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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掉落眼淚，“老爺，我母親……”
孟老爺轉而亦一臉擔憂，“岳母福澤深厚，你且放寬心。”
孟夫人朝孟安漪伸出手，帶著幾分苦澀開口，“安漪，你來～”
孟安漪垂頭閉目養神，被孟老爺呵斥，“你母親喚你，還不快過來！”
“是～”孟安漪側著身子，極不厭煩地隨意伸出手搭在孟夫人手上。
她也可以裝得溫順，可裝了，就不是她，孟夫人指不定生出什麼多疑的壞心思。
這樣愛搭不理的自己，樂得自在。
“認真聽著！”孟老爺拍桌。
孟夫人用另一隻手搭上，“你是個好孩子，聰慧，有主意，婚姻大事雖是父母做主，但皇后娘娘常言，只要在禮教之內，還得小輩相互屬意才是，自家人關起門來說話，顧家連老太太都覺著好。”
孟安漪隨口答，“我知道你和父親覺得我作為姐姐阻了妹妹同世子的婚事，著急將我嫁出去。”
孟夫人憂心問道，“傻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面上卻極為舒展。
“胡言亂語！”孟老爺瞪目。
“女兒胡言的還少嗎？我就這脾性，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改不了，但我願意嫁人的，只要英俊就行，妹妹那日說了，她嫁到鎮國公府，我也能得不少好處，那個顧家，看在國公府的面上，也不敢欺了我。我又沒說不願意。”
孟安漪說罷便抽回手。
“好，只要安漪自個願意，老爺，國公夫人不是還誇我們家安漪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氣魄，該是女將軍。”
孟夫人欣慰地道。
“只是安漪，你的孝心我們都知道，你外祖母也知曉，但你前兩年纏綿病榻，正巧方才大師到府上，本是為挪後院那棵槐樹而來，大師算過，你今年犯太歲，卯兔酉雞相沖，為了你和你外祖母的身子，只怕你不能到她跟前盡孝了。”
“有這回事？”孟老爺疑惑。
“大師還在祠堂，老爺不信儘管叫來問問，我本就想同老爺說此事，誰知老爺心急，誤會了安漪，也不知是哪個長舌的下人同老爺說安漪沒來得及到前廳的事。”
孟老爺與孟夫人對視一眼。
孟安漪仍側著身子，“那我就不去衝了，在家中日夜祈福。”
原想著過會兒裝次瘋病推脫，藉口多的是。
這不又省事了。
孟夫人隨後細細叮囑著她院子裡的下人，事無鉅細。
也是難為她了……
被身邊的嬤嬤提醒著她還有其他院子，孟夫人才捨得離開。
“夫人，你去吧，安漪這兒那麼多婆子丫鬟，你放心，我囑咐她幾句，隨後就來。”
只剩孟老爺同孟安漪二人，孟安漪仍站立在側，垂著頭數地磚，不過，換了塊地兒。
孟老爺數次看她，又接著淡然飲茶。
屋子靜默良久，孟老爺先開口，“病怎麼樣了？”
“好全了。”孟安漪嗤之以鼻，假惺惺。
“世子給安瀾請的太醫現下還在府上，讓他再來替你號號脈，此次幸虧只世子和他的隨從見到，若讓顧家人見著你又推你妹妹入水，你還有什麼好前程。”
“是。”
孟老爺臉色鐵青，“怎麼，還在為那賤人記恨著我？”
賤人？孟安漪呼吸加重，極盡剋制，平靜回答，“不敢。”
孟老爺瞭然一笑，“從小我就知道你比你妹妹聰慧，那賤人為了姦夫舍你而去，這幾年你自己想想值得嗎？”
孟安漪咬唇，“不值得，所以爹爹，我聽到世子回來，三妹妹得嫁高門，我就想通了。”
“你是最像我的，從小我就疼你，父女哪有隔夜仇，顧家雖比不上國公府，但祖上有根基，你嫁去不會委屈了你，我心底一直都是最重視你的。”
孟老爺臉色漸漸平緩，從她揭發那個賤人那刻，他又重新認識了一遍這個女兒，以她的狠勁，若不是她名聲和出身有差，國公府，若是她嫁去，於孟家更為有益。
孟安漪緩緩抬起頭，眼睛酸楚，為著他再次提起娘，娘變成了他口中的賤人。
“是，我是恨過爹爹殺了娘，我沒有想過我藏起的那封信會害死娘，但娘已經死了，於事無補，是娘先對不起爹爹的，是娘咎由自取。今後的日子，還要靠爹爹為我謀劃，爹爹和孟家，才是我今後的一切。”
“你願意同我說心裡話，我甚是欣慰，你也無須自責，賤人的死與你無關，你重情義是好事，但也拿捏好分寸，日後，不能再同以往一樣瘋癲。”
孟老爺緊盯著孟安漪的眼睛，不放過她任何微妙的眼神。
她看著自己，眼裡沒有恨意，只有淡漠。這才像她，他很滿意，她是個聰明人，為了她自己，會把孟家的利益放在首位。
“是，女兒為了日後的前程，一切聽爹爹的。”孟安漪言罷淡淡一笑。
孟老爺緩緩站起身，“該喚她一聲母親了，她為了你的親事，已經將你記在她的名下，你已算是嫡女，知恩圖報這個道理，應該不用為父教你。”
“再說吧，於我有恩的是父親的生育和養育之恩，恭送父親。”孟安漪彎身行禮。
“行了，不逼你，這幾日有公事在身我也不在府上，你就在府中好好養養身子，祁管事會照看好你的。”孟老爺回眸望著孟安漪，一雙寒潭般的眼眸顯得深沉無比。
待孟老爺走後，孟安漪站著望向門口，眼波閃動，眼底含淚。
顧家，百年基業，只是到了這兩代仕途沒落，官微卻言重，就連與國公府也有隔代姻親。
但顧家三公子，小舅舅早提醒過她，流連煙花之地也不算什麼，但連伺候過他的青樓女子都懼怕他，躲躲閃閃不做他的生意。
房事上他有折磨女子的特殊癖好。
這就是她的好父親為她尋的上好姻緣，若非顧家三公子有這個特殊癖好，顧家也不會看上她。
是那個她剛回府，就拿劍抵在她脖頸上的父親，娘確實瞭解他。
父女之情，她早丟下了，她要的，是獨善其身。
孟安瀾的外祖母病重，倒為她爭取了些時間，她再不捨時無端，也只能因著孝道離京探望。
父親的心腹祁管事，早是孟夫人的人，先前的交易，孟安瀾會幫她搞定離府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