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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不能。”
“也是……”
我不由自主的陷入回憶，那天和室友們大冷天的出去玩，好不容易趕上一個週五下午大家都沒課，即使去的地點沒什麼意思，能透透氣也是好的。孽鏡裡，我站在公交車裡，臉色慘白，手死死地抓著扶杆，好像馬上要暈倒在車裡。那是回學校的車，大家在下一站扶著我下了車，陪我一起在冰天雪地裡走回了學校，寒氣讓我精神了許多，回學校時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我向室友們道了謝，歇了一會，看時間還早就決定先去後面的藥店買些藥。
這麼嚴重的暈車我還是第一次，我以為是常年低血壓或者貧血導致的。到了藥店，由於我要買的是處方藥，店員問了我一堆問題，說明原委後她嚴肅的看了看我，眨了眨眼睛說：“你不能是懷孕了吧。”
很唏噓，我當時已經不能坦坦蕩蕩的否定這種說法了。我也不敢相信，但還是接過了那盒驗孕棒……
“我懷孕了。”我沒有向室友們隱瞞，明天是週六，我需要有人陪我去醫院。
大學時期是沒有固定生活費的，父親欠了外婆這邊各家親戚的錢就一走了之了，即使離了婚，我母親仍然不能擺脫父親留下的債務困擾，所以上了大學，我從來沒有跟母親要過錢。父親的工作不穩定，前幾年混的不好，沒錢的時候就是沒錢，偶爾會給我轉100或者200，上學時根本就沒有固定的生活費。所以我不敢花錢，我攥著考大學各位長輩親戚給我的紅包，還有每年的壓歲錢，也攢下了一些積蓄。
今年到交學費時，父親支支吾吾，只是問最晚的期限是幾號，我失望至極，即使是自己一再減輕他的負擔，即使是母親承擔起了他的債務，他還是一事無成，我將自己攢的錢交了學費，再到學校時，全身只剩下25塊錢。大家經常說我視財如命，但關鍵時刻錢就是命，就像現在，我不能求助於我的家人，也沒有第一時間想到我的男朋友，這時我也才明白，原來我的心已經無法完全依靠任何人。
檢查結果出來了，我去找醫生，她指著那個圖告訴我，這個小黑點就是我的小孩，只有25天左右，她還說我發現的很早，正常這個天數是沒有任何妊娠反應，根本發現不了的，說我運氣不錯。
畫面就停在這，我看著鏡中那個小黑點發呆，前兩年我不知道默默的看了它多少次，然後在畢業季的夏天，把那張檢驗單折上壓進了垃圾桶裡。
“我不太明白自己。領導，每次考慮到這孩子的事情我腦袋就不太好使，我們這樣到底算是什麼樣的緣分。”我需要向蔣局坦白，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打掉他。
“當時查出來的時候，我只想過打掉他，絲毫沒動過要留下他的念頭，我對他這樣沒有愧疚之心，他會過的很不好嗎？”
蔣局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孩子，你沒有愧疚之心，怎麼會四年都時時惦念呢？”
“打掉他是我做過的最堅決的選擇，當時只出於自身考量，對他，我沒想否定他的生命，但實在是能力有限。”
蔣局告訴我，“原本是你造就了他，他是你幼時埋掉的蚯蚓，又是你常常與之對話的雲朵，六道輪迴中也有靈氣逸散難以投胎的亡靈，你感知到他們便是賜予了他們往生的力量。那個孩子不光是你人界的孩子，也是你自身的善緣哺育出的靈體，他的一切都完完全全來自於你。”我有些不敢多想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給我機會還是在點撥我。
“他會想要找我嗎？我如今死了，無能補償他，要怎麼做才能讓我的孩子重尋生路呢？”
