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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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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嫂站在說話的位置,久久沒有離去。雙眼一直注視著剛離開的兩人。“山雨欲來風滿樓。”周為還不知道,這樣平靜的生活也不會太長久。一個池塘裡的小魚苗,是無法逃脫被牽連的命運。

“周為,這頂草帽你戴。”“沒事兒,這點太陽還不算什麼。”李林看著周為額頭上的汗水一顆一顆順著臉頰,像透明的珍珠,不斷往下滾動,直到隱入胸口的前襟處,一次又一次匯成了更大面積的溼濡。李林不顧周為的反對,伸手直接將自己頭上的帽子往他頭上扣。旋即轉身往前走,並未回頭。周為摸著已經出現在自己頭上的草帽,還未緩過神來,看著越走越遠的二哥,抬腳往前追上去。

等兩人達到目的地,李叔做的是和上午一樣的工作。大片土地,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一的土坑排列,周為馬上彎腰拿起放在地頭的一個簸箕,裡面裝滿了需要點在地裡的種子。周為從後往前,右手輕輕抬著簸箕,左手一手抓著五六個小秧苗。給這些可愛而珍貴的秧苗找到他們的家,是周為今天的主要任務。李林緊跟其後,從另一條已經埋伏好的土坑基地出發,兩個人從各自的賽道分別起跑。做一會兒,歇一會兒。休息的時候,李叔在一邊抽菸,兩個男孩就靠在大石頭上,以手為枕,天當被,地當床。山坳坳裡聽不到一絲多餘的聲音,時不時傳到耳邊的杜鵑啼叫,足以響徹整片天空。李叔定了定神,抬眼看著還在丟種子的周為,有些話已經到了必須說出口的時候。“周為,過來休息哈。叔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下。”周為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停下手裡的活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一腳一個印子,向著李叔的方向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周為的神經開始緊繃起來,彷佛要發生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至少對於自己的何去何從,他從來不敢多想。沒有選擇的人,只有一條路可走,接受命運所有的賜予,愛和恨都與自己無關。“是這樣,隔壁王家灣張會計前陣子來了我們這裡,說是他們村現在在修土壩,缺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我尋思著讓你跟李林兩個一起去,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你看,你自己是啥想法?”周為聽完就鬆了一口氣,這個年少就失去父親,幼小又與母親分離,他的世界裡,有太多說不出來但是能察覺到的恐懼。他現在的恐懼來源於,當前的幸福太美好,這樣的日子是不是會比日出還要短,是年輕的周為對危難的敏銳。生活不會總是這樣甜的吧?還好,與自己的猜想不同,還沒有被丟下。“叔,我想去。”周為對著李叔簡明扼要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周為對這件天大的喜事感到很迫切,如果要去王家莊修土壩,就能掙點糧食錢,雖然不多,但是好歹能表示自己不光只是吃,還是有點用處。“叔,啥時候動身?”李叔看著周為躍躍欲試的模樣,想著心裡的大石頭可算放下了。這個事情發生在前幾周,當時到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帖的事情,後面經婆娘提醒,首先周為年紀還比較小,修土壩一般都要頂半年,肯定還是要徵求他本人的意見。另外,李林有必要去這一趟。如果李林不去,周為孤身一人,沒人照應,也不好。

”這個事情不著急,你好好想想,你著急!”李叔心裡總是放心不下週為,這孩子性格比較內向,他擔心這件事情會讓周為好不容易暖上的心又重新冷凍起來。可是,家裡的光景越來越不行,孩子又多,總不可能全都呆在家裡,坐吃山空,這樣是不行。上一次張會計來說這個事情的時候,原本還輪不上自己家的這兩個半大小子,碰巧那些孩子去找了其他的事情,不在家,才由著李叔自己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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