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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醉苑篇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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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完這些,姜先生苦苦作笑起來。

姜先生苦熬過後,不再過多糾結此事,即使再深究,姜曉回不來了,也沒有太多意義,畢竟,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竹禹風看到姜先生左胸,不知被什麼繩索捆綁住的鬼心突然解脫了,那顆繩索突然解開,竹禹風伸手施法接住了它。

這日姜先生他突然覺得渾身輕飄飄地,他的神情也不再緊張陰鬱。

“恭喜你姜先生,心結已解。”

如此緊張淒涼的氛圍之下,突然冒出一聲溫和的男聲給打破了,竹禹風他們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上官延覺得他們好生奇怪。

姜先生整理一番情緒,對眼前這兩個年輕男子行了個禮,很是尊敬:

“多謝二位大人成全老夫心意。”

“姜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上官延來不及反應眼前這兩男人是誰,卻先聽聞姜先生的話語,他不懂得什麼意思,突然他見著姜先生的身體,從腳跟部開始往上逐漸散去,他眼角突起泛著淚花。

“姜先生,您……”

“上官公子,謝謝你幫助老夫了卻這困擾我多日的執念,如今心結已解,我也是時候該走了……”

“姜先生……”上官延眼淚止不住落下。

“孩子別傷心了,開心點,笑一笑送老夫最後一程吧。”

姜先生慢慢咧起嘴角笑了笑,臉上掛著一絲慈祥的笑容,上官延臉上一邊掛著淚水,一邊苦笑著。

“今生不能報汝之恩,待來世當報。多謝上官公子,老夫去也,汝保重!!”

“曉兒,我的孩兒,爹來了。”

他散了,像一束光全部都消散了,不留一點痕跡,上官延伸手抓去,卻什麼都沒有抓住,潸然淚下,只留下他一人獨自承受悲痛,姜先生他走了,從此這世上再也沒了姜先生的身影,此刻興許是上官延眼中見他的最後一幕了吧。

“姜先生剛不是說讓你笑著送他一程麼,他或許不想看你如此悲傷,來擦一擦吧……”

上官延止不住淚水,偏頭看到一條淡藍色的手帕,鼻前還嗅到一陣清幽的蘭花香。他回過神來,抬眼望去,男子個子挺高,身行稜角分明,修長有型,他的眼神深邃,還略有著幾分深情,他的眼形猶如桃花,給人的感覺像略帶有風情之意,他的鼻子高挺拔尖,嘴唇輕薄如紅,整體看去,五官分明,面相溫和,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那個公子對他微笑道,拿著手帕的那隻手,微微的往上抬了抬,示意著讓它接下。

上官延接過了手帕,“多謝公子!”

“你我之間叫公子多見外啊,我叫巖鋮司,你稱我為阿司……吧。”

他害羞地低下頭,眉頭微微蹙起,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露出羞澀而甜美的樣子。

額!!!

這聲阿司,這個姿態,驚呆了的不只是上官延,連江月夏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整個魂身都開始支楞疙瘩起來。

他心裡想著:大人沒事兒吧,怎麼這麼肉麻,我跟著他這麼久了,從來沒見過他這般神情失態過。

上官延更是大氣不敢吱一聲,可能因為情緒正處於傷心中,見著這些,反而不適。

“公子,為何要我這般稱呼你。”

上官延真是難以啟齒地才吐出字來。

“嗯,我習慣了這麼叫我啊!你以後就這麼稱呼我吧,沐公子~~”

上官延小應了一下,好吧。

剎那瞬間!!!等等,他叫我什麼?

沐公子???

上官延突然驚慌失措瞳孔放大,內心不斷在掙扎,咯噔一下,他怎麼會……

知道我的秘密???

“別緊張,沐公子,來,放鬆!!!”

巖鋮司雙手輕輕整理了上官延的衣口,扳正他的衣袖前胸身影。

上官延神經弦一緊,推開了他。

“你是何人,你究竟是誰?”

“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對嗎?”

哈哈啊哈哈哈~~~

巖鋮司邪魅地笑了笑,那笑聲略恐怖。

“彆著急,沐公子,等我們下次見面了,你會知道答案的。哼哼哼~~~~”

巖鋮司緊緊向前湊近上官延,還是那邪魅一笑,猶如瘮人。

隨後,他一個響指,他和江月夏像閃電般快速一同消失在上官延眼前。

啊!!啊!啊!!

