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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 章 漁村裡的傳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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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嘈雜的叫罵聲從驛站的門外傳來,沒一會兒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姑娘就被護衛抬了進來,護衛將她放下來才看清這個姑娘長的雖然秀氣,但是左臉上竟有一個蝴蝶狀的紅色印記,他看著一屋子的人還拿著兵器,瞬間沒了剛剛囂張的氣焰。

“你們何人?我可沒偷沒搶的,你們...”她怏怏的說道。

“姑娘,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我朋友他受了重傷,只能冒昧打擾了”

玉玲語氣緩和的解釋著一切,她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玉玲,眼神裡的怒色瞬間緩和了不少,扭頭看來一眼秦修遠和慕容珏,見二人都陰騭著一張臉,一點都看不出一絲求人辦事的和悅之氣,忽然間將自己的手抬高不停的晃動著,沒好氣的說“你們就是這麼求人的,綁著我的手讓我用嘴看病啊”

慕容珏示意護衛將她手上的繩索解開,她扭動了一下自己被綁出痕跡的手,沒好氣的說道“患者在哪兒啊?”

眾人將她帶到了方無淵的房間,她看了一眼床榻上只剩下一口氣的俊俏公子瞬間愣了神,或許是病著臉色慘白,竟讓人看著有些心疼,一個護衛將藥箱遞給了她,剛開啟藥箱一股濃郁的藥草的味道瞬間瀰漫了整個房間,藥箱裡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這到與尋常醫師的藥箱不同,她熟練的將方無淵的衣服剪開,一雙血肉淋漓的腿瞬間映入眼簾,見慣刑訊的秦修遠倒是一臉平靜,玉玲不適的泛起了一陣噁心。

“姑娘要是受不了這場面可在外面等候”

玉玲被她的善意暖到了“我沒事,還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姑娘”

“無憂”

秦修遠和玉玲震驚的看著她,卻未言語,不想叨擾到她給方無淵治療,這世間巧合的事情很多,不過就是同名罷了。

一個時辰過後,方無淵全身上下的傷口都被包紮好了,玉玲倒是第一次見有醫師用細長的鐵杵子給人治病的,她好奇的問道“無憂姑娘,這是什麼治療之法啊”

無憂瞥了玉玲一眼,笑著說道“這不過就是尋常的治骨傷的法子而已,你的這位朋友被人打斷了腿骨若不將骨頭固定起來,這以後多半就殘疾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藥渣,站起來走到桌邊喝了一口水,額頭上都是汗珠,看她一副輕鬆的模樣,想必是沒有什麼大礙了,秦修遠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好了,都散了吧,你們守在此處也沒用。”

慕容珏他們倒是回了自己的房間,玉玲和修遠卻還是不放心將方無淵交給她看著,二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她點燃一支香燭,瞬間一股淡淡的香味入鼻,竟讓人忘卻了疲憊,彷彿一顆躁動不安的心瞬間得到了休憩一般。

秦修遠皺著眉頭看著她,雖然不語她卻感受到了一股凌厲不斷的掃視著自己,無奈的說道“你們若是不信任我,大可去尋找別的醫師”無憂不屑的把玩著手裡的茶杯,意識到自己言辭有些失禮,轉頭對著玉玲柔聲的解釋說道“你們的朋友傷了骨頭,現在雖然還在昏迷,一會兒要是醒了過來肯定會疼死的,這是我獨家秘製的安神香,能凝心神他不至於這麼痛苦”

秦修遠挑了挑眉,將一杯茶水遞給了玉玲,這一幕剛好被無憂看在了眼裡,忽然間黯然神傷的看向了別處。

翌日,清晨。

方無淵吃痛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無憂正趴在自己的臥榻邊上,猛然的一睜眼,沙啞的喚道“無憂...”

