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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可以走。”我有些氣緊，倒不是我想與他矯情。
齊衡越是如此，我心中越是沒底。
“不用客氣。”
我並不能見到齊衡面上的情緒，嚴格來說我不敢過於放肆，只是聽聞他的語氣裡滿滿的戲謔。
我被迫拉住他胸前的衣衫，腦中空白一片。在經過那兩位美人兒時，我見到了如刀子般的一道目光落於我的身上，似要將我凌遲處死。
我微嘆一聲，我眼下的處境，好似並沒有好上太多。
很快便到了上房，戲已作罷，齊衡毫不留情的便將我扔在了床榻。
他道：“你便留在此處。”話音一落，他便是撇下我出門了。
真是該死，這齊衡自詡鍾愛美人，可我愣是沒能瞧出他哪一點憐香惜玉。
我捂住胸口疼得喘氣不止，傷口這些天在顛簸當中本就好得緩慢，眼下這一摔又裂開了。我暗自咒罵了幾句調整姿勢，才略微好過一些。
我將將歇下門便被叩響了，以往在宮中我最是厭煩有人打擾我休憩，若是為了我鳳命一事前來的我都不會叫他們討到好處。
但....眼下進來的人卻讓我虛眯了雙眼。
“姐姐可有礙？”進來的人年齡不大，是那名年齡較小的女子。
“無礙。”我低垂了眸子，音色平平。
察覺出我態度冷淡，她有些怔愣。
大約是覺得我與她不熟才如此冷淡，她快步走到我的榻前將我的手拉起道：“我叫蘇靈，同姐姐一樣是王爺買回來的。”
“鳳宛。”我實是睏倦得慌，也不欲與她多說。
她卻拉住我的手便絮絮叨叨起來：“姐姐，你一定受了許大的磨難吧。出城之時，宋國的新君說姐姐偷了宮中之物。可....我覺得並不是這樣。”
我半挑了眉輕笑道：“哦？那你覺得是怎樣？”
她微抬了眸子竟然真的想了起來，良久才得出一個結論：“一定是那新君得不到姐姐的心才惱羞成怒汙衊姐姐。”
不得不說，她猜得真是準。
她那一雙如霧的眸子在我微微閃爍的眸光中騰起光亮來，像極了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我想，或許齊衡愛美人是真的，她這雙眸子擔的起名字中的靈字，讓人過目不忘，甚至深陷其中。她身上有不屬於青樓楚館的靈氣，一雙杏眼含笑，如漫天花語叢中鑽出的兔子。
我移開了目光，不留痕跡的抽出手來：“確如新君所說，只不過我是被人誣陷偷盜了宮中之物。”
她神情泛起憐憫，還未開口就被另一道女聲打斷了：“偷了便是偷了，做了不敢認算什麼。”
女子跨進門來帶著些尖酸之氣，一頭的銀釵叮噹作響，她扶了扶耳旁的耳墜道：“蘇小妹不必與她多說，咱們住丙字房，她住的可是天字房。比不了的。”
我不由的皺眉，出口也不算客氣：“若你也想體會被一劍貫穿的滋味，我甘願騰出地方來。”
“呵，說得倒是簡單。也不知王爺為何還要將你救回來。”
“蘭姐姐，鳳姐姐是有傷在身才住了這天字房的。還是少說兩句吧。”
蘇靈面色難堪，她拍拍我的手安慰道：“姐姐莫要往心裡去，蘭姐姐就是這樣的性子。”
我被吵得實在厭煩了，不耐的開口：“我有傷在身，需要休息。若無事，你們都先出去吧。”
“好大的架子，別以為王爺寵你，你便可以頤指氣使，總有膩了的一天。”被喚作蘭姐姐的女子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上前去的蘇靈拉住了袖子用眼神示意並微微搖頭。
那女子憋悶了一肚子的火氣，最終只是輕哼一聲便出去了。
蘇靈十分抱歉的道：“蘭姐姐說話向來如此心直口快。鳳姐姐別放在心上。”
我微微搖頭表示無礙，隨即問道：“蘭姐姐？”
蘇靈反應了片刻才一拍腦袋出聲道：“哦。忘了與你說了。蘭姐姐本名裘蘭，因著樣貌不錯是被王爺從路邊買來的，出城那日我們二人也才知曉王爺的身份。”
我點點頭面上這才流露出一絲笑意來，蘇靈見此也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那日王爺出劍重傷姐姐，我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這才叨擾姐姐休息了，姐姐莫怪。”
“你應是怕往後王爺如此對你，對嗎？”
我一語中地，蘇靈慾要離去的身影頓了頓。
她扶住門框的手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若說不怕是不可能的，我才將將及笄，我不想.....”
她轉身子來眸中溼潤一片，開口有幾分視死如歸的意味：“自打被王爺買回來，我就做好了安分守己的打算，只是眼下見著姐姐的境況才亂了分寸......我只是想活著。”
我不置可否，雖然我與她的經歷並不相同，但都是為了活著。
活著，我才能報仇。
我出聲安慰道：“還未有如此糟糕。”
許是我說的太過輕鬆，惹得蘇靈眼眶的淚珠顫動著落了地，她囁喏著唇角：“姐姐說的是。”
一時間無話，蘇靈道還要回房間收拾一番，很快屋子裡便靜了下來。
待人一走，我發現被她們一鬧竟是睡意全無，若非要個原由，大抵是對危險臨近的一種敏銳嗅覺。
我摩挲著腰間的玉佩實是想不通這其中有何關聯，為何從玉娘開始到齊衡都十分看重此枚玉牌。
還有....齊國的王爺怎會千里迢迢的來到宋國，我不太能相信他只是來追回齊國宮內丟失的和田玉。
遠遠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我隱隱的覺出這其中恐怕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
入夜，齊衡還是未有歸來，空蕩的房間悄然無聲，看來若我想喝水便只能自己起身了。
躺了一天，渾身的骨架反而如散架了一般，綿軟無力。我費力的撐起身子來，好幾次都拉扯到傷口，額間冒出細汗來。
好不容易挪到桌前，將將抿上一口茶便聽見門外傳來細微的響動，我心底的警惕逼的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這樣的警惕是以往在宮中便練就的，畢竟想殺我與想得到我的人一樣多。
我湊近了門邊用指尖微微摳出一個小洞來，昏黑的夜，微弱的燭火，有一抹黑影閃身出了客棧。
於此同時，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九歲時我險些喪命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