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即使他是我的孩子，我也從來都沒有擁有過他。“他當時只有25天，只是一顆黑豆，這是我對他全部的認知，我沒有對他的外表做過任何的想象，您剛才說萬法由心生，或許他在我心裡從始至終就只是一顆黑豆，但是我真的想見見他。不知孽鏡不成，是否還有其他方法。”
“受墮胎的嬰靈執念深重者皆落入枉死哭城，你若敢去···”他拿起筆簡單在檔案紙上寫了幾筆，“責罪靈遲淼守枉死哭城五百年，可願前往？”
“我願前往！”
枉死哭城…
下一個人過來了，我還在發懵，周全趕緊走過來把我扶起來，跟著押送我的冥司一起出了一殿。
“呃，鬼差大哥，那我的合大地獄和誅心地獄呢？還有我墮胎不是說還有個什麼獄來著？”
周全急得要捂我的嘴，那位大哥卻說：“哪有那些地獄啊？”
“啊？可是……”
“地獄自在心中，你即解開了心結，何苦再去那走一遭，再說越是像你這樣什麼都不怕的，越是坦蕩自如，你本來就是善多惡少，要不然一殿都不用來，唉，你呀。”那個大哥也是個自來熟，說著說著都有點替我上火了。
“啊？我說啥了？”我還尋思我話術挺好的呢，“大哥也是東北人啊？”
“不是老鄉誰跟你說這些啊。”
“大哥，那我為什麼還需要來這個叫什麼枉死哭城啊？”我繼續追問。
“不是你自己要來的嗎？”
“啊？不是，啊？”確實是我自己要來的···啊？？？給我cpu乾燒了呀。
“枉死哭城”顧名思義就是非正常死亡的人魂魄聚集的鬼城（以上為個人瞎猜）那我確實應該來這，我死的冤枉啊啊～不對，那根據那個什麼政策我不是可以減半的嗎？但是剛才被大哥呲噠一頓，我一路上沒咋敢吱聲，沒多久就到了枉死哭城門口。
是我想多了，還以為不罰我了呢，直到我漸漸聽到嬰兒的哭聲，破敗的城中隨處可見的像血葫蘆一樣的嬰孩，他們有的還蜷曲在城垣角落裡小聲哭泣。可能是感覺到我和冥司大哥站在入口，在我遲疑的片刻他們的眼睛就已經紛紛向我們的方向看來，我……我沒有虧欠這麼多孩子吧，我求助的看向冥司大哥，他回給我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仰頭示意繼續往裡看，隨後他從制服口袋裡掏出了幾張黃符，“你先在門口好好看看，熟悉熟悉環境，OK了我帶你進去轉兩圈我就走了。”
“我看的差不多了，他們這……我必須進去啊？”我想撤回這句話，這大哥本來就看不上我，別待會一腳把我踹進去自己走了。
“那你自己要來的。”
“呃，是是。”
“怕啥地，那剛出生的孩子也都這樣，小孩不都大人收拾打扮出來的麼。”他安慰我耶！
“大哥你人還怪好嘞，我尋思剛才說話惹你不高興了呢。”
“那有啥不高興的，害怕那不很正常麼，我剛死那天剛坐到一殿腿肚子就都攥筋了，要我看你這小姑娘挺好，就是有點太愣實了。”他安慰我耶！
“嘿嘿，大哥，能在底下當個公職的指定生前都是大好人吧，我刑罰受完，能不能也考個冥司啥的？政審不卡這個吧？”
“你這還有五百年呢你忙啥的，你得把這關先過嘍，要不然資質上會減大分。”
“那行，哥，咱們進去邊看邊說吧。”提起事業，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跟著大哥進入了城中，剛才的哭鬧聲便小了幾分，有幾個白白淨淨的孩子飄了過來圍在大哥的身邊，其他孩子都羨慕的看著，然後大哥把剛才掏出的黃符一一分發給他們，那幾個孩子便拿著黃符飛了出去。大哥告訴我：“給他們的是咱們一殿閻王批准的令牌，有了這張令牌，他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出去找他們的父母。”
我順嘴就問：“他們的父母都不要他們了，還回去幹嘛。”此話一出，原本噤聲一片的嬰孩又開始低聲哭泣起來。
我這張賤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