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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客棧之事後，風平浪靜了許久。
抵達齊國邊界之時，靠著車窗見著久經風霜的界碑我忽然有些感慨。
我雖是宋國的公主，卻也免不了如今流落齊國當了齊衡的寵姬，實是令人意想不到。
入內城之時，馬車忽然停在了城門腳，這幾日齊衡的面色隨著距離的縮短變得越發的難看，俊朗的臉上一絲調侃也尋不到了，活像一樽千年冰雕。
“皇兄，朕等你許久了。”
聞聽這一句，齊衡英毅的眉眼更是冷的慌但片刻便是換了一副神情道：“隨本王出去。”
我才微微起身便被齊衡的大手一撈貼在了他的胸口上，我不能見著他的神情，只是僵硬了身子道：“皇兄？”
“他是本王的四弟，當今聖上齊裕。”
雲瀾撩了簾子，外面日頭正好，馬車旁有一棵參天大樹遮陰，那日光便順著葉片的縫隙斑駁了一大片。
馬車的前方有一抹明黃，斑駁的光線傾灑了他的身軀明明暗暗，纖細修長。
若說齊衡挺拔如松，齊裕則猶如翩翩公子一般溫文爾雅，他生了一雙似天生就會笑的眸子宛如月牙，眉清目秀的一番模樣，乾淨的讓人過目不忘。
而他的年紀約莫只比齊衡小個三歲。
見著齊衡摟著我出來，他的面上並無訝異，只是語氣有些嗔怪：“皇兄遠去宋國也不忘帶了美人歸來，大臣們又要說朕的閒話了。”
“本王只這一個愛好罷了，皇上也要剝奪嗎？”齊衡摟住我腰間的手加重了些力道，掐的我生疼。
而齊裕卻似乎早已習慣了齊衡的這種口氣，他輕嘆一聲道：“皇兄，燕雲峽一戰你不必自責的。眼下齊國需要你。”
齊裕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掃視了一圈，雖是溫文爾雅似春風一般的人物，卻不知為何讓我如浸冰窟寒從背起。
“不勞皇上費心了。”
我的傷口未好，許是站的久了些額間泛起薄汗，齊衡將我打橫抱起又接著道：“皇上，本王的寵姬舟車勞頓需要歇息。”
此等語氣似冰河開裂融雪之時凍的人直哆嗦，齊衡的話裡話外都是讓齊裕讓道的意思，可謂是目無君主了。
如此大不敬的話若放在朝堂之上早被奏摺給淹死下大牢了。
可齊裕卻只是微蹙了眉頭道：“朕希望你能放下過去，重歸戰場。”
然而這一句齊衡未有理會，他將我抱進了馬車隔絕了外面壓抑萬分的氣氛。
“不和。”我被他放了下來，扶住車框用的是陳述句。
齊衡沒有言語，只是面上的神情似在道不要多管閒事。
只是幾句對話而已，我已是微妙的察覺到了他們二人之間僵硬的氛圍。若我猜的不錯，齊裕口中的燕雲峽一戰便是他們決裂的開始。
真是讓人好奇。
馬車動了，齊衡似又恢復了冷冽的神情，手中雖是翻著書，但分明是心不在焉的一番模樣。
我品了一口茶發現茶湯已是涼了，苦澀的味感浮上舌尖，也不知這苦是他的心情還是我的。
王府碧瓦朱簷，鬱鬱蔥蔥的樹覆蓋了一大片林蔭的小路，偶爾有一陣風掠過帶著幾絲花香浸染了衣衫。
穿過正堂有一方小池鑿於中央，環繞了一圈的柳樹垂落湖面，偶爾有幾隻彩蝶翻飛其中，除此以外幽靜的如同山林。
“王爺，您的府邸真是匠心獨運，清幽寧靜。”蘇靈從後跟來，巴掌大的小臉長睫顫動，連連發出讚歎。
“屬你識貨。”齊衡的心情很好，他難得夸人。
當然，或許他不是真的在夸人。
我癟癟嘴自是不稀罕的，這王府自是比不得宋國的皇宮的。只可惜，那華麗如同一個金絲的牢籠，我居於其中如困獸猶鬥，每日都疲於應對。
此處，何不是下一個金絲的牢籠，我終歸是沒有自由的。
我想著，便走了神。一個不留意踩住了齊衡的衫擺硬生生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可真是硬，撞的我眼冒金星額頭泛紅，我揉了揉撞疼的鼻尖才微微伏身道：“冒犯王爺了，王爺恕罪。”
等了許久，才聽見齊衡微哂的笑聲，他道：“無礙。”
我狐疑的起身，抬眸撞進他狡黠如墨的眸子裡，似在與我說我演的有些過了。
我挑眉斜視了後方使了個眼色暗道：隔背有眼。
這眉來眼去的，自然讓蘇靈誤會了，她囁喏的開口道：“姐姐與王爺感情甚好，妹妹就不多打擾了。”
我轉過身去便瞧見了蘇靈一副小媳婦兒的樣子，委屈巴巴的，我正想出聲挽留卻被齊衡攔腰摟住了。
齊衡低沉的聲音自上而下：“今日夜宴，你同我去。”
蘇靈面上的神情更加受傷了，她垂下眸子去淺淺的道：“那蘇靈就不打擾王爺與姐姐了。”
說罷便伏身一拜離去了，那泫然欲泣的一番模樣連離去的身影都帶著些許的踉蹌。
我掙脫了齊衡的禁錮笑的諷刺：“王爺，我身上的仇恨已是夠多了，我縱使有千隻手也要招架不住了。”
齊衡身形一頓將僵住的手收了回去才道：“此事過了，本王帶你去見一人。”
“王爺的意思是，要我解決了蘇靈。我才能真正成為王爺的盟友？”
齊衡兩手一攤道：“難道你不想拿回宋國嗎？”
“想。”我答的毫不遲疑，比起殺了宋瑞，我更想拿回宋國。
齊衡眯了眸子，忽而輕笑一聲道：“胃口不小。”
“謝王爺關心，我胃口不錯。”我裝模作樣的伏身拜了拜，惹得齊衡面如墨汁。
他悠悠的道：“今日夜宴恐是鴻門宴。可不要高興的太早。”
“王爺帶我卻不帶蘇靈，多少也猜到了。若過了今日，我還能與王爺談笑風生，那便請王爺兌現將將所說。”
我收起調笑，眸子凜然。我定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與他正式結盟。若我沒有猜錯，齊衡將將所說的那人定是他的心腹。
我需要儘快的獲取他的信任，當然，我也不會吃虧。
蘇靈的事還是往後放一放。
齊衡盯著我看了許久，倏而開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