用手強撐著自己的身軀,定眼一看才發現是自己認錯了人,無憂被他挪動的響聲吵醒了,她睡意朦朧的看著眼前神色落寞的公子說道“你醒了,你現在不可以亂動,否則腿骨移了位置我也沒辦法救你。”

言語間有幾分嚇唬他的成分,無憂下意識的開啟那層薄毯去檢視他的傷口,方無淵慌亂的伸出手去阻止她,他長這麼大還未被女子看過腿部,無憂淺笑了一下,戲謔的說道“有什麼好害羞的,昨夜給你上藥正骨的時候我什麼都看光了,哦對了,你的褲子也是我動手剪的”

一抹緋紅瞬間上了頭,方無淵一時間竟像個小媳婦似的不知所措,就在無憂要開啟被子的時候,玉玲和修遠端著早飯走了進來,看著二人曖昧的姿勢不禁笑了起來,秦修遠將早飯放在了桌子上,見方無淵醒了過來,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慕容將軍帶人去你昨天出事的漁村檢視了,這位姑娘是鎮裡的醫師,昨夜是他救了你,兄長你還不感謝人家”一抹狡黠從秦修遠的眼中掠過,一旁玉玲順著秦修遠的話笑著說道“方大人,你可不知道,我第一眼見這位姑娘的時候,就覺得親切,你可知道為何?”

方無淵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倆,玉玲輕笑出聲“無憂姑娘救了你一命,還保住了你的腿,你可得好好的謝謝人家”

看著他驚訝的合不攏嘴,除了無憂之外,修遠和玉玲都覺得可愛至極了,方無淵的驀然的抬起了頭,正好對上了無憂的眼神,四目相對之間,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衝擊著他倆的大腦,片刻過後,方無淵努力的使自己平靜過來,心裡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告訴他:她不是無憂。

“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方無淵冷靜的讓玉玲感到陌生,或許她低估了已逝無憂在方無淵心中的地位,又或許是這種巧合讓她短暫的欺騙自己,她的無憂姐還活著。

“修遠,那個漁村很詭異,天一黑,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就連燈都不敢亮起來,我也是在一片漆黑之中被人襲擊了”

“漁村?你去了山腳下的漁村?”無憂神色慌張的搶在他倆之前提出了疑問。

“是啊,那漁村怎麼了嗎?”

“以前那個漁村有一個碼頭,附近的漁民也都是從那個碼頭出海打魚,不過三年前陸續有漁民目睹有怪魚吃了漁船,那個碼頭也就漸漸的荒廢,大家都說是得罪了海神惹下的禍事。”

無憂雖然講的頭頭是道,但是秦修遠和方無淵才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他們更加堅信了那殤帝就藏身在此處的海島上,也許這些流言和鬼怪之事都是他們使出來的障眼法罷了。

“兄長為何會去那漁村?”秦修遠皺著眉頭,低聲的問道。

方無淵神色黯然,言語間滿是遺憾“那日剛到鎮上,便被日落所吸引,原本只是想尋找一處絕佳的位置觀看,卻有一個黑衣人將我引到了漁村,待我反應過來之時,已經遭人襲擊了。”

秦修遠當然知道自己的兄長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人襲擊的人,要不是心裡對無憂的離去梗於心間,他也不會失了神,便不忍心繼續追問下去。

無憂給方無淵換完藥的時候已經到了午時,前去探查的慕容珏也帶了人回來,他們也聽到了與無憂口中的傳說,由於百姓心裡對神明的敬畏,這幾年大家都是繞到跟遠處的碼頭出行,山下的漁村漁民家中年長的男子都出去了,剩下的老弱婦孺到了深夜自然不敢出門,甚至害怕的都不敢點燈,漸漸的昔日富足的漁村也沒落了。

慕容珏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魚肉百姓的官吏,如今一個前朝殤帝竟害的一方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熱,眼神不斷湧現的殺氣瞬間震懾了在場的眾人,秦修遠也發自內心對這個從未見過的舅父多了一份敬畏心。

“舅舅,對付殤帝還需從長計議,不可貿然行事”

秦修遠突然的關心讓慕容珏瞬間老淚縱橫,自從得知自己的妹妹還有一個孩子過後,他心裡便盼著這一天。

“現在是休漁期,你們要是貿然出海的話只會葬送自己的性命。”

話雖然說的難聽了一些,不過卻也是一句良言,秦修遠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眼前的無憂,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無憂不屬於這個小鎮,或許是被秦修遠盯的發麻,無憂眼神閃爍著一時間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胡亂的抓起了藥箱裡的一個玉瓷瓶遞給方無淵“這個給你,過幾日你的腿會有點癢,但是你不可以用手去抓傷口,要是實在忍不了的話,就撒一點在傷口上,你會舒服一些”

交代完,拿著藥箱就要離去之時,玉玲忽然叫住了她“無憂姑娘,你要走了嗎?”

