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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覺得阿麗雅性格靦腆還有李沉默寡言什麼的果然只是她的錯覺。
因為兩個人聯合起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苦口婆心地把尹隨星說了一頓，那架勢就像是翻版蒙德特。
尹隨星：“……”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現在的身份好歹也是個貴族小姐吧，這怎麼一個個的教育起她來都這麼順手呢。
算了。
無所謂。
反正她自己都不在乎這個身份。
尹隨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宣佈要立刻出發前去貝蒙特城。
阿麗雅和李聞言，立刻收拾東西退了房，穿過半個萊德村走上去往貝蒙特城的路。
*
萊德村教堂內。
珈倫的指尖忽然抽了抽，雙眼中漸漸凝聚光彩。
她這是怎麼了？
珈倫敲了敲腦袋，覺得自己似乎忘了很多事。
對了！
奶奶！
她下意識想提起裙襬跑出去，手向下一伸卻撈了個空，還險些因為過長的褲腳而撲到地上。
珈倫穩住身子，盯著褲裝擰起眉。
這不是她的衣服啊。
【這是我的衣服。】
腦內，陌生的女聲忽然說道，她那邊似乎空空蕩蕩，說起話來彷彿能聽見回聲。
珈倫聽見那邊似乎有鑰匙之間互相碰撞的聲音，還聽見了沉重的大門被開啟的聲音。
珈倫開口欲問，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想就好，不要把話說出口。】
一陣翻找的聲音隨之響起，重物砸在厚實的地毯上，發出沉悶聲響。
珈倫眨眨眼，重新坐回凳子上：“你是誰？現在在哪？”
【我叫希羅，直接因為一些原因佔用了你的身子。】
【至於現在在的地方嘛……你應該知道藍鬍子公爵吧。】
西里爾大陸的另一端，在一座陰森的古堡內，希羅手裡正拿著一串金鑰匙，窩在第一個儲藏室裡到處翻東西。
“我記得是在這啊……”希羅頗為苦惱地想道，“我可不想這麼一個一個房間的翻過去。”
【你在藍鬍子公爵那？】
珈倫的心聲忽然焦急起來。
【你快從那裡逃出來，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希羅笑笑：“你都知道的話那我肯定也知道。”
藍鬍子公爵是西里爾大陸某個濱海小國的公爵，傳聞裡他富可敵國，身材高大長相俊美，還留著形狀漂亮的藍鬍子，但真正使他聞名於整個西里爾大陸的卻不是這些東西。
藍鬍子公爵的每一任妻子都極為短命，長些的能活一週左右，短些的一天都活不下去，照理來說這樣的結婚物件在婚戀市場上必然是不受歡迎的，但藍鬍子卻不能按常理來看。
有人衝著他的財富，有人看中地位，他們把自己的女兒送給藍鬍子——即便他們的女兒自己並不願意。
還有的傻姑娘以為自己會是那個特別之人，可以在藍鬍子的手下存活，也可以讓藍鬍子愛上自己，可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根本不能當做依仗。
因此，死在藍鬍子身旁的女性越來越多，藍鬍子也因此越來越有名，漸漸的，幾乎整個西里爾大陸的人都認識他了。
希羅此刻就是藍鬍子的某一任妻子。
至於是第幾任，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反正之前那些也都是她，只不過套上的身份和姓名不一樣罷了。
她確認這個房間沒有她要的東西后，就甩著鑰匙哼著歌，繼續朝下一個房間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跟正在緊張她的珈倫說話：“我不會有事的，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我找你就是要把這段時間佔用你身體做的事跟你大概說一下。”
“你還記得紅舞鞋嗎？”
【記得，那個鞋是有什麼問題嗎？】
“紅舞鞋上被命運的代行者下了詛咒。”希羅光腳踩在地毯上，微硬的皮毛刺得她足心發癢，“在這條線裡，你原本會穿著紅舞鞋一直跳舞，然後被砍下雙腳，不過現在沒問題了，我幫你承擔了這些。”
“至於你的奶奶，她病逝了。”希羅說，“我很抱歉沒能讓你見到她最後一眼。”
【這樣啊……】
聽聲音，希羅覺得珈倫的心情似乎有些沮喪。
她不太擅長安慰別人，所以就乾脆轉移了話題：“你的過往我幫你抹掉了，那雙紅舞鞋就是祭品，以後不會有人指著你再說什麼紅舞鞋的事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小姑娘年齡到底還小，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未來的方向也正常，希羅應了一句：“那就慢慢想，不著急。”
“我跟你的聯絡應該還能維持半天，半天內你想好了的話隨時跟我說就好，我要是能幫上忙的話我也會幫。”
這半天裡她得先在藍鬍子的手下死一次，去克勞倫斯家裡扮演祖母被殺一次，第二天去劇院扮演與陌生士兵殉情的芭蕾舞演員，結束之後趕去貝蒙特城，當一段時間的老公爵夫人。
希羅掰著指頭算了算接下來要辦的事，不由沉沉嘆氣。
她真的好忙啊。
而且這些事橫看豎看都不是啥好事。
希羅挑出二號鑰匙開啟面前的門，一頭扎進去開始翻找東西。
【姐姐。】
珈倫忽然叫道。
希羅動作一頓：“你想好要幹什麼了嗎？”
【命運是什麼？】
萊德村的教堂裡，珈倫望著高高在上的神臺，與尹隨星所看見的光怪陸離的景象不同，她看見的是一個沒有面容也未著寸縷的素白人像。
人像沒有任何性別特徵，像是小孩隨意捏造的泥人，但一旦與其直視，就會感到鋪天蓋地的，來自於神的威嚴。
每個有信仰的人都能從中窺見一抹自己所信奉的神的模樣——傳說中命運塑造了眾神，因而命運也被稱作眾神之神。
兩行清淚自珈倫的眼眶中滑落，珈倫的腦袋中莫名浮現出了一個詞：
上帝。
這像是一個鑰匙，她毫無印象的一角塵封的記憶隨之開啟：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拿著一卷自己編寫的冊子，笑眯眯地望著她，在老太太身旁，是一塊木板。
她聽見自己用一種陌生的語調叫道：“陳老師。”
很奇怪，她明明從沒學過這個語言，但她卻能清晰分辨出那句話的意思。
老太太旁邊的木板上，則是用一個奇怪的筆寫滿了板書，其中最上面的一行字尤為顯眼：
贖罪券與九十五條論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