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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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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桃花四下一片粉紅,走近近看才知曉,同是一株桃樹,有的枝杈上朵朵花已是盛裝模樣,有的卻也作含羞草姿態,尚未塗脂粉。小小的、綠綠的骨朵兒樣,在春風裡仍是不為所動。春日下的桐城,迎來了新一波的旅遊風尚,高鐵站人頭攢動。前幾天的倒春寒絲毫沒有影響遊人的風度翩翩,一眼望去,春日、春風與春天裡的年輕人就像是一幅畫上的和諧。遠遠得走來兩個姑娘,週一今年23,已經上了一年班,青春的臉上已經捎帶俗世的紛擾,她的短髮在春風的吹拂下顯得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週一旁邊的是林麗麗,小姑娘嘰嘰喳喳,因為性子跟週一一動一靜,兩人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互相傾訴工作的煩惱與生活的無奈。這次是約好一起到隔壁市來看一個很有名的寺廟。

三月裡,微風不燥,陽光正好。週一一腳踏進青檀寺的大門。說起週一跟佛的緣分,要從出生開始說。週一的生日在四月初三,很小的時候媽媽就跟週一說,週一是有佛緣的人,跟文殊菩薩同一天生日,那就是佛祖轉世。自從懂事後,凡是有佛像的地方,週一總是想要去拜一拜。就算是為了內心的信念也是值得的。“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林麗拿起手機一看,是彭啟豐的電話,想一想,還是按下了接通鍵。“麗麗,明天來我這裡?”彭啟豐的語言帶著試探和小心翼翼,林麗淡淡地說“怎麼?”“麗麗”,彭啟豐才說,“圓圓已經出國了,我對你的感情永遠不會變的,你回來吧!”“彭啟豐,你沒有心!”林麗麗氣得直接結束通話電話,週一站在旁邊,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小麗,不想了!”週一抬起沒有拿行李的右手把林麗麗圈進懷裡,輕輕得拍著她的肩頭,這段感情幾乎要了年輕的林麗麗的半條命,少年時認識彭啟豐,兩個人郎才女貌,大學裡也是一段佳話。週一也本以為小麗找到了自己英俊,哪曾想,今年上半年突然冒出個圓圓。女孩是彭啟豐的初戀,上大學前是青梅竹馬,後來兩個人的人生規劃出現了分歧,女孩子不願意彭啟豐改變心意追隨自己遠赴重洋求學瑞士,至此,兩人沒有了聯絡。就像所有男人心中的硃砂痣,彭啟豐大概從未忘記過這樣一個體貼溫柔的未亡人。去年聖誕,彭啟豐突然失約,林麗麗就已經有所察覺。女人天生適合幹偵探,特別是對於自己傾注了百分關注的男人,再笨的女人在愛情裡都會伸長自己最敏銳的雷達,這愛情越是珍貴,越讓人感到負荷。

終究,紙包不住火。一次外出,林麗麗在小酒館遇到了彭啟豐和他的圓圓。林麗麗的第一個念頭是“怎麼辦,已經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了”,就像從來沒有癒合的傷口,終於被撕開了口,裡面的血混著膿弄得林麗麗很難堪。彭啟豐看到林麗麗的第一秒,眼神還帶著閃躲,當圓圓笑著對彭啟豐說,“這是誰啊?”彭啟豐的沉默讓林麗麗知道,沒有了,什麼都不會有了。轉身就開啟酒館的門,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怪物追著她,高跟鞋噠噠噠,重重地踩到石板路上,也重重得踩在自己的心上。到這個時候,週一才發現林麗麗兩人之間的問題,林麗麗一邊哭到失語,一邊卻連質問彭啟豐的勇氣都沒有。手機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來來回回,擺弄了無數次。被愛的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資本,能讓另一個人連提出知情權的決心都沒有。看著林麗麗又要強打起精神上班的脆弱,週一便提出一起休年假去旅遊的想法。林麗麗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覺得確實需要幾天時間好好想一想,不管這份愛情的繼續存在幾乎已經不可能。一個溺水的人,眼前著最後一根稻草都抓不住。如果愛情有形狀,林麗麗的愛情是什麼形狀的呢?這個問題,林麗麗想不出來,對於彭啟豐,對於這場三年的戀情,對於林麗麗心中僅剩下的一點泡沫,在彭啟豐打來這個電話後,也隨著一句圓圓出國了,慢慢飄到了半空,化成了空氣,像是從來沒有來過,就消失了。林麗麗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自言自語一句,“沒有了,沒有以後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在愛情裡丟失的理智、心軟和勇氣都會回來。週一看著林麗麗義無反顧的掛掉電話,拖著自己的行李箱,不回頭地往前走,不覺想起多年前,兩個人從小鎮來到大城市,上學、工作,也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奔赴,走到現在。想到這個地方,週一也決定不在多說,拉上行李追上林麗麗的步伐,挽著她的手,會意似得望了她一眼,林麗麗扯了扯嘴角,點頭微笑。

繞著一條護城河邊修的公路,兩個人來到在手機APP上定好的酒店門口,“臨江大酒店”,名字直觀又貼切。酒店旁邊就是這個旅遊的目的地——青檀寺。順利入住,臨江大套房。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山那邊的小村莊,陽光照耀下的河水粼粼,發出耀眼的神采。柳枝也順著三月的風,柔柔地、輕輕地,撓著週一的小心臟,終於來到這個地方!回過頭,林麗麗躺在床上,眼皮貼在臉上,白皙的面龐安靜得看不出一絲表情,好像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似的。週一瞭然,沒有打擾,輕手輕腳,走出房間,決定一個人繞著護城河走一走。

週一走下酒店大堂,等著前臺小姐姐得空,上前問了問周圍的情況。這條河是長江的支流,前幾年被當地政府改造連著周圍的景點,融合成了特色旅遊產業,順帶將青檀寺也化為一個旅遊片區。簡單的交談後,週一就想順著這條河走一走。

河邊的風總是比其他地方的更有力量,風打在臉上像是在施加魔力,關於人身上的壓力、不捨、難過,所有的一切,就在那一瞬間,躲了起來,躲在了身體的某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沒有誰會去再追究失去與得到,愛與不愛。“該把小麗也帶出來”,現在這種情況,小麗比自己更需要這種可以讓人沉靜下來的風的魔法。

酒店旁邊就是靜潭寺,週一回酒店的路上,看到寺廟大氣的黑色木門,恍惚間瞥見一片黃色,像是僧侶身上的衣服顏色,打眼一看,一個老僧,雙手合十,短岔的頭髮已經花白,來不及細看,人就已經消失在週一不大的視野裡。臨走,週一還不忘回頭再往裡瞧,剛才的人早已不見蹤影,只見寺廟門前有一棵古樹,褪去黃衣。飄飄灑灑的枯葉,畫著曲線,終究落到了石板路的上面。週一用戀人的眼神,痴情地望著從頭頂飄下來的這片葉子,沒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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