無憂站在門口沒有回頭,柔聲的說道“醫館裡還有病人要醫治,晚上我會過來給他換藥的”

海風中有一股淡淡的海水的味道,無憂順著青石板的小道朝著街市上走去,秦修遠站在閣樓上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遇到過,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玉玲見他失了神,佯裝著吃醋一般捶了他一拳“好啊,被我抓住了吧,你竟然在偷看美女”

雖然玉玲是在玩鬧,但他也一點都不惱怒,他知道玉玲是故意在逗他開心,一把就將玉玲攬在了懷裡,看著海面上隨風而飛的海鷗,他竟有些許羨慕,“娘子,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你嫁給我好不好”

玉玲嬌紅著臉說道“你都說了好多遍,再說我可就要聽膩了”

如果時間在此刻駐足那該多好,他不敢想繼續往前走,自己是不是還會失去什麼,不由的用力抱著懷裡的人,玉玲似乎是感受到了修遠有些許情緒上的變化,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似乎這樣子就能給他更多力量一般。

用過晚飯之後,無憂也如約的來到了驛站,不過除了她常用的藥箱之外,還帶來了一個有輪子的木椅,她一邊拆開方無淵傷口上的布條子,一邊淡淡的說道“你要是閒在床上悶的慌,你可以坐上這個椅子到廊上看看風景什麼,不過不要用力,現下骨頭還沒長好”

稀稀疏疏說了一堆,像極了抱怨自己相公的娘子,方無淵心裡雖有所觸動,不過更多的是同名的緣分讓他一時間有些忘了神罷了,清醒過後心裡對眼前的無憂姑娘更多的是感激。

“多謝姑娘”

一抹失落的神色從無憂的眼神裡稍縱即逝,她不禁輕笑了一笑,為何自己會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但是一想到秦修遠給她的診金瞬間又恢復了喜色,包紮好之後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說道“你這腳雖然治好了,但是以後每到雨天都會疼起來,府上最好是不要有湖和池子之類的,否則潮氣浸入骨髓可有的你受了”

方無淵抬頭瞟了她一眼,在燭火的映襯下那朵如蝴蝶一般的印記格外的醒目,卻不影響她的容貌,雖不驚豔,卻淡雅可人。

她剛推開門準備回去,一陣海風吹過,外面一片漆黑,她竟有些許害怕了,支支吾吾的說道“那什麼...哦對了,你這腿我剛看了一眼傷口處還有些許紅腫,我晚上還是守著你吧,畢竟收了你弟弟的診費,看他面向也不像是什麼好人,要是沒醫治好你,我擔心他會砸了我的醫館,哈哈哈哈”

方無淵看出了她的窘迫,不免覺得這人還有些好笑,不過也是姑娘家膽小怕黑是正常的,不過無憂就不怕...一想到無憂他又黯然神傷了起來,像是察覺了他的情緒有些低落,無憂輕輕的放下藥箱,坐在床榻邊上,柔聲的問道“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姐姐我給你排解排解”

看著她一副正經的模樣,方無淵瞬間笑出了聲來,一時沒注意竟有些拉上了腿,瞬間就有一抹紅色透過了白布條子滲了出來,無憂見狀也只能趕緊重新上藥包紮,嘴裡還不停的嘟囔著說道“還好我在,不然等到明日換藥,你這傷口就會發爛了”

夜色漸濃,方無淵卻被無盡的思念充斥著,搖曳的燭火裡他似乎看到了逝去的無憂正對著他笑,他扭過頭來,盯著屋頂,也逃不過那日思夜想的臉。

思念無聲,今夜他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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