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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枯坐到深夜，睏倦不堪卻也不敢輕易閉眼。只怕一個不留神間便會丟了性命。
我疲憊的撐住下巴沒了主意。
月華似一把利劍穿過薄如蟬翼的窗紙透進來，正在百無聊賴間，門邊的鎖忽然發出了輕響。
門被人推開來，逆著月光，在月色的籠罩下，那人身姿挺拔如松卻散發著徹骨的涼意與清朗的月光融合在一起。
“你想出城？”男子一語便將我的意圖道破，他邁進門來撩袍坐於我身旁。
我連忙起身跪地淡然道：“謝貴人救鶯鶯於水火，鶯鶯現在是貴人的人了。”
“鶯鶯？”
男子冷笑一聲道：“何時起的名字？”他勾起我的下巴不屑問道：“千兩銀子買個你這樣的，虧。”
“那貴人覺得如何才算不虧？”我抬眸，眸光中的星辰流轉，語氣柔和卻帶著些嗔怪。
男子眸子一凜，似是沒想到我出口的話聽著柔軟實則暗藏不滿。他沉默著在我的面上掃視了一圈，抿了薄唇透出些許殺意。
我的手心冒汗，但眸中的神色卻不敢變幻分毫，怕一個不留神便被尋到一絲俱意。憑我的直覺，若我露出一絲懼意，面前的人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
男子深邃了眸子，忽然撤去了周身的冷意，意味深長的道：“那便說說你有何價值？除了…”
他上前一把扯下我的外衫，指尖在我細膩的肌膚上滑動，落到我的鎖骨上倏得掐住了我的脖頸。
“論美色，倒算是上乘。”他掐住我的脖頸將我拎起扔到了榻上。
我未來的及出聲喊疼，他便已是欺身而上，將我壓制在榻間動彈不得。這一刻我才著實有些慌了，心尖亂做一團。
而男子只是撩開了我拂面的髮絲，指尖滑到我的唇瓣之上摩挲著開了口：“若是如此，那你的價值便只能供我一晚。”
果真世間的男子都是一個樣，不知哪來的怒氣，我扯下發間的簪子想要故技重施，但剛剛出手便被他的手攥住了。
“終於知道反抗了嗎？”他嗤笑一聲，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間隙，揭掉了我面上的人皮面具。男子的神色微變，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他接著問道：“玉佩從何而來？”頓了頓他又道：“想好了再答，你只有一次機會。”
原來又是為了那枚玉佩。
我越發的好奇了，這一枚玉佩瞧著平平無奇，卻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引起了玉娘與眼前男子的注意想來意義重大。
我裝作為難的樣子答道：“奴家並不知曉，奴家不過是救下一名公子的性命，因他著急離去，這才允諾奴家可攜帶此玉佩去齊國尋他並允了奴家一件事當做救命之恩。”
這話半真半假，我自認挑不出什麼錯處來，但男子卻直視了眸子接著追問道：“何處搭救？”
“這…”我裝模作樣的垂下眼睫去想了片刻才道：“奴家並不知曉他為何會在皇城腳下，奴家只是不想再被捉回醉香樓罷了。”
男子未有出聲，似是在斟酌我話裡行間的意思，凜冽得眸子漆黑一片如一抹深潭。
如此曖昧的姿勢，話裡話外卻全是審問，旖旎中又帶著危險。
“人皮面具從何而來？”男子虛眯了眸子，耐心全無，他擒住我手腕的手力道又大了幾分。
我纖細的手腕在他的手中險些碎成細沙，像是被一顆石子砸的裂開來，疼得我雙唇都跟著顫抖起來。
他此刻的怒意已瀕臨爆發，再往前一步我便是要墮入深淵。
我額間冒汗似是分裂成了兩個自己，面上雖不動聲色，卻在心底輾轉了好幾個說法都無法站住腳，脖頸間又浮起將將窒息的感覺來。
“是玉娘給的，她知道我想逃離醉香樓，才借與我，打算將我塞給富商送我出城。”我眸光堅韌，努力讓自己不顯得慌亂。
這一句本也不曾摻假，唯一不同的是我想逃離的是宋瑞並不是醉香樓。
男子在聽到人皮面具的歸屬後忽而面色一變，渾身的怒意更甚，然面上卻是笑意然然的樣子：“鶯鶯姑娘最好沒有謊。”
我終是鬆懈下來，男子這一句雖是帶著威脅，但其中的意味卻是信任。至少今日，我的命算是保住了。
“不敢欺瞞貴人，鶯鶯所說句句屬實。”我側過頭微蹙了眉，咬緊了牙關忍受著手腕上一波波襲來的痛意。
男子很快鬆開手來，他起身道：“鶯鶯姑娘便以此真容示人吧，人皮面具可不如你這張傾城的臉。”
說罷，男子便將手中人皮面具揣入懷中快步離去了。男子一離去，那門外便是又傳來了落鎖的聲響。
我如釋重負，這才覺得背心已是濡溼一片，若說是暗藏的危機，我已是經歷了許多。
但像今日這般喜怒無常又危險十分的人物卻是並未遇到過，與這樣的人對話須時時刻刻繃緊心絃，只怕一個不留意便要命喪黃泉。
我抬手輕微的轉動了手腕，手腕此時已是烏黑一片，若我將將有一句答不上來，恐怕我將失去一隻手。
我忽然有些後怕，若是他知曉我便是那鳳命加身的公主，是會殺了我，還是會同我的父皇與兄長一般想要將我佔有。
直至後半夜，我心中的驚悸才算平靜下來，我躺在柔軟的被褥之間迷迷糊糊睡著又醒來，精神緊張。
晨曦微露之時，從門外遞進一碗粥與鹹菜。我這才想起，從越獄到眼下，我竟是沒有安心的吃過一頓飯。
我行至門邊見著並無動靜，這才將吃食端上了桌子，米香四溢，是上好的珍珠米粒，顆粒飽滿晶瑩透亮讓人不覺食慾大動。
可我拿上筷子便猶豫了，無論如何我都應謹慎些。
我將粥碗中的粥與一旁的鹹菜撒了一些在牆角，便回到了床榻躺了下來。
接連兩日，男子都未曾來過，角落的米粒被夜裡的耗子舔食乾淨只餘留了一攤水漬，卻並未見到任何屍體，第三日清晨之時我這才入了第一口米粥。
此時的我已是餓得頭腦發昏，手腳發軟，用完粥食才覺得恢復了些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