上官延覺著甚是恐怖,先是姜先生,隨後又是這兩個不知是誰的傢伙,他嚇壞了,雙腿不知使喚站不穩連連向後退去,突然被石凳子絆倒在地。

他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他內心暗暗想著,今兒真的是撞鬼了,還不止一隻,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那份恐怖的神情猶如陷入萬丈深淵,恐怖如斯。

“上官公子,你怎麼了?”

媚二孃見著上官延遲遲沒有回去,便折回來看看怎麼了,這時從前廳出來看見他全身癱坐在冰涼的地上,她上前去攙扶起他。

只見他的神情恍惚,像是見到了什麼害怕的東西一般,二孃見如此狼狽,主動前身抱住了他,“好了好了,沒事兒了啊。”

如此溫柔的聲音,如此溫暖的懷抱,他些許是被二孃的暖意安撫了下來,內心平靜了些,漸漸地,他清醒地回過神來。

夜深此時,清幽之際,上游沿岸的百姓們點燃河燈,燃放爆竹,焚燒紙錢,鞭火齊鳴,禮花四濺,煙花滿天,那幅場景,蔚為壯觀。

河流中盪漾著許多閃閃發亮的燈籠,隨水流而下,河面上漫遊的是縈繞著光芒,那一盞盞的河燈,無一不是對祖先的思念。

燈籠熠熠生輝,與夜色融為一體。

江畔的草地上,明滅著一盞盞水燈,寄託著人們的願望和祈禱,輕輕的漣漪聲,人們更加感受到了深邃夜色和沉重哀思之情。

“阿生阿益,快點把東西都拿過來啊。”

媚二孃潤了潤嗓門急促地催促著。

這是到了放河燈祈願的時辰。

醉苑樓後院亭這裡有一條小河流,貫穿於整個襄渝城,河裡的水燈是由上游的百姓置放漂流而來的。

阿生阿益將前幾日買好的河燈紙錢煙花爆竹全都搬了出來,醉院樓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焚燒紙錢,扎爆竹,放河燈,無一不是在祭念著自己的親人。

他們都在各自祭念著自己的親人,而身在一旁的上官延獨自在亭子裡面,朝那輪淒涼的圓月感傷著,不知道在思念著誰。

“上官公子,你我一同為姜氏父子燒點紙錢吧!以慰他們在天之靈添一份掛念。”

二孃手裡拿著兩盞水燈還有不少紙錢走到上官延面前,興許是看著他一人有些感傷,想將他拉入進來融入這個氛圍。

二孃是個重情義的女子,與姜氏父子多年相處有些感情,今日為他們一家也準備了好多祭品,前幾日採買的時候也是突然想到了姜氏父子,便又採購了些。往後能夠記住他們的可能也只有這苑裡少數人了吧。

上官延他們在亭子外圍附近一起焚燒紙錢,他心懷隱憂,滿臉黯然神傷的表情。

“姜先生,你我相識多年,您呀為人正直無私,平時寡言少語,卻又是滿腔熱血,如此心善之人,卻待命運不公,您妻兒早逝,如今您也隨著去了。願您一家再次相聚,再續前緣,來世有個美滿無災的人生吧……”

二孃如此感傷,發自肺腑之言,流下淚,也算是為他們相聚一場,卻落得如此淒涼下場感到痛惜。

“姜先生,上官同您相識不過這短暫時光,宛如昨日我同你飲酒一瞬,卻沒能想到如今的我們天各一方……”

上官延突如哽咽了一下,心裡冥想著:

姜先生,您我相識於亭,不復相見也於亭,此生上官同您也算杯酒之交,相聚又離別,歲月雖短,杯酒之交卻永銘於心。

“姜先生,您一路走好!!!”

這聲話語伴隨著晚風吹起一張正在燃燒著的冥紙錢,飄忽於空中,隨風飄蕩而去,飄向遠方。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小巷瀰漫著燒紙的清香,彷彿連線了陰陽之間的橋樑。

月光透過樹梢灑下,照亮了小巷盡頭的一座府邸。透眼望去,隨著燭光搖曳,一個身影在窗欄上顯露出來,看上去像是個喝悶酒的男子身影,原來是他,齊允齊公子!

