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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隨星試圖以這次太疲憊了錯過晨禱來讓蒙德特給她少安排些課業,但她僅僅只是開了個頭,就被蒙德特無情否決。
蒙德特:“您不用想著讓我給您少安排些課業什麼的,我給您的課業安排是參照著您的接受能力來的,並不會讓您過分疲憊,當然,前提是您不要偷偷離開加西亞城堡。”
尹隨星:“……”
直到蒙德特離開她都沒想出來什麼反駁的話。
尹隨星很快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樓去吃她的早午餐。
不出她的意料,早午飯一如既往的難吃。
雖然蒙德特說加西亞城堡的廚師是整個奧蘭託城最好的廚師,但尹隨星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嘴巴。
她就是覺得她自己做的比這個廚師做的要好吃一百倍。
就以中午吃的這些為例,放眼望去全是肉,一點綠色都見不到,不是杏仁奶煮雞肉,就是豬肉燉菜里加上了黃色的不明醬汁,每一塊肉咬下去,尹隨星都會感受到死去的動物的靈魂圍繞著她在哀嚎。
豬肉是臭的,雞肉的毛是拔不乾淨的,香料是像不要錢一樣往裡面加的。
尹隨星想要吃蔬菜或者水果清清口,但很遺憾,她註定不可能在貴族階級的餐桌上見到這些東西。
在西里爾大陸,上層階級和下層階級的飲食涇渭分明,唯一能產生互聯的地方只有酒。
上層階級以各種肉類為主,如豬肉,雞肉,魚肉,禽類的肉或者是鹿肉,其中鹿肉是禁止在市場上流通的,有錢的老爺們一般會自己建鹿苑來為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鹿肉。
而水果和蔬菜是下層階級的標配。
這裡貴族們認為長期服用水果和蔬菜會讓他們生病,而在尹隨星看來,不吃這些東西才會生病。
這些還不算離譜。
尹隨星覺得這個時代最離譜的事大概就是大家普遍認為水是下等飲品。
所以貴族的餐桌上是不能出現水的,取而代之的則是新鮮的帶有腥味的奶和各種品類的葡萄酒。
所以她這半個月來的貴族生活裡,每次吃到的肉都是拿奶煮的。
腥上加腥。
前世,無肉不歡的她完全理解不了西方為什麼會有那些素食主義者,但現在她覺得她悟了。
因為她現在也恨不得去當一個素食主義者。
她覺得她每次吃飯都在親身感受著殺戮的罪孽。
當然,如果是按前世她所在的國家的烹飪方式來做的話,她肯定不會這樣。
她只會覺得真香,然後嚷嚷著再來一份。
尹隨星在心裡告訴自己這玩意就是生命體徵維持餐,面無表情地心情悲壯地把放在自己面前的餐食吃光。
日子就這樣在難吃的飯和貴族禮儀課業的學習中一天天過去。
出發的日子終於到了。
便宜爹雖然繼承了男爵的爵位,但顯而易見的是,他這個男爵繼承到的財產不是很多。
在囊中羞澀和尹隨星的堅持雙重推力下,尹隨星此行只帶了一個女僕和一個馬伕。
女僕叫阿麗雅,看起來性格靦腆,個子不高,身材勻稱,深棕色長髮編成單麻花辮放在左肩前,臉上帶些嬰兒肥,眉毛的毛流感很重,睫毛濃密,一雙眼睛像流動的蜜糖一樣,有些嬰兒肥的臉上還長了些許雀斑。
馬伕叫李,看起來沉默寡言,長的五大三粗,在尹隨星的強烈要求下將滿臉的絡腮鬍子徹底刮淨,現在大概是因為不習慣,時不時會碰一下自己空空蕩蕩的面頰。
尹隨星對此很滿意。
帶的人都沉默寡言,那就沒有人會管她用什麼碗吃飯了。
她是真的不想在用鉛製餐具吃飯了。
重量重不方便用是一回事,有毒是另一回事。
她隱約記得這玩意好像會讓智商變低,雖然她並不確定這是不是她記錯了,但在某些事情上,她一向秉承的原則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尹隨星甚至偶爾會想,如果她小時候用的不是鉛製餐具,那那些高考知識點她是不是就不會忘記。
這個時代沒人能解答她的問題。
所以尹隨星很自然地就把鍋全部推到了鉛餐具上。
她和蒙德特還有便宜爹分別道別,便宜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得悽慘,活像是尹隨星這一去就再也見不著面了一樣。
雖然他從來沒記住過尹隨星到底長啥樣。
蒙德特的臉上掛著優雅的笑,一如她每次教尹隨星要做的那樣。
但尹隨星看出了她的緊張。
蒙德特絮絮叨叨地跟尹隨星說著去了王城要注意的事情,還低頭給尹隨星別了一枚星光藍寶石胸針。
深藍的寶石主體上,六射星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周圍用銀掐絲勾勒出中心對稱的放射波浪紋路,上面錯落鑲嵌著碎鑽,看上去像是神話繪卷中的太陽。
蒙德特提尹隨星理了理裙襬,漫不經心道:“這個胸針是我母親的遺物。”
尹隨星一驚,連忙伸手要去解下胸針:“這太珍貴了,我……”
蒙德特按住她的手。
“雖然這句話有些於理不合,但我確實把您當做是我的孩子。”蒙德特指尖輕觸胸針,目露懷念,“我的母親臨終前說這是帶有好運的胸針,是幸運女神福爾圖娜裙襬拖尾尖端的那點星光所化,她希望能把好運給我,我希望能把好運給您。”
“我知道您並不把這次選妃儀式當回事,您也不想去參加這個所謂的選妃儀式,但您最後還是選擇去那裡。”她說,“王城不比奧蘭託城,您的性子肆意,我試圖扭轉卻無能為力,所以我能做的只有為您祈福。”
臨出發前的前一日晚,蒙德特帶著胸針,悄悄來到了神臺前。
她一遍一遍割開自己的指尖,用血塗抹法陣,祈求幸運女神福爾圖娜的降臨。
這個胸針是她母親的遺物這不假,它原本是她要給自己孩子的傳家寶這也不假,但它先前根本不是什麼所謂幸運女神福爾圖娜裙襬拖尾尖端的那一點星光,它只是一個普通的藍寶石胸針而已。
如果它不普通,當年也不會為蒙德特的母親所擁有。
蒙德特是一個標準的信徒,她信仰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但她同樣對其他的神抱有虔誠的敬畏之心。
一個虔誠信徒的血可以做到很多事。
比如請神來為這個小小的,普通的藍寶石胸針上新增幸運這一屬性,甚至讓它變成了星光藍寶石胸針。
蒙德特:“您一定要一直帶著它。”
她意識到了如今的梵拉德王室與傳說中神詣降臨時所描繪的樣子大相徑庭,但對神的虔誠讓她不敢,也不能去訴諸自己的懷疑和不滿。
她能做的,只有讓尹隨星小心一點,再小心一點,幸運一點,再幸運一點。
保持平均值,不要過分出挑,也不要過分不堪。
尹隨星不知道蒙德特究竟在想些什麼,但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這枚胸針的重量。
於是她點點頭,態度認真:
“我會一直帶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