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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週六要正式開啟“教學計劃”，但這天上午兩人還是雷打不動的去沈伯父家吃飯，路之珩順便把攢了一個星期的問題一次性問了個遍。
站在沈雋家門口，路之珩有些緊張，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沒有嘗試過這種演奏方式。
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勇氣面對琴房還有一旁的沈雋。
“之珩？”
沈雋連著叫了他兩聲，他才聽見。
“嗯？”路之珩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抱歉，跑神了。”
“沒關係，你是想直接去琴房，還是先睡個午覺？”
沈雋一直注意著路之珩的狀態，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他遞給路之珩一杯溫水，示意他看向陽臺。
路之珩這才發現原來的那套桌椅被換成了一個長款躺椅，沐浴在午後淡金色的陽光裡，讓人很有躺一躺的慾望。
這是什麼時候換的？昨天還沒有的！
可不要告訴他這是沈雋特意為了他換的？
“曬著太陽睡大覺確實不錯，”沈雋沒有挑明，“或者，你想睡床的話，去客房也可以。”
客房就在琴房對面。
路之珩搖搖頭，“直接去琴房吧。”
他現在也睡不著。
推門而入，自己親手佈置的場景浮現在眼前，路之珩發現自己其實沒有想的那麼緊張。
雖然路夫人的話仍縈繞在耳畔，但聲音小了許多，記憶中的畫面也淡了許多。
他將這歸功於琴房裡的另一個人。
因為在此之前他並沒有嘗試過在琴房和別人共處一室，沒想到效果竟然會這麼好。
沈雋自覺地坐在琴凳上，仰頭看向他，“路老師的教學計劃是怎麼安排的？”
“先彈幾曲，看看你現在的水平。”
路之珩也不知道怎麼教，他沒教過別人。
昨天晚上他回去之後也想了好久，針對沈雋這種有經驗的學生，他從頭教起也不太現實，所以他需要先探探沈雋的水平再說。
“我最後一次彈琴應該是在初三，到現在將近十一年了。”
沈雋先給他打了個預防針。
“所以，路老師，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他現在的模樣倒是像個即將面臨考試的忐忑不安的學生了。
“沒關係。”
路之珩站在他身側，看見了曲譜的第一頁是小星星。
“沈哥，換一首吧。”
他對這首曲子有心理陰影。
“好，”沈雋沒問為什麼，往後翻了一頁，“換成歡樂頌，可以嗎？”
“可以。”
沈雋彈了三首曲子，從易到難。
到底是學過這麼多年，坐姿和手勢都沒什麼問題。
路之珩在一旁看著，男人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淡青色的血管附於其上，在琴鍵上移動時，伸肌腱隨之浮起清晰的線條。
他早就說過，這雙手彈鋼琴也會很賞心悅目。
不過，看得出來沈雋確實許多年沒碰過琴了，三首曲子各有各的卡頓，而且還不少。
沈雋摸了摸鼻尖，難得帶了些窘迫，“路老師可以開始點評了。”
路之珩心想，有點兒可愛啊。
他輕咳一聲，“沈哥有幾個指法是錯的。”
“嗯，有些指法不太記得了，”沈同學虛心求教，“別的還有問題嗎？”
“個別地方連貫性也有一些問題。”
兩人在琴房待了一下午，路之珩幫沈雋糾正順帶複習了一下指法，又讓他練習了幾曲。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路之珩並沒有坐在琴凳上完整的彈過一曲，最多彎下腰在琴鍵上給沈雋示範一下，沈雋也配合地沒有提這件事。
他到底還是有些怕的，怕自己會發抖，怕自己彈不出流暢的曲子。
今天進步已經很大了，至少他沒有一進琴房就開始心跳加快，也沒有手指發涼。
路之珩告訴自己，慢慢來就好，不要著急。
牆上鐘錶的指標指向了數字六，沈雋問他：“晚飯想吃什麼？”
路之珩記得他說過週末阿姨不上班，所以誰下廚？
沈雋嗎？
在你家練琴，還要你給我做飯？
這合適嗎？
沈雋就跟有讀心術一樣，知道他在遲疑什麼。
“路老師，我一個人吃飯也挺沒意思的。”
將近半年的相處，他逐漸摸清了路之珩的脾性，這人吃軟不吃硬。
“就當是陪伴一下你孤苦伶仃的學生，嗯？”
明明語氣也沒什麼變化，可就是帶著一股可憐兮兮的意味。
這誰能拒絕得了啊。
反正路之珩不能。
而且他之前也是自己一個人吃飯，沈雋不說還好，一說他也覺得挺無聊的。
路之珩跟在他身後出了門，沈雋將他攔在廚房外面。
“你等著就好，”沈雋隨手遞給他一個平板，又把電視開啟，“你先玩一會兒。”
這哄小孩兒的方式跟陳夫人如出一轍。
“沈哥，”路之珩哭笑不得，“哪有這麼金貴。”
他自己在家也是要做飯的。
他不提還好，沈雋想起了過生日時路之珩也下廚了。
他一臉嚴肅，“我若是早些知道，絕不會讓你進廚房。”
說著，沈雋順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一回生二回熟，動作太自然，兩人都沒覺得不對勁。
路之珩在客廳也待不住，就坐在吧檯邊上看著沈雋做飯。
“你想吃什麼？”
路之珩毫不客氣的問，“都有什麼？”
大有一副“我要隨意點菜”的架勢。
“蔬菜生鮮基本上都有，”沈雋開啟冰箱看了看，“阿姨還包了小餛飩。”
“那就小餛飩吧。”
結果挑了個最省事兒的。
“可以再炒幾個菜。”沈雋穿上圍裙，反手在身後繫了個結。
路之珩看著他熟練的動作，伸出的手收了回去，到嘴邊的一句“要不要幫忙”也換成了別的。
“沈哥什麼時候學會的做飯？”
“高中吧，當時剛來這邊，雖然有阿姨做飯，但有時我會忙到很晚，”沈雋邊切菜邊說，“又不想隨意應付過去，就自己學了一些。”
細細的淺藍色系帶束於腰間，在黑色的針織衫上十分顯眼，勾勒出男人勁瘦的腰身。
看著這一幕，路之珩有些愣神。
六月份在夏洛克家遇見沈雋的時候，他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發展。
短短半年，他不僅在伯父伯母面前混了個臉熟，還在沈雋家裡也整了個琴房，眼下他正在給自己準備晚飯。
路之珩覺得自己都快成了沈家的一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