桃花眼中閃爍著一抹哀傷,酒意濛濛中,他抿著酒杯,他的手在酒杯上輕撫,眼中泛著淡淡的迷離,醉態未消,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思緒在心頭湧動,迷離心底浮現出那個深愛之人的虛影。

“姜曉,姜曉……”

他呆呆地望著前方,似乎看著那個虛影,像極了姜曉,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一般深沉,彷彿眼裡還飄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眼神迷離,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你真的不會再回來了麼,曉~~”

“就這麼不願……再見到我……”

他沉默一陣終是落下了淚,還是不停的給自己灌酒,嘴裡一直重複吐露著幾個字:

初見傾心,再見痴心,欲得芳心,追悔邪心;難道你心,不懂我心,終是對我,如此狠心!

姜曉,我終究還是後悔了,對不起……

【齊允的回憶】臘月初一,傍晚

姜曉唱完曲子後下了臺,齊允緊跟了過來,“小公子,我答應了來,就一定會來的,你也沒騙我,方才的曲兒你唱的真好聽。”

姜曉沒理他,沒有感謝也沒有言語。

“小公子,可否願意來我府,單獨為我獻唱曲兒嘛?”

姜曉一愣,還是沒有回話,齊允便從腰間纏住的荷包裡掏出了二十兩銀子。

“小小心意,還望小公子笑納。”

齊允塞給了姜曉這些銀子。

“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東柳巷街轉角的那個府邸,對了,在下姓齊,未曾請教小公子貴姓?”

“我……”姜曉沒回話。

“也罷,明日我就能知曉了,明日酉時我在府邸等你,你一定要來哦!”

次日,姜曉第一次來到齊府府邸

“你果然來了,進來坐吧,小公子。”

“恕小生冒昧,打擾了齊公子用膳,我稍等片刻,先請公子用膳之後,再唱曲兒吧?”

“不著急,你過來坐下,陪我一同用膳,之後我們再開始吧!”

姜曉很是不解齊允鬧的是哪一齣,他的用意又是什麼?他拉著姜曉過來,老老實實的坐在他對面,強迫他一起用膳。

姜曉和齊允的差距還是大些,齊允十七八歲,身子骨已經同成年男子般健壯,姜曉不過才十五歲,論力量,姜曉拗不過他,便只能照做了。

那天的他們並沒有唱曲兒,而是用了一個多時辰的晚膳,他們聊了很多童年回憶,小至年少時光,大到各自的理想抱負。

姜曉第二天依舊赴約去齊公子府邸,同樣那個酉時,同樣那間寢屋,同樣一桌的飯菜,不過今日的菜餚倒是清淡了些。

放眼望去那個男子,五官猶如風刃般俊美,渾身發出一種風流倜儻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微笑,他穿一身蘇紅羅衣,頭髮散披雙肩,垂落及腰,他正襟危坐在桌旁。

“你來了,小公子過來坐吧,昨日我看你吃的不是太多,怕是不習慣,今日我吩咐下人換做飯菜,你看可還合你意?”

他看到姜曉到了便起身溫柔般地言之,貌似有些緊張,聽了他的這番話姜曉疑慮,彷彿揣測他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吩咐下去,今日我要同小公子琢磨樂曲。未經傳召,任何人不得進這院子來,本公子不想被打擾。”

他向小廝吩咐了幾句話,小廝帶上了門離開了這院,又溫柔般的語氣對姜曉言之:

“小公子我們還同昨日一樣先用膳,再唱曲兒。”

“多謝齊公子美意,今日小生用過吃食了,不妨請公子邊用膳邊聽曲,如何?”

齊允答應了,姜曉隨刻準備唱起曲兒。

【曲】遠望你柔目如光,一顰一笑我黯然神傷,命運糾纏著漫長,亂世成局教人斷愁腸,多想舉案齊眉望,三千弱水萬般情深藏…………旌旗翻卷戰血染海棠,凌亂梳妝,凌亂梳妝,方知此生無悔曾並肩共闖。

一曲終盡,二人已於憂思萬千。

齊公子看出了姜曉的心思,他慢慢走到姜曉跟前靠著他很近,整張臉幾乎快貼近姜曉,細細瞧著他的面容如此清秀俊朗。

“這首曲子怎會如此感傷。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他靠著姜曉越來越近,弄的姜曉有些羞怯身子微微向後挪了挪,此言一出,姜曉道出了他的憂思,也毫不避諱對他言:

“小生想家了……”

齊公子見他有些情緒低落,主動安慰著他,湊過來同姜曉說言:

“此曲中問落長安,何人不起故園情。真是好一支思鄉曲啊,你也不必太過憂心,生活重要的是活在當下,憧憬未來,嗯……你若願意可以經常來我府,你我做伴可好?”

齊允的笑容是如此的甜,不知為何甜的暖心,那一刻,姜曉竟然會有如此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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