你提過”，因為是他自己對這些一點都不關心。
不過，沈蘊？
“您見過沈蘊？”
“你今天提醒我也是因為他吧，”路總瞭然一笑，“沈雋告訴你的？”
路之珩點點頭，但他不知道其中原因。
路總替他解了惑。
他自是見過沈蘊的，沈家原定的下一任繼承人，十分出色的一個年輕人。
只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想繼承家業，尋個寺廟研究佛法去了。
至少在路總一個外人看來，就是這樣的。
沈家沒有大肆宣揚，但也沒有遮遮掩掩，更不至於把這當成什麼需要避諱的大事。
“沈雋提醒你，應該是怕你無意間提了長輩的傷心事。”
他誇了一句，“那孩子向來心細。”
在沈家吃午飯的時候路總喝了點酒，這會兒絮絮叨叨的話挺多。
“沈家的這幾位小輩出落得都很不錯，各有千秋。”
他把幾人挨個誇了一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著路之珩，“說起來，你成人禮那天沈雋還專門來了一趟……”
“等會兒。”
路之珩本來正淡定的聽他誇別人家的孩子，聽到這他坐不住了。
“沈哥來參加我的成年禮了？！”
他怎麼不知道！沒人告訴過他！
“你不記得了？！”
路總看起來比他還震驚。
路夫人在一旁提醒這爺倆，“珩珩當時喝醉了。”
“對，也是，”路總想了想，“本來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但是沒見到你的人影。”
“不知道你是縮到了哪個犄角旮旯裡，還是沈雋把你給送回來的。”
“你扯著他的袖子不放，嘴裡還嘟囔著什麼，沈雋把你送回房間你才消停下來。”
“我跟你媽都替你覺得不好意思。”
說到最後，路總毫不留情的嘲笑自家兒子，“你那個酒量也不知是遺傳了誰，真的差。”
路之珩當場石化，他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完全不記得幾年之前的生日宴上有沈雋的身影。
但反應過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其實是高興的，原來他和沈雋那麼早之前就見過了。
只是，為什麼沈雋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
“話不能這麼說，喝酒總是傷身的，”路夫人交待他們倆，“珩珩不能喝就不要喝，你以後也要少喝點。”
路總無條件答應，“好。”
路之珩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掏出手機就想給沈雋發訊息，開啟對話方塊又按滅了螢幕。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更想當面問問。
*
路總第二天就先行一步回國了，他在這待的這幾天，工作都交給路之瑾了。
不是擔心女兒處理不好，就是女兒太能幹了，他怕她不知道好好休息。
老父親操不完的心，趕緊回去幫閨女分擔任務去了。
路夫人又在這陪了兒子一個星期，路之珩閒下來的時候母子倆就喝喝下午茶，聊聊天。
路之珩忙著準備他的答辯資料的時候，路夫人就約著陳夫人一起去賞花逛街，據說還一起去聽了場音樂會，相當悠閒。
這天下午，路之珩從書房裡出來就聽見了琴聲，路夫人在客廳彈琴。
舒緩的曲調在房間裡流動。
閉上眼睛彷彿就能感受到如水般的月色淌入山間溪流，隨之流經崎嶇的石巖和岸邊的芳草，叮叮咚咚，最後匯入山底的一池深潭。
明朗的月光照著整座寂靜的山林，小溪，和潭水，微風輕輕拂過，樹影搖曳。
德彪西的《月光》。
這是路夫人最愛的一首曲子。
這副場景路之珩也見過很多次。
在家裡，在演奏廳裡，在他的美夢或是噩夢裡。
但不管在哪裡，只要坐在鋼琴前，她就在閃閃發光。
路夫人轉過頭，笑著問他：“資料整理完啦？”
今天她沒有出門，穿著一身淺亞麻色的家居服，鬢邊的碎髮掛在耳後。
路之珩和她有著相似的眉眼，卻不如她笑起來時溫柔嫻靜。
“嗯。”
她拍了拍琴凳，示意路之珩過來坐，“好久沒聽珩珩彈琴了，要彈一曲嗎？”
路之珩站在原地沒動，雙手抱臂橫於胸前，一個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動作。
“您也說了好久，我這都多久沒碰過琴了，連有多少個琴鍵都不知道了。”
他扯出一個笑，轉身去倒了兩杯熱茶，“你還是給你的寶貝兒子留點面子吧。”
路夫人也不勉強，起身接過茶杯，“明天答辯結束之後跟我一起回去嗎？”
“不了，我還想再待一段時間。”
她猜到了他不會回去這麼早，“留在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路之珩隨意找了個藉口，“只是不想回去上班而已。”
路夫人縱著他，“好，那就不回去。”
她的兒子是自由的風，閒散的雲，沒有人能困住他。
他想做什麼就去做，不想做就不做，她總會支援他。
她看著路之珩的眼睛，神色認真，“只是要記得多跟爸爸媽媽報平安。”
做父母的也就這麼點兒要求。
“好，您放心。”路之珩也知道這次嚇到她了，嚴肅的跟她保證。
路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後天上午的機票，到時候你